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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聊聊诗歌和其他
发信人: laodamen(丑石)
整理人: yvonneh(2001-10-14 20:53:00), 站内信件

一:开始诗歌 
  我什么时候开始诗歌的?写了这么多年,我想应该总结总结。好比人之将死,该把一些东西拿出来凉凉,免得发霉,至于是否暴露出污秽,也管不了了。 
  现在很模糊它的具体日期。在初中三年级,我爱上了一个女孩。爱情在那时于我是很美丽的,但我知道多少呢,也许只有在几年后我们真正爱上,并且在某个酷热的下午走进彼此的身体之后吧?不过这一切的虚幻和真实都已经不成其为问题,我知道的是,我从那时开始了诗歌。 
  现在翻开日记,我可以看到一些关于爱情的东西,在那时我叫它诗歌,但现在,我只愿意叫它是心情。心情也可以是诗歌的,但诗歌不能只简单的看成是心情。 
  在爱情的时候,我根本写不出诗歌。在幸福的状态下,我只能做的是生活中的一些不可回避的事务。这是爱情中仅有的痛苦,但足够强大。我记得在追求爱情的时候,将那些诗歌放在她的面前,欣赏她看诗歌时候的表情。我觉得那时我更多的不是遗憾,而是一种深藏于内心的嘲笑。我不知道这种嘲笑是对自己呢还是对她在诗歌方面的麻木。也许这就是我们爱情中早就存在的宿命吧。 
  所有在爱情之前写就的诗歌,都不能算是诗歌,它只是让我处于一种诗歌的状态。我看席慕容,觉得她写的实在是太美了,并且狠狠模仿了一段时间,那些东西依然是很爱情的。也很适合爱情的表白。直到我看了北岛翻译的北欧现代诗歌选,才知道原来诗歌可以这样写可以那样写,根本不象席摩容。我当时的感触很深,第一个感受是:我知道了。 
  但我知道的东西有多少?直到今天,我依然不知道。诗歌在我来说,似乎依然是个空白的纸张,需要我不断地描摹下去 。 
  
二:大师 

  我们生活中最令人厌倦的恐怕是无聊。这是个没有英雄的时代,没有大师的时代。一切都是那么枯燥无味。我们早就在内心喊叫了:大师,你在哪里?然而,生活只会给你沉默,并在时光的流逝中给你冷冷的一瞥。 
  90年代开始时,那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日子。有许多迹象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新世界即将来临的征兆。我们将许多书本上的大师收罗起来,让他们成为“孤岛文学社”书架上最耀眼的菩萨。我们对之焚香参拜,企图抢夺他们业已成熟的果实来丰满我们自己的胃。仅仅是诗歌的,也许。但是我们的文学社很快就被取缔。我依然记得当时那个场面:双方就象敌对的两个民族,就剩下没有使用枪炮了。我们文学社的社长现在在学校做着最不起眼的小老师,也许他一辈子就将这样了,并且,将诗歌丢弃在一边。有很多的社员现在都在自己的小生活里无聊的过下去。当我将自己依然在写诗歌的情况告诉他们时,我看到的更多的是微笑。但我知道那微笑下面不仅仅是荒谬感,更有一种麻木。 
  有些事情说起来很简单,但在这些之后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合理的?当初那么多文学社的成员现在安静的生活着,卑微而清高,沉默而倔强(?)。前些天在朋友那里再见他用小提琴弹奏着《梁祝》,那悲凉的乐声仿佛划过了这七月的流火,回到89年的那个黄昏。 
 我们要的大师在哪里?我们应该向生活还是向书本要大师? 

三:诗歌之门 

  书本就是梯子,它使我们爬的更高,看的更远。让远处的风景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变的顺理成章。但这一切用诗歌写作方式来实现时,却又如此艰难。 
有段时间,我必须看书才能写作,当然它不仅仅是对书本的一种复制,更多的还在于:书本对我是多么重要。它打开一个世界,又将这个世界的语言放置在眼前。 
  有那么多年,我一直在诗歌之门的外面游离,象我前面说的,关于文学社的被取缔,还有就是幸福的爱情生活。前者让我感到诗歌的无力,后者让我感到诗歌所面临的某些宿命般的悲剧——我想不仅仅只有我如此吧。这段时间我逃离书本和诗歌,我在生活之中,也在生活之外。诗歌的大门轻轻关闭的声音我都听到了。而伴随着这一状况的,是书本的大量流失。 
  这样的情况 一直持续到2000年上网。我奇异地发现,原来网络上还有一片诗歌的土壤存在。这是更大的书本。 
  经过大量的阅读,我又回到诗歌当中。并且我发现,现在已经不需要书本,就可以写作。我甚至不经过笔在纸张上的游动,就可以制造一些诗歌来。这让我困惑,也让我十分回忆那久违的写字的感觉。鼠标和笔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它们真的有区别没? 
  ——我隐约觉察到:诗歌之门正向我敞开。 

四:关于口语和抒情 

  诗歌的本性应该首先是抒情。就象原始人唱出来的歌,首先是传达了自己的欲望。这种欲望的本质不是抒情又是什么? 
  在某些时候,抒情被当作浪漫主义的代名词,和口语有些不大关联了。这是我们写作状态的一种不自然的分离。但其内在的蕴涵其实没有变化。 
  它首先应该是我们生活如实地反映,是我们平常生活的一个留声机。表达我们的喜怒哀乐,不拒绝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感受,小情调。哪怕是一种来自生活的唠叨。但它应该是亲切的,恰如老太太们的唠叨。 
  有些所谓正统的诗人,尤其是浪漫主义气质浓厚的人,把诗歌想象的那么严肃。其实诗歌首先要满足我们抒情的欲望。有些诗歌写作者太自恋,每每写起诗歌总是如临大敌,堆砌了一大堆的辞藻,实际上它们到底有什么意义,真的让人怀疑。 
  口语正好能够解决这些。但不等于说所有这类的写作都应该被称做口语。我只是对口语这个词能够完美地表达我所要的表达而欣慰。 
  拒绝那些被用俗的词语和意象,拒绝那些学院做派的写作方式,是口语写作最根本的要义。我们要警惕的是,不能让口语的写作走到学院的大门;也不能因为集体无意识而走向流俗。口语写作的难处,远非我们在写作时所表现的看似轻松。 
  我们高兴的是:目前的诗歌已经在变化中积淀了某些值得探索的东西 ,比如非非,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连“下半身”也几乎触及了诗歌艺术的本质:“我要先锋到死”。只可惜在这不成熟的理论支持之后,很快暴露了它的弱点,变的不真实,也脱离了诗歌所必须的真诚。抒情一旦走向无节制的泛滥,势必会伤及诗歌本身。 

五:诗歌的禁忌 

  古埃及神像下有一段文字:不要掀起我的裙子。 
  诗歌也有它自己的禁忌。 
  在当下的写作中,我们看到的远远不是被掀起了裙子这么简单,还有被强暴的。这是任何时代都不可避免的吗?我倒愿意说,这是我们现时代所独有的,或者说是我们网络上所独有的。网络的写作注定了它的不被游戏规则所限定,似乎这里让人看到的是道德写作的沦丧。 
  我对中国古代的诗歌一直报有崇敬的心态,那种完美的韵律和格式,使得我们今天的写作看来过于随便和原始。任何实验性质的东西都可以堂皇登场。我们是该宣扬还是该对之呵斥?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不管你是什么态度,它照样我行我素。 

  目前必须要冷静。我们见惯了文人之间的相轻,帮派林立,对于诗歌话语高地的抢夺,已经伤害了缪斯娇嫩的肌肤。可惜的是,网络这种即食快餐只会让“狂犬”掠食的争斗声继续下去。 
  诗歌的禁忌在哪里?这大概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考虑的事情。无论如何堂皇,我们要明确的是:可以掀起她的裙子,但不要把裙子撕烂,再将她强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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