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enwur(六翮)
整理人: feverperi(2001-10-12 14:23:0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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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翮游思》－－钟声
一、
夜晚很静
钟声很响
被钟声撞出梦乡
梦乡对于我
便是个奢望
钟声越来越近
梦乡就越远
二、
灯一直开着
我没打算关
因为灯很亮
有虫子在围着它飞
虫子需要灯
我也需要
我这样想的时候
我和虫子就没分别
和虫子一样悲哀
可怜
三、
我板着脸
是为板着脸的墙
而天花板最终
没能开出花来
于是我确信
我没眼花
依然清醒
可要知道
真正醒着的
是痛
四、
这时候有蚊子
从左耳飞过
声音大而恐怖
可是它并没有咬我
我也不打算咬它
我认为我咬它的时候
其实是咬自己
或许它只是路过
这样最好
五、
我找到那把椅子
那是我的椅子
当我找不到
自己的位置的时候
我就把自己放在里面
那是我真正的位置
很舒服，很心慰
可是不容置疑
这样的心慰
很有局限性
六、
我把暖瓶里的水
倒进茶壶
又把茶壶里的水
倒进茶杯
最后把茶杯里的水
倒进肚子
我怎么这么无聊
我完全可以直接
把暖瓶里的水倒进肚子
但或许我就看不到
在这个过程中
有什么东西
正在不断地流失
七、
又有蚊子在飞
围着我在飞
围着我的血
或者世界的血
我抽起烟
熏蚊子也熏自己
还有眼睛
（这完全和熏陶背道而驰）
透过烟雾凝视蚊子
我看到它根本
不知道自己在飞
就象我根本不知道
自己在做些什么
八、
当我一个人的时候
是有些时候
周围就会有很多人
他们在我的房间里
走来走去，如入无人之境
象在自己房间里一样
这些不请自来的朋友
也有非朋友
喜欢的不喜欢的
他们来
爱的以及不爱的
他们都来
于是我决定
爱我所恨
恨我所爱
九、
一个人，只有我
一个人，一盏灯
一支笔，一张纸
还有蚊子
或许我的房间里
没有一只蚊子
它们只是我虚构出来的
我把它们请进我的文字
这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很重要的事物
十、
夜晚很静
钟声很响
其实夜晚不静的时候
钟声也响
钟一直在响,为着耳朵和心
当我听不到听不清楚的时候
它就响得很无力
其实我并未被撞出梦乡
或许只是在梦的边缘
我也并非清醒
或许从来未被惊醒过
因为在写下
这些文字的时候
我不禁为着这个夜晚
或者相似的每个夜晚
而感到大吃一惊
200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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