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emorymoon(晓月初寒)
整理人: clarafire(2001-10-08 22:15:5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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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伤痛还隐约地提醒我忘却，忘却，我却又面临另一次苦苦挣扎。如果我真能选择，我宁可我从来就是消失的不存在的，或许只有死亡才能解决一切伤悲，切断苦楚的源。
当我独自在深夜里游荡的时候，我认识了秦天。他说，你是寂寞的，我知道你很孤独。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入了我的胸膛。我的心淌血了，而我的泪也流了下来。他很抱歉他的唐突，或许这样的开场白应该算新颖。我也羞怯我的当街大哭。我没有拒绝他的那辆太子车，他把我送回了家，我们就认识了。
他把传呼号写在我的手心。我说我讨厌等传呼。他说，我会为你买一部手机。我并没有在意，即使手心里也留下了他的名字。自从阿文离开了我，我便习惯了在深夜游荡，我不会爱了，只会在凌晨时分不断地call阿文的BP机。我厌恶了，因为我总等不到我需要的电话。只有心碎。
几天后秦天和他的“太子”又出现在我的楼下，喂，他叫住了我。我冷眼看他。对付纠缠我是最自信的。你是寂寞的，可是你的年龄应该快乐。秦天没等我开口便又拿起了他的“刀”。我不需要可怜，更不需要教训，是的，我寂寞，我已经习惯了夜晚在落寞中游离着。没有人可以习惯我。我不屑，除了阿文，没有什么可以占据我的心。
阿文有个秀气的名字，施文。以他父母的寄望，他应该斯斯文文地去当老师，施文以教，陶冶情操。可是他不羁，从来只把学业当消遣，他爱画画，爱音乐，逼于生活，只得把艺术掺进昏庸的凡俗之世，晚上便提着自己的键盘在酒吧边弹边唱。他的声音很低沉，有一种莫名的引力，将我吸了进去。
秋天的风沉着而淡漠，阿文的声音就像一阵秋风，将我心里沉积已久的渴望一扫而出，崩溃在爱情的定义里。我是爱上了他，那种难以抑制的火苗，开始越烧越高。尔后，我经常去听他唱歌，虽然我和那儿的老板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以前是不喜欢泡吧的，但我如今已不能自已。
很少歌手能淡泊灯红酒绿，可阿文却脱俗。他说，到酒吧只是为了养活自己，没有必要精神投资。他从来不屑暧昧的眼神。他只是唱歌，领薪水，然后走人。他的冷漠让人不敢靠近，除了唱歌，他不轻易开口说话。开始的时候我也曾经犹豫。
我想认识你。我靠近他的键盘对他说。他冷冷得看了我一眼。你无一缺席。你不属于这里，为什么要牵强。我没有其他办法。我知道他明白的。我可以从冷漠中看出他的睿智。他拿出一张白纸，在昏暗的灯光里，耀眼的纯洁一下了就淌了出来。他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我：施文。以键盘为生的画家。哦，他更热爱画画吧。我是学布艺的，你有没有试过在白布上画画，或是褶了皱的旧布？我很想看看他在我挑的布上潇洒的画笔。从他冷峻的眼里泻出了一丝微笑，是个好主意。我很高兴。我挑的布肯定是世界上最美的。阿文把传呼号写到了我的手心里。痒痒的。我紧紧抓住它，生怕它趁我不注意就悄悄溜走。我想，我以后可以不去酒吧。
我经常问阿文，你为什么爱上我？阿文只是淡淡地说，因为你爱我，我爱你。那么我为什么爱你呢？阿文笑了，他摸着我的头说，因为我爱你呀！
可是究竟是谁先爱上了谁呢？我不服输地问。爱能分先后吗？它是一种精神，懂吗？
我是越来越不懂自己了，也许上天安排一次邂逅，便把我附属给了眼前这个男人。是的，绢布有了画，才有生命。
秦天将一长串的号码写到了烟壳上递给了我。是手机号码。他说他不用传呼了，而且24小时开机，他说，接受我吧，你是寂寞的。
我没有理由因为寂寞去占据别人的感情，即使我很贪心。想到爱岂无伤，便又不忍心去附和。受过伤的人总会面对伤痕颤栗，不忍再去伤害他人。我不懂拒绝，我也确实很寂寞。阿文只留了一个背影给我，让我去猜测他过得好不好。我很挂念他，我好爱好爱他，可是他居然狠下心离我而去。我会等他。去他以前唱歌的酒吧，去他以前工作的画室，夜晚不断地call他的BP，直到疲倦地睡去。渐渐地，我也习惯了在深夜的街上，像一只游离出来的鬼魂，不断搜索他的影子。
人的一辈子，爱有多深，心里被占据的地方就有多大，我知道我的心里是再也容不下另外的人了。
即使我们都携着孤寂的灵魂，但两份寂寞只可以融合却不能消减，所谓结合，也只不过是用自己的落寞去慰藉对方的空白。
秦天不懂我的话。他说。你需要可以依靠的肩。
不。我从不接受莫名的施舍。
你要的，就算是接受一份突如其来的呵护。我知道你在等一个人，等待是爱最残忍的方式，只有等待的人才会如你一般憔悴。在他回来以前，让我来陪你吧。
我说了，寂寞和寂寞永远得不到快乐！
可两份寂寞加成了一份，不是减半了么。
我不懂拒绝，不懂用尖锐的词去挖苦，讽刺，面对一个避风港，我屈服。
我抓住秦天的肩膀放声大哭。为什么你要出现？要狠狠扯破我的伤口？
哭吧。把你的委屈全部哭出来。我不求你能忘记他，只希望我们能快乐。你心里的伤口需要人来治疗，而我，我是医生，主修外科，副修情感。
我好幸运，在死亡来临的时候碰到了再生的天使。我好幸运，在病痛快要吞噬我的时候，上天赐给我一个医生。
你不像医生，医生不喜欢“太子”吧？只有不良少年才会骑着太子车“劫色”呢！
医生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吧，再说，那个开场白不是很新颖吗？只是你吓坏了我。哎，我哪有劫你的色？
你真的是医生吗？
我是一个全能的医生，可以医病，可以医心。看你在大街上飘荡便目诊出你心里有伤了。
中医？
西医也可以目诊。诊断是医生的天分，而治疗是医生的职责。
你把我当一个病人所以怜悯我？
不，你的阴郁写着你是一个重情的人，你的执著吸引着我，我无法抗拒每天在你身后凝视你。
可是，对不起，我无法回应你太多。
只要你快乐，我便满足。
我吻了秦天的额头，他是一个天使。是上天可怜我了吧，于是生命中又派秦天来抚慰，不计报酬的爱。
他很敬业，可都会抽时间来陪我，他说，寂寞虽然不可以消减，可快乐可以遗忘痛楚。有时候他有大手术，我便坐在医院的花园里静静地等他。园里种了许多樱花，风一吹便零乱在空气里，透过芬芳，即使黑夜也明亮了许多。那脆弱而香甜的花瓣伏在我的肩上，于是我变美丽了。喔，太久了，已到樱花浪漫的季节了。
看着秦天揩拭着汗水从手术室走了出来，我会欢愉，像顽皮的孩童收到圣诞节的礼物一样。我说，你该休息了。可他执意还是驾着太子带我到山顶看夜景。他说，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这就是最好的休息了。
夜晚，灯火阑珊，香甜的风紧紧裹着这个城市。
它像一副画。秦天说。
可惜最杰出的画家，我找不到他了。我又开始挂念阿文。他过得怎样？
你的泪水是冰冷的。秦天用双手蒙住我的眼睛。你太执著了，知道吗？所以你太阴郁。
我无法改变，无法将他画的每一副画抹去。他是用画笔画在我的生命里了。我想倾诉，却欲言又止。我想，如果我对秦天毫无感觉的话，我会告诉他全部的全部。起码我感谢他。因为渐渐地，我已开始快乐。
看！流星。秦天抓住我的手。
我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望。我希望我失去所有的记忆。
我睁开眼，看到秦天的笑。
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望，秦天。
说了就不灵了。
医生不是无神论吗？
可是医生也有自己的希望和期盼呀。
我不知道这个城市夜晚的风为什么总是甜的，我贪婪地呼吸着，任它从每一个细胞滑过。我爱上了有星星的日子，因为我有了更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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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蒸干了眼泪
岁月模糊了记忆
在空白与逃亡的交叉点
只剩下血色的背影在涌动
终究一种落寞过后的凄凉
渐渐地吞噬了沧海桑田的诺言
似水流年
留下的
只有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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