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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在未来的未来的未来
发信人: fyj5495(天使007)
整理人: moonjj(2001-09-27 19:18:30), 站内信件
女子和男人做爱时很疯狂。那姿态仿佛要把一切都摧毁。 
每次男人都气喘吁吁的说:你可真疯!女子嘻嘻一笑,不置可否。 

一次男人问她:难道没有男孩子追你么? 
她想了想:有啊! 
那你为什么还没有男朋友呢? 
我想要一个阳光的人,可以给我信心的人,让我觉得这个灰色的世界还有亮色。 
哦。。。 
一夜无话。他们向背而眠。 


其实,绝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一夜无话。他们没有时间说话。做爱然后睡觉——他们见面的唯一 
主题。提起他们的相识,说出来竟然也是被大家说烂了的网络情缘。女子倒是宁愿说这是偷欢, 
她知道,“情缘”这两个字用在他们身上,不够恰切——不仅奢侈而且跑题。情?有么?她苦 
笑。缘?要是有,也该是孽缘吧? 


初相识时,女子和他用英文聊天。他很幽默,打字的速度奇快。女子很佩服,这说明这个人思维 
敏捷而且英文很好。女子喜欢聪明的男人,她喜欢和他聊天。历历记得,第一次聊天时,男人说 
他喜欢梅格·瑞恩,她是他的梦中情人。他还说他的老婆吃了醋,把另一个男影星的照片摆在床 
头,说那也是她的梦中情人。女子在屏幕前笑了起来,她想:这个男人有点意思。 

于是女子告诉他,她有四个男朋友!哈哈,这话打在屏幕上的时候她自己都忍不住害臊了:这又 
不是比阔比学问,四个男朋友有什么值得荣耀的么?何况,她没有,一个也没有。 


男人惊讶了,四个?我一个情人也没有,这不公平! 

女子没想过,也许,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他们有了后来。 


第一次通话是在一个晚上,女子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竟然是空白,本不想接的,公司里最近在 
讨论手机病毒的事,她有点怕。可电话很执着,仿佛笃定了你拗不过它一样。女子的好奇心被勾 
起来了,是谁呢?管他是谁,接! 


那个声音很陌生,可是很磁性。这个形容词也是被人用滥了的,但是当时女子想不出其它的词来 
形容他的声音,真的是磁性。让她一下子就被它吸引了。那个男人自报了家门。那个熟悉的网 
名。他说我答应了你给你打电话的,我现在在纽约。我没照你说的替你向美国人民和自由女神问 
好,但我给你打了电话。那天他们说了很久,女子只记得她的手机到最后都有些微微发烫。那热 
度一直灼到心里。 


女子一直不同意和男人见面。没有理由,直觉上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她给男人的解释就是自己 
很丑,看了会让人大失所望,也很乏味,不是谈天好对手。男人从纽约回来的那天晚上,打电话 
给她,说:我饿了,你哪里有什么吃的么?她说有,我这里有面条,我可以给你做炸酱面。不 
过,你不能来我这里,我不见你。那个月挂高天的夜晚,女子失眠了。 


男人仍旧孜孜不倦地做着见面的努力,女子仍然锲而不舍地一次次地回绝。男人问她,你敢把你 
的地址告诉我么?你肯定不敢!好胜的她赌了气:有什么不敢?说了我也不见你。 


一个宁静的夜,女子倚在床上看书。电话响了。是男人的电话,他说:我就在你家附近,你敢告 
诉我你住哪栋楼么?女子从懂得什么是感情之后,就没再相信过男人们的任何说辞。她认为,这 
个男人在开玩笑。其实,她在强迫自己不相信任何可能演变成奢侈情感的端倪,她打压任何自己 
蠢蠢欲动的想法。她顾左右而言它,男人最终没有见到她,她也始终不确定男人那天晚上是否真 
在她的家附近徘徊。女子心里有个隐隐的预感,这个男人最终会达到目的。她怕自己这个预感, 
她想:越晚越好。 


这个日子终于来了。又是一个深夜。好像是这个城市冬天的深夜。电话又响了。男人说:我正朝 
你家的方向开着车。你住几层?门牌?女子不回答,妄图用嘻嘻哈哈的玩笑搪塞。男人不买帐, 
不依不饶:再有几分钟我就到了你住的地方了,快说吧。 
女子在电话那头沉默,她有些不忍。 
男人沉静地说:见见我吧,再不见我,我会越来越老的。 
她的心,动了一下,竟然有些微微的酸。半晌,她投降了。一直以来,内心深处,她无法真正拒 
绝这个男人。所以,她抗拒他们的相见。一个声音诡异地说:覆水难收了。她从里到外一阵发 
紧,却发现脸上竟有一丝笑意:难道,我竟是希望这样的状况出现么? 


在那个寒冷的冬夜,稀疏的路灯下,一个吸烟的男人,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女子,趿着拖鞋,裹着 
睡袍,钻进了他的车里。他笑意盈盈地问:我们是不是有些crazy?女子笑笑,不看他。她心里很 
惊讶:这个男人竟和他心里想的别无二致,是那种让人舒服的样子。仿佛曾经见过,真的似曾相 
识。她不知道男人是否有这种感觉,应该是没有吧?! 


似乎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女子努力抗拒,却徒劳无功。其实,她抗拒的是另一个自己, 
但,那一点点理智敌不过另一股暗流的汹涌,她连一根稻草都没抓住。仿佛暗夜里,一个没有目 
标的航船,被风暴吞没,匿迹得没有一点残骸。于是,一切就这样开始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缄 
默,女子就是女子,男人就是男人,没有职业家庭和姓名。只是,偶尔地,女子的脑海里会闪现 
出一个女人迷离的背影,她知道,那女人是男人的老婆。些微地,每每想到这儿时,女子心里竟 
有些淡淡的不自在。那尴尬一半来源于无可奈何的愧疚,那,另一半呢? 


女子和男人做爱时很疯狂。那姿态仿佛要把一切都摧毁。 
每次男人都气喘吁吁的说:你可真疯!女子嘻嘻一笑,不置可否。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仿佛冥冥中,一只手在牵着她,走向不知名的地方。甚至,她有些 
讶异于自己的表现:这是真实的自己么?每次他们在一起时,她都会看见另一个自己,在静静地 
凝望,那眼神有洞察一切的敏感和力量。她想:听天由命也好,顺其自然也罢,这是命运。也 
许,她只能把这归结为命运。 


她从轻易不给男人打电话。她怕。没理由地怕。不是怕男人,但为了什么,她却说不清。无数 
次,她拨出那个第一次看到时就熟稔于心的手机号码,却强迫自己在电话接通前挂掉。一次,不 
小心地,电话竟接通了,她慌了,那边响了一声之后,她匆忙收线。心里满是做错了事的忐忑。 
男人的电话打了回来,她道歉,她说:我只是想拨电话,没想到打通了,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不 
要生气。忘了电话那头男人的反应,只知道,从那以后,她不再玩这样的“游戏”,她怕这样的 
弄假成真反复上演。只有当她确信男人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女子才会在寂寞的深夜里拨通号码, 
然后让那边的电话一直响,一直响,一直响……电话这边的女子,脸深深埋在枕头里,没人看得 
见她的表情。 


男人有一次对女子说,你在家里等着我,我明天早上会买了油条豆浆送到你门口,怎么样?女子 
嘻嘻地笑,她说你怎么这么逗啊?男人说:怎么?你不信啊?女子还是那句话:你怎么这么逗 
啊?好好睡觉吧,啊?这早餐可有点昂贵,我吃不起。女子知道男人不会来,这么温暖场景不会 
在他们之间上演。可是,第二天的清晨,她早早地醒了。直到艳阳高照,男人的车也没出现。这 
是她预料中的结局,可是,她还是隐隐地失望和沮丧。她在企盼什么?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对男 
人的任何言语报任何希冀,他们没有未来,不该有未来、不能有未来。所以,后来,当男人说: 
你换个房子吧,找个我们的房子吧。她依然呵呵一笑,说:你怎么这么逗啊……她不要改变目前 
的身份,她有她的自由,她不是金丝雀,何况,她也没有做金丝雀的资本。她不敢深究男人这话 
到底是深思熟虑答案还是信手拈来的诓言,总之,她受不起把感情倾囊而出却身心依旧孑然如洗 
的失衡和搁浅。还是这样好,她想。 


可是,女子依然乐于见到男人,每次看到他,她就不由自主地话多。男人好象很不喜欢这样话多 
的女子,他说:怎么这么贫呐。女子心里咯噔一下,她装做若无其事不知深浅地问:谁啊?你说 
谁啊?男人也很“绅士”地笑笑:电视里那个人。女子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离她远得遥不可及, 
心底涌起无边的凉意,把她一点点涅灭。也许,是时候了。她告诉自己。她看看身边的男人,她 
想拥抱他,她去拥抱他。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回应,依然静静地。也许,他是讨 
厌她的碰触的。男人的手机响了,他看了号码,猛地弹坐起来,拨开了女子揽在他腰上的手臂。 
不记得他说了什么,女子只记得她能分辨出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女子缩在床的另一头, 
她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 


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男人还在睡,她知道,他没睡着。她选择了没有告别的告别,开门的时 
候,她甚至笑了。盛夏清晨的阳光暖暖的,铺在她的长发和长裙上,有种忘乎所以的飘飘然。 


忽而忆起初识男人时,他提起的那个吃梅格·瑞恩醋的女人。还有一次她打电话给他,和他的声 
音一起传来的还有一个小男孩儿的顽皮声音。女子心里一阵紧缩。她记得她问过男人:我能问你 
结婚几年了么?哦,七年啦?我就知道!你看过玛丽莲·梦露的《七年之痒》吗?没看过啊?我 
建议你去看看,结婚七年可是危险时期啊,你要注意!呵呵…… 


那时,女子和男人还没有见面。 

女子因为那次对话,特意买了一张《七年之痒》的碟,但,却一直没有送给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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