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angcqjj(沉默的眼睛)
整理人: kaiyun.lin(2001-09-28 18:41:0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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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12，大吉17。
"静子，你长大要干什么？"
"我长大了就跟你一块到大草原上骑马"。我总是这样回答吉的问题。
"傻丫头，你长大了一定要赚很多钱，要不嫁个有钱的老公，让我也沾沾光"。吉也总是这样调侃。
"不理你了，我告诉你妈去"，我一溜烟跑了，回头，台阶上没有吉的影子。吉蒸发了，但又似空气般若隐若现存在……
心里一惊，睁开眼，又是一个梦。梦中出现的频繁的是大吉，而如今，大吉已不在。
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我就象他的"跟屁虫"，那时，父亲在部队忙于工作，母亲也忙于开会学习，玩累了的我们，坐在院子门前的台阶上等他们，而我总象一只小猫似的靠在大吉的怀里睡了，直到母亲归来。
有大吉的日子很快的划过。后来父亲转业，我们就搬走了。之后就没有音讯。梦里总是幻想与大吉的重逢，我傻傻的看着他，他总刮我的小鼻梁说："傻丫头，傻丫头"。随着岁月的无情，梦也慢慢的淡忘了，消失了。就象风筝一样，开始还紧紧地抓着，后来就断了线。
如果那次我到昆明不乘火车就不会遇到吉，我恐怕真的认为他就象那断了线的风筝，没了踪迹。
在喧闹的火车卧铺车厢里，我正沉浸在与亲人暂别的痛苦中。
"傻丫头，没变呀"。对面的男人对我说，迎上来的是陌生的笑容。
"还不叫大哥，大嫂"，注意到挨着他坐着一位安静的女孩。
惊呆了"大吉，你死哪去了"，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别哭，傻丫头，一点不吉利，这是我未婚妻，我们回家登记结婚"。那女孩始终安静地坐着，脸上保持微笑。
"恭喜，恭喜，到时我得参加"。我止不住内心的喜悦。
"这还用说，礼金大大的，哈哈 哈 哈"。容颜改了，那性格仍然不变。
重逢在火车上，大吉讲诉了10年来的故事。
至从我父亲转业，我们回到重庆的另一个小县城，大吉就继承父业，从军。开始是士兵，后来上军校，跟着就提干，后分配到昆明的一陆军部队任排长。以后的日子，除了出操，带兵，军事，政治，余下来的时间就画画，写作，跟着就是升职，加薪。10年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部队一跟一所小学相邻，大吉常常在傍晚里，在学校的公园里画画。而画面上出现最多的就是他的未婚妻太宁（她的姓很奇怪），她总是静静地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感受夕阳的拥抱。吸引大吉的是她那双眼睛，透明，象清泉，象小溪，象天空……以画为媒似乎太老土，"送给你"，大吉鼓足勇气在某天跟那女孩说了第一句话，姑娘诧异。
大吉："我画的，夕阳就跟你一样美丽"
太宁："可我看不见，我是个瞎子"
太宁低下了头。真是一个致使的打击，大吉咒骂上天的不公平，如此美丽的姑娘却让她看不见美丽的世界。在接受这一沉重的打击后，大吉作出了决定，他慎重地对太宁说："我就是你的眼睛"。爱情就在大吉与太宁之间产生了。
从大吉的讲放中得知，太宁是学校音乐老师，与她相伴的还有在校任数学老师的姐姐，父母双亡，姐妹俩相依为命，太宁以前跟正常人一样，也能看见这世界，后来视力越来越差，瞧了医生，医生说以后就失明（这跟监狱里的死囚犯一样，判了死刑而不知哪天死），直到光亮从眼前消失。曾经一度消极过，是姐姐象眼睛一样给她光明，不仅是世界的，重要的是心灵。太宁学会了坚强，学照顾自己，学盲文，幸好学校的领导没有排滞她，她仍然出色地完成本职工作，被学校评为优秀老师。
得到爱情的女人是最美的，看着她安静的靠在大吉的怀里，笑容仍留在嘴角。我真心的祝福他们。
一路上24小时，大吉诉说着，我倾听着，不知不觉又到了分别的时刻，我们交换了联络电话，看着他拥着娇小的她消失在人流中。我期待着他们佳期的到来。
没有想到三个月后的大喜日子，我参加的是一个没有新郎的婚礼，有礼炮但没有欢笑，婚礼中，太宁脸上的喜悦掩饰不了内心的悲伤。太宁的姐姐哽咽着说着，给我讲诉着新郎的踪迹。原来大吉没有失踪，他只是提前跟死神赴约。那次火车站分手，遇见一伙歹徒抢钱包，他参加警察奋力抓逃，哪知追到一死胡同处，被那几个歹徒捅了几刀，有一刀穿破心脏，歹徒被后来赶到的警察抓获了，可大吉却抢救无效牺牲了，部队记了二等功。我无语，没想到我等待的第二次重逢竞是如此结果。我没吃下任何东西就向大宁告辞.
我:"大嫂，我还是叫您大嫂吧，大哥走吧，您要保重呀"。
太宁："不，他在，他就是我的眼睛，他就在我这里"。
美丽的眼睛里包含着晶莹的泪水。
后来得知，大吉在送往医院里对医护人员说："我如果不行了，请把我的眼角膜捐给我的未婚妻"。手术很成功，太宁重见光明。后来就有了这次朴素而隆重的婚礼。
大吉，你在天之灵，你看见了吗？？
距今天大概快三年了，每年中秋节，都能收到太宁的祝福和一大个包裹，里面是昆明最出名的"火腿"月饼，每当我向她谈起她的终身大事，她总是反问我："你说，世上有什么比眼睛更珍贵的"。我说："我答不上"。她笑了："傻丫头，等你能回答上来的时候，再问我吧……"。
今年的中秋节又快到了。
太宁，大吉你们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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