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etdays()
整理人: rosace(2001-09-27 22:39:1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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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别离
北外，这名字对我来说还称不上骄傲，即使它在9月22日将度过60岁的生日，我也从没听过这么真心的话：“北外，我爱你！”十三种语言轮番讲着，是将走之人留下的又恨又爱的呼唤，于是，这一夜，在厚重的幕布后上演。
手中有票是8排1号，3号，于是迟到了。没有看到开场舞，位子也被大四的学姐坐了。今天，本该属于他们。我悄悄地站到一角，假装手里没有票。毕业晚会我已看过三届，这一次，我感受最多，因为这一次，坐满了的礼堂中熟悉的面孔占了一多半，他们的温暖手掌曾经引领我走过两年的时光，就着每次追光的扫射，我细细读着这个最立体最清晰的相册，用心铭记。演出开始，我的眼神随着追光移向舞台，在舞台两端挂着赞助商搜狐的广告旗，夹着几个幼圆提的“你我的约定”，作为背景的是一个投影用的大屏幕，同学们用这将精心制作的画面呈现在人们面前。第一首歌：《信仰》，第二首：《一个人的精彩》，第三首是《YOU NEED ME 》，当演唱者的名字从主持人口里跳出时，我睁大了眼，那是瑞典语97的一个师哥，大家都颇熟，他曾做过宣传部长，踢得一脚好球，还真没听过他唱歌。今天他的打扮也很欧美，一袭白衣飘飘，衬衣优雅地衬托着斯文的面孔，长裤又带着慵懒和洒脱。右耳上戴着一只银戒，很有ALL 4 ONE的气质。他用英语流利地唱着，虽然眼神迷蒙，却深情不移，这首歌，是唱给她的，我清楚他的感情归属，也为他的勇气喝彩，为他的投入感动。场下，很多人叫着他的名字，告诉他，爱他，间或，纸飞机也会飞来飞去，在他的周边穿梭不停，纸飞机，是今晚的亮点与特色，它们爬满了整座舞台，白得纯真，白得无畏，尤其是430乐队高唱《花房姑娘》与《光阴的故事》时，它们如雨点一样，破空降下，如同片片雪花，翻滚起青春的热浪。这个乐队里，有一个人特面熟，他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也是主唱。5·27的罗大佑也许精彩却无法与他相比，他低沉略哑的吟唱，很有江湖儿女的味道。全场的人，都在为这个做人正直的大男生欢呼，也包括她——我的一个朋友。喜欢了他四年，她的心我明白，这一刻，我分明瞧见她眼中的泪，人群中她那样醒目，那样突兀，然后那样难过地掉头跑了出去，我追了两步，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叫住她。
是不是只有在分别的时候，过往的细微末节才更重要呢？主办者提供了两个游戏，第一个，就是在这个空挡插上的。人们搜集了些校园里的景物照片，取其中几张让人们猜猜看是哪里，是东院还是西院。其中，被认出最多的，是东西两院花园里的景象，成双成对的人们，对那里是再熟悉不过。其他的，则张冠李戴到可笑的地步，笑声波波漾成默契。
这时，朋友来了，找到我，见我靠在墙边，就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从发呆中清醒过来，我对他笑笑，何尝不也是一种默契呢？就象你对这些老歌非常熟悉一样：《离人》，《月亮代表我的心》《让我欢喜让我忧》，《泪海》 ，朋友告诉我，这样的毕业晚会他第一次参加，尽管，不足24小时就是属于他自己的那个。觉得他有些失落，就开始给他说些八卦的新闻。接下来的猜声音游戏也让他对北外学生独有的幽默有了更近一层的认识。好多生活中的声音，开门声，烤鱿鱼的滋滋声，洗衣机甩干时的隆隆声，这些琐碎的生活元素是大学里特有的。哦，还有一个就是女生楼楼下呼叫器的声音。这一题，被师哥胸有成竹地抢到并答对，他四年的女友，就在这幢楼上。当被人问起这东西他一天用几次时，他随口说道：“现在先进了，都用手机了！”底下一阵哄堂大笑，是彼此的心照不宣，我相信坐着的人群中不乏象他这样的人。
北外，此刻让我骄傲，梦的天使乐队，两个吉他歌手，磁性嗓音，演绎《外面的世界》和《难道》，他们让我想起了顺子的《写一首歌》，一条影子在这个时候与我擦肩而过，让我呆住了，他是……？？不可能的，我对自己说，不可能的，这个时候他是决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决不会。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他的确不是。我放松了下来，却再也站不稳。心，好痛，好痛。如果这是我的毕业晚会，他回陪我一起吗？会在我身边吗？会向以往那样握紧我的手给我力量吗？这样的分别，我，绝对承受不起的！
容不得我多想，ＭＭ出场了，她唱了《梦一场》，这是一出音乐剧，写的是两个人也是很多人的四年缩影。“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我才不会把泪都锁在自己的眼眶，我能原谅你的荒唐，荒唐的是我无法将你遗忘；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让你去疯，让你去闯，让你在没有我的地方流浪，让我在没有你的地方坚强。”ＭＭ第一次在北外的舞台上演唱，她如此美丽，我不敢直视她，不知道是因为这歌词刺透了我的心还是灯光太强了，剧中的大一是故事的开始，从发生，延续到结局，已到了２００１，一个男孩开始唱起了《睡在我上铺的兄弟》，觉得这首歌该由德语系的人来唱，因为虽然才大三，我们６０个人的９８级已走了１／４，并将再走１／９，因而，这感觉我们已有了最深的体会。像分别的突如其来一样，晚会也临时加了个节目，泰语的三个师哥要唱《挪威的森林》，据说是献给爱他们的人以及他们爱的人，汊港内完时，他们感激大家无条件地提供给他们这个机会，而我，依旧觉得这个舞台本就该属于他们。同样，也属于９７级创办的ＧＨＯＳＴ现代舞团。去年，他们开过专场现代舞表演会，轰动了高校界，年轻的朝气，激越的舞步，鼓动起全场热舞的呼喊……
不论再怎样舍不得，都得说再见了，在时间匆匆流过的时候，钢琴伴奏下我们重温了校园中一天的晨昏，宿舍的拥挤，食堂的哄闹，晚间的休闲漫步，教室的灯光，树阴下的倾谈，当短片定格在图书馆夜晚的辉煌时，耳边也开始响起小虎队的《骊歌》，全场都亮起了打火机的光芒，男生女生，毕业生新生，都被这满目的光晕征服。“我们居然就这么毕业了？！”身边的一个人突然说道，是呀，就这么毕业了。在我们还在埋怨北京的闷热，食堂里难以下咽的饭菜，以及渺茫的前途时，离别已经来到了门前。这一刻，不免去回首走来的脚印串串，打点好行囊，抛掉所有的是是非非，朋友，今夜，让我们《跟往事干杯》。“干杯，朋友，就让那一切成流水，把那往事，把那往事化成一场宿醉，明日的酒杯莫再装着那昨天的伤悲，请与我举起杯，跟往事干杯！”
“ＣＨＥＥＲＳ！”厚重的红幕缓缓降下，这一夜，属于北外，属于九七年，属于每个落泪的面孔，属于每对拥抱着的朋友……
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天上的明月，光辉那么清冷温柔，与最初踏入北外时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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