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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高原没有十月(下篇)13-2
发信人: tibetprincess(小T)
整理人: weiniduge(2002-04-28 05:12:19), 站内信件

    那天晚饭后,我们俩赶到了火车站。西郊离车站甚远,下了出租,高婕蹲在地上呕吐不止,吐得我肝肠寸断,我想我这辈子最为愧疚和难过的时刻再甚也甚不过那天傍晚——这是我首次离开繁华的大上海时最后的感觉。
    我和高婕理所当然地走进军人候车室,她忽然说想吃冰淇淋,这好象是她第一次在个人需求方面要求我为她作些什么。我立马跑步出去买,可气的是偌大一个上海火车站,整个候车大厅含数十个候车室竟无销售冰淇淋者。我匆匆忙忙地跑到站外,捧了俩“蛋卷”往回赶,终于看到了美人的“回眸一笑百媚生。”

    我和高婕正好同在一个车厢,列车开动后,我们俩搂抱着站在车厢接头处窃窃私语,幻想着未来、憧憬着明天,直到深夜。
    “外面肯定是绿油油的麦田。”小高轻声说。
    “我喜欢绿油油的田园风光。”
    “我也是。”
    “等转业了,砸锅卖铁也要为你建一座田园别墅,我天天在田野里陪着你玩儿。”
    “就我们俩吗?”高婕抬眼问。
    “少了点儿,要不你就给我生一窝小崽儿?”我摸了摸她的腹部,笑着说。
    胖娃娃高婕掐了我一把,然后把头埋在我怀里,幸福地笑了。

    列车于清晨时分到达合肥站,下车后高婕往她家里打电话。那电话的质量尚可,我站在旁边,把高婕母女俩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高婕说:“妈,我回来了,现在在合肥火车站,刚下车。”“是小婕?!要不要让你哥去接你?”“不用啦,妈。我打算带一个人到我们家。”“......啊?怎么不提前和家里商量商量呢?”“妈!”“......那就来吧。再怎么说也是你战友嘛,我们家会好好招待他的。”

    高婕的家离合肥仅七十公里,一个多小时后我们俩到了目的地。这是我第一次来安徽省L市,那天和我到上海时一样——淫雨连绵,所不同的是那天的气温极低,一路上冻得我阵阵发颤。在路上我对高婕说:“我总觉得现在到你家去还不是时候,为时太早。”也不知高婕是不想回答还是晕车的原因,她看着车窗外,没说话。
    到L市以后,我在距她家仅一墙之隔的一家小宾馆里住下,简单地冲了个澡,而后倚在床头上百无聊赖地选了一个电视频道,那天转播的是《周恩来》这部优秀的国产影片,我正看到难受时,高婕敲门而入。她说她妈妈准备了丰盛的午餐,要我过去。我坚持不就,赖在床上不起来,可经不住她诚恳的敦促和温柔的挑逗,便穿好衣服下了床。第一次拜见她的家人,光带一张嘴去是极其愚蠢和不明智的,恰好宾馆的对面有个小卖部,我便买了两条烟和一箱饮料,哆哆嗦嗦地扛着箱子走进了她的家门。之所以哆嗦,原因一是天太冷,二是内心紧张。

    那天高婕的父亲出差未回,她妈妈和她大哥比较热情地接待了我。她妈还算和蔼可亲,只是再三强调之所以如此热情地招待,无非因为我是高婕在西藏的战友——战友而已。这一点我当时立马就敏感地体会到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恼怒不堪。尤其是她妈妈把我当成了地地道道的“冰山上的来客”,客气地连一丝表现的机会也不给我,这真让我接受不了。饭后我回宾馆休息,高婕随后赶来,她可能想告诉我一些话,比如她妈妈对我的印象等等,可我愣是没问——根本就无须多问。我倒觉得她妈妈的确够得上老于世故、精明干练的。

    次日,高婕她爸回了家,于是之后的每日三餐前后,便出现了大量的“翁婿对白”。我没有任何资格敢对高婕的父亲——一位军龄接近我年龄的原部队首长作丝毫不妥的评价,相反我表现得很是尊重和恭敬,尽管我当时耐着极大的性子表现得如此谦逊仅仅因为他是高婕的父亲这一点。不过,最后那谈话中,我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驳斥了几句,原因大致如下:一、代沟毕竟是代沟,高父对整个客观世界的认知和看法在许多方面与我有着本质的差异;二、高父力图把他的思想意识、思维方式、处世哲学等东西强硬地灌输于我,这让我很是反感;三、高父含沙射影地直言我的学历、我的故乡、我的家庭等均和高婕有较大差距,这也怪我把自己的一切都说明地过于低调之故,但他那隐晦的语气后面所包含的另一层意思让我十分讨厌;四、高父一口咬定不打算让高婕找外省的对象,而且强调他女儿的婚姻大事将完全由他和他夫人“钦定”。近两年他绝对禁止高婕涉足个人感情方面的问题,这些让我悲凉的无以复加;五、谈话时,高母也插了几句,希望我以后以上级机关领导的身份多多关照高婕,她和高婕的父亲一致觉得我还不错,决定认我当“干儿子”,这样一来,我和高婕的亲密爱人关系就顺利成章地成了亲密的兄妹关系,哥哥对妹妹嘛,就该......这些我断不能接受;六、我临走前,高家设宴饯行,席间我怀着最后的希望诚恳地说明了我对高婕的深情厚意,恳请两位长辈成全我们,我想了又想说:“我觉得至少......至少应该对高婕和我本人负责,至少在......感情方面。因为有些事并不完全象你们想象或希望那样,而且很多事的发生总是始料不及......出乎人的预料,我觉得你们更应该尊重高婕本人的意见。”而高父随口说:“高婕太小,有些事必须我和她妈作主,你多虑了。”我吸了口冷气没说话,而高婕却突然哭了起来,一滴滴眼泪“叭叭”地掉到饭碗里。高婕痛苦,我焉能不难受?于是我推开碗筷掏出手帕为她擦泪,心里对高父和高母充满了憎恶。

    全家人送我出门后,高婕她妈说:“小婕,天这么热,你就不要送到车站了,让你哥送小黄到合肥吧。”我看着两位长辈,缓慢而坚决地说:“我觉得还是让高婕送一下的好。”——要求获准。最后我尽量带着笑,说了些诸如感谢、找麻烦了、有机会一定再来、多保重身体等等之类的话,而后和高婕的父母握手道了别。

    高婕的家乡因盛产茶叶而闻名,我走时,她爸妈给我塞了好几包。那些茶叶的确醇香可口,可惜我一片也未品尝过。尽量如此,我和我全家还是很感谢的。作为回报,我专门抽时间跑到了花农家里,精心选购了两株品质高贵的牡丹幼苗给高婕父母寄了过去——我的家乡山东菏泽有“牡丹之乡”的美誉。以花易茶、愿花为媒是我当时的心理感受和最热切的渴盼。

    在L市那两天,高婕和她大哥曾特意陪我在市里转了一圈,客观地说,L市在地理位置、市民素质、交通通讯、城市规划、经济建设、娱乐教育等方面并不比我的家乡强多少,甚至远远不如——这足以证明高婕的父亲说话时一味地贬低我的家乡完全是含沙射影、曲折隐晦之目的的。

    那天下午,我踏上了合肥发往我家乡的火车后不久,便跟临铺的一个更年期妇女吵了一架,也不因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在以前,我根本不会这么做。但那天我的心情实在是太坏了——恨不能逮谁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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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三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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