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lyingmist()
整理人: lishengda(2000-11-28 16:35:0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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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落知多少 (七)
第二天，太阳老高了我才起身。平常少有活动，昨天却贪玩，此刻后遗症发
作，浑身酸疼。我走出房间，孟为华正在院子里逗着主人家的小男孩玩，好一幅
美满天伦图。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跑去水池边洗漱。主妇正在淘米，抬头笑
笑说：“睡得好吗？”我笑说好，她就说：“你们多好，两个人这么要好，又有
钱出来玩。”我说：“是吗？”她又说：“最要紧是赶快要个孩子。”她的眼光
转向正在格格乱笑的小男孩身上，立刻变得柔和。我问：“小孩烦不烦？”她立
即说：“烦！烦起来么烦得要死。”指指自己的眼角，“皱纹都是这么来的。不
过，等他一天闹下来，捏着两个小拳头睡得香甜的样子，又叫人爱不够。”停了
一会儿，又说：“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才觉得自己不能不老了。”什么话！但
仔细想来，又确实如此。
我看看孟为华，他也正玩得高兴，象个大孩子一般，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他的
另一面。我有些感动。
早饭毕，我问孟为华今天作何安排，他双眉挑起，笑说：“玩啊，玩够了吃
啊，吃饱了睡啊。”我笑得弯下腰去，指着他说：“猪啊……哈哈哈！”他一本
正经地说：“人生能得几回闲。”过一会儿又低声感慨：“真是从没试着这么悠
闲过。总以为一天不理世事就会被这世界抛下，有太强烈的危机感。仔细回想，
又似乎没做过什么。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对，现在觉得什么都不一定对，
不停地问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好。累，真累！”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却又
立刻说：“都放下了才知道，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去左边山头上转转
。”
我蓦然醒悟，他这次为我付出不止一点点。想问他到底为什么回国，却总又
问不出口。试想，若果没有未来，问这些来做什么，若果有未来，此刻更不敢放
肆。总之是没有开口的理由。
我一边瞎想着，一边揉着酸软的肩膀。孟为华见状立即走了过来，说：“要
不要我帮你揉揉？”我还没答话，他已经把手放在我肩上捏了起来。他的手有力
得多了，而且似乎颇有技巧。我自然立即想到他一定是给他夫人按摩惯了，不由
得哼了一声，他听到了，忙问：“怎么，弄痛你了？”我忙说没有，他又怪怪地
笑了一声，说：“那就是又不知想到哪儿去了。”我噤声，他也不再说，手下的
动作却未停。我心里虽还是有些不对味，却也欣赏他的不解释。就有些人，打着
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招牌，对牢任何人的耳朵一遍遍喋喋不休地倾诉过去，真正吃
不消。女子如此尤有可恕，男子若也如此，不免使人怀疑他的道德水准。
但是，一个控制得这样好的人，感情也绝不可能是他生活的主流。意识到这
一点，我有些黯然。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这么多年来，一针一线莫不是
自己双手挣来，起初也不是没想过找个依靠，只是太容易患得患失，不是淡漠就
是错过了，到现在更是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找的人不如意，还不如自己一
个人过来得快活自在。公司里能干的单身女将颇多，看来有此顾虑者大有人在。
蓦然间孟为华敲了我一下，笑道：“你呀，怎么总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模
样，出来玩，不就是要开心的吗，你这个样子，还不如呆在家里省心些。”是是
是，他说得对，玩要有玩的样子。我即刻回房间换了轻便的衣服鞋子，跟孟为华
一起走了出去。
三天的时间里，我们的足迹踏遍了这个小岛的每一部分。但是每天下午，我
们一定花上两三小时泡在海里。海真是让人忘忧的地方。若不是怕煞风景，我几
乎想对孟为华说，若果我死了，最好把骨灰撒在海里。再一想，死都死了，还要
给人找麻烦，怕是太过分了，还是爱怎样怎样吧。
这三天，真是快活。
可是一眨眼良辰已过，已是归期了。
该去面对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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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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