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ants()
整理人: benemore(2002-06-23 05:11:5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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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个卖血者的真实自述。为了保护线索提供者的人身安全,我们隐 去了他的真实姓名和具体籍贯。
我曾经也辉煌过,有自己的公司、有车、有房。但现在,什么都完了,唯一 能养活我的只有身体里流淌的血液。
30年前,我出生在东北松花江畔的一个县城里。大学毕业后,我进了当地 一家效益不错的企业。5年前,我下海了,到海南和朋友办起了自己的公司。那 几年生意很好做,眼看着公司越办越红火,心里那个乐呀!家里的亲戚、身边的 朋友也都尽可能地巴结我,那时候的我别提多风光了。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官 司,却让我赔光了一切————公司破产了,房、车、家产抵债了;老婆也跟我 离了婚,带着孩子走了。一夜之间,我一无所有了。
回老家和老婆离婚后,我又回到了广东,我不甘心!我不信自己会输得这样 惨,我发誓要东山再起!
然而,“墙倒众人推”,所有的朋友都躲着我。我用半年的时间跑遍广东、 海南、福建,走访原来生意上的伙伴、朋友和同乡,希望能有人愿意帮助我、接 纳我,然而我却失望了。那一夜,对着明朗的夜空和城市闪烁的霓虹灯,我哭了 。
命运偏偏喜欢捉弄不幸的人。在广州火车站,几个“烂仔”抢走了我最后的 家当,连脚上的皮鞋也没给我留下————我只能流浪街头了。
两天后,我遇上了一个也是在街头流浪的东北老乡,他请我吃了两天来的第 一顿饭————一份盒饭。可以卖血的信息就是他提供的,卖一次血可以得到2 00多元钱,他问我敢不敢。“敢!”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虽然心里还有些忐 忑,但200块钱至少可以给自己买双鞋,可以让自己不再饿肚子。
在广州血站,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些以前只是在传闻中听说的“卖血人”。咦 !怎么一个个都白白胖胖的呀!衣服穿得也挺光鲜的,有的手上还戴了一个大戒 子,气度不凡,活像个大老板。原来卖血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人都挺健 康的!————我不由得兴奋起来,仿佛看到了生活的曙光。
但这次我并没有卖成血,街头的蚊子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太多的红疙瘩,血 站拒绝接受我的血。人倒霉起来,连蚊子都能欺负你!正在垂头丧气的时候,旁 边的“血友”告诉我,广州这边很严,去江门吧,那儿很容易就可以卖了。我精 神一震,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缠着他带我到江门。我的卖血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在广东,这种以卖血为生的人形成了一个网络,只要进了这个圈子,你就知 道该怎么做了。我只进去了一个月,便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包括一些“行话” 。比如卖血分为“全采”和“单采”。“全采”就是指普通的抽血,这在《献血 法》实施以后就属于非法行为了;“单采”则是指只抽取血液中的血小板,剩余 的血液在分离后再输入自己的身体里,这种采法比较复杂,花费时间长,但价格 高,是在《献血法》实施之后新创出的名词。广州血站比较正规,就只有“单采 ”而无“全采”。“进卡”是指拿到卖血的指标,而卖血则被称做“拿货”……
在江门卖血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我一直在“阿文”的“庇护”下生活着。“ 阿文”是这里的血头,要来江门卖血,必须得通过他,因为他把持着卖血的指标 ,而且给这些卖血者“提供”住宿,当然所谓“提供”只是他赚钱的花样而已。 “阿文”在血站附近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一室留给自己、老婆和孩子住, 余下的二室一厅则居住着所有的卖血人,多则50人,少也有20人。我把它称 为“卖血者之家”。然而这个“家”正是导致我和我的血友们一步步走向万劫不 复的深渊的“魔窟”。
“阿文”有个弟弟在当地派出所,经常会带来一摞一摞收缴来的身份证。身 份证对我们来说是很有用的,因为根据血站的规定,一个人一个月只能拿一次货 ,这对我们来说肯定是不够的。但血站只认身份证不认人,所以我们就拿着自己 的身份证卖一次,再拿其他人的身份证卖一次。如果你没有身份证,没关系,只 要有一张照片,再花30元钱,“阿文”就可以帮你办一个假的身份证,这种身 份证在血站也是通行无阻的。
一个月卖两次血,这就是我们的全部收入了。如果是全采,一次400CC 的价格是240元;如果是单采,就可以拿到260到350元。当然这其中有 很大一部分会被“阿文”扣去,包括每次收的进卡费30元,以及房租6元/晚 ,这样算下来,“阿文”每个月要从每个人身上扣去240元,正好相当于一次 全采的价格或每人每月一半的收入。
而对于“阿文”的这种无情“苛”扣,我们是敢怒而不敢言的,因为他有个 弟弟在公安局,而且,他和当地的“黑社会”来往密切——听说都是湖南人,并 且数次扬言,谁要是不听话,就打死谁。
我也曾找过血站的站长,试图绕过“阿文”直接从血站进卡。站长的回答倒 是很干脆:“我不认识阿文,我们发卡是公开的,谁都可以来进!”我满心欢喜 却又处处碰壁,问谁谁都说不知道,到头来还是得投奔阿文。
我们这些血友之间关系都挺好的,有事了也可以互相照顾。他们都和我一样 ,有着相同或类似的经历,也都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或不能回家。除了卖血,我们 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打工?我们这些长期卖血的人表面看起来很健康,其 实浑身无力,体力活根本干不了。再说,你曾经卖过血,谁也不愿意要你。而我 们的收入仅仅够维持自己的生活,永远也走不出去。随着血液的流失,我的锐性 也都被消磨光了。我知道我完了,我只能躺在这儿,卖一次血,维持两周的生命 ,至于未来,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真的不敢去想。
-- 英国个个高手如云,犀利非常。
史提芬斯,怀特,亨特利,戴卫斯,李尔,希坚斯...........
我爱的是奥苏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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