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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网恋不终结
发信人: ring-ying(茵茵)
整理人: lnfs1980(2001-09-06 23:02:38), 站内信件

  总觉得,也许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在不知不觉的某些时刻浑然不觉地把网
络筑成一座精神家园,然后住在里面,忽略了日月星辰忽略了自已,就像我
一样忘记了开窗,而窗外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直到有一天,某件事突
如其来抓住了我,并且改变了我的一生。
   最初上网,我热衷于OICQ,朋友说,OICQ是网恋的高发区, 一呼一复,
一问一答,好似眉目传情,你小心点,说不定哪天遇到个道行高深的,让你
一个猛子扎到网恋里去了,可就贻笑大方了。我对朋友的忠告不屑一顾,朋
友又说,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鬼。
    果然,没多久,鬼就出现了。在QQ上认识时,我刚放学回家,手上捧着
一杯清凉透心的可乐,打开电脑就看见屏幕右下角的一个叫“杨戬”的企鹅
又跳又叫,我放下杯子,点了一下鼠标,企鹅蹦出一句话:“嗨!你好!”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有个叫“杨戬”的已经成了我的好友。我顺手敲了“你好”
的普通问候语回复。“滴滴滴!滴滴滴!”他回复的很快。
   “你相信网恋吗?”
   “不!”
   “喜欢看喜剧还是悲剧?”这家伙还算识相的迅速转变了话题,我笑着点
了点头。   “喜剧。”
   “很好!那现在已经有一场喜剧正在上演了!”
   “什么?”我满头雾水。
   “因为——我要和你网恋,我已经开始爱上你了!!”
     我含在嘴里的可乐全部喷了出来。
     网络上的老油子我见多了,像他这种方式还真是头一次见,我们了一“
啊”字就再理他。关机前我去邮箱又看了一下,有几封信,草草回了一下。右
下角的企鹅又在跳了,还是刚才那个“杨戬”,他质问我为什么不理他,我还
是没理他。
    正要离开,有个做诗歌主页的朋友呼过来,让我发点旧作给他,我们文档
中找了一篇小诗给他传过去,QQ这个时候又响了,打开一看,那个叫“杨戬”
的人又上线了。他对我说,他刚才掉线了,问我现在在干什么?我说忙着呢,
意思是叫他知趣点别来打扰我。他继续问“忙什么呀?”我没好气,“传稿子
呢。”也发过来给我瞧瞧?”我顺手就点给了他。
    好一会,“机戬”开始呼我,我估计他是看完我写的东东了,即使我写的
很臭,他大概也会对我赞美一番吧!
    他过来的信息,只有三个字,臭极了。
    被他噎得无话可说,打了一长串“·#—…………%**—*¥#*%%¥#··”
    虽然嘴上不服,心下也不得不承认,写那些小东东纯属自娱自乐的,不了
台面。只是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这么说过。若不是一开始他就插科打诨,
我也许会慎重对待他的评价,可惜,他没给我留个好印象,我决定不理他。他
的头像又在闪,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还有工作,就下线了。窗口
关闭了,他跳跃的头像也瞬间消失了。
    替一个朋友代写了篇毕业论文,牺牲掉好几个晚上的时间,一打开电脑,
QQ就响了。
   “老婆!——我终于看见你了!”又是他!
   “谁是你老婆?别乱认亲戚!”
   “你怎么反脸不认人!:(”他还一脸的委屈。
   “你胡说些什么呀!”我真是百口莫辩。
   “老婆!你听我说!”他不屈不挠。
   “再胡说,我可不客气了!” 
     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而我开始对这个怪怪的家伙感起了兴趣。接下来
的一段好像走上约定俗成的套路,越来越粘糊。慢慢发现他原来也和我一样,
面对不同的人扮着适宜的角色,只是不巧碰上我,定位不准,对自已的形象设
计上有些小小失败。我不想对网上的一个人花费太多的精力,但是奇怪的是,
我却不能拒绝“杨戬”。从他的那些短信里,我能感受他的心情,尽管我有点
自欺,并不太愿意承认,这让我对自已开始提高警惕。警惕什么呢?我潜意识
里回避这个问题。
   “杨戬”是一个执着的人,从他认识我一直坚持不懈地喊我“老婆”。 在
网上,我大多数时候扮演着成熟优雅的女人,可谁都不知道我还是一个连和男
人拥抱的经验都没有的小女孩,多数的人感觉到的都是我与事实不符的平静。
   “杨戬”是为数不多的让我流露本性的网友。我在他面前甚至可以任性一
些,在认识他很久以后,他对我的任性简直听之任之。一次,我在和他聊的时
候,倒水喝,我的房门特别厚重,门被一股强劲的贯堂风带回来,来不及抽的
手被狠狠夹在门缝里,马上就起了淤血,疼的我呲牙裂嘴,半天都没有跟他说
话,他发话过来问,好半天,我才告诉他我的手被门夹了。他很着急,急切地
问我的手疼不疼,我笑他虚情假意,他突然很生气的,你这人怎么这样,那么
疼还忘不了拌嘴,我马上过来证实给你看行吗?
    在网上和“杨戬”聊天,除了聊天的开始他的话较多,到后一,说的更多
的反而是我。他总是习惯在163的我们自已开的房间等我,等我来了之后,就把
门锁住,自作主张把我的名字改成“杨戬的老婆”,一如初识时的无赖,我对
他的耍皮,对我叨叨絮絮说的话,他常 常 反对的很少,更多的时候是在呵呵
地傻笑。
    偶尔也会喊我一声“老婆”后,说喜欢我,这时,我总是在荧屏前呵呵大
笑,声音夸张得自已感到心虚。
    认识“杨戬”那么久,他曾试图套我的电话号码,但很遗憾都被我识破,
他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但我知道他的。他告诉我他的电话是在那个我被夹的
晚上,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用左手把它写在了放在桌上的一本书的右下角。我
曾经以这个电话号码,我永远都不会打,但有一次,他反常地上线后又对我说
了一声对不起匆匆下线后,我突然强烈地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我鬼使神差地
拨通了他给我的电话号码。
   “喂!”他的声音出乎我的意料的好听。
   “喂!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老婆呀!”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很快地回答到。
   “谁是你老婆呀,别胡说八道!”一如网络的对白。
   “除了你还能有谁?”他仍是网上的老样子。
   “呵呵!”
     我能感觉他在笑。
    他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从现在开始爱上我了!”
    脸颊腾地烫起来,我说不出话来。
   “我说的没错吧,这又不是什么罪过,你就承认了吧。”他步步紧逼。我
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这个怪人控制了我。
  我开始相信一些我从前不相信的东西。窗外传来阵阵的花香,那个暗香浮动
的夜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件欧式复古的婚纱,它就挂在我床前的衣架上,
我还来不及试穿它,梦就醒了。醒来后,我蔫蔫地怎么也快乐不起来,我没有
告诉“杨戬”这个梦。
    不久,“杨戬”出差了,湿冷的川藏交界的地方。他的手提电脑在那里上
不了网。他经常在忙碌一天后,跑到离驻地很远的唯一公用电话亭给我打电话。
天气很冷了,我盖着厚被子躺在床上还冷得不行,他打电话来的时候,总是很
大声,电话那边总会传来拖拉机隆隆经过的声音,很吵,在嘈杂的声音中,我
想象他一边呵着气,一边大声的说想我。电话会打得很长,我被他温暖的牵挂
包围着,忘了他在零下几度,站在漆黑无人的湿冷的街头, 为我营造着奢侈
的温暖。回去的时候他一定狠狠跺过脚,冻僵的脚也许一夜都焐不热呢。
    我开始那样挂念他,我想我大概是爱上他了。我像无法预料天气一样,没
有料到这突然袭来的爱情。我也无法免俗地网恋了,日子过的迷离恍惚,挣扎
在现实与虚拟的边缘,还不敢给朋友说,怕被人像当年我笑话别人一样笑话。
    偶尔翻开了那本记着“杨戬”电话的书,记着号码的那页有两句话深深打
动了我。“请给我一份洁白的恋情,再给我一个美丽的名字,好让他在夜里低
唤。”人一恋爱起来,就变得没良心,连父母给的名字都不想要了。杨戬再打
电话来的时候,我问他我叫什么名字呀,他说,就是杨戬的老婆吧。
    那段时间过得很慢,一个阴冷的早晨我收到一封“杨戬”发来的E-MAIL
:请接上午十点飞机。此后,我就永远失去了他的消息。那架成都飞往广州的
飞机出了事,各大报纸都报道了,里面就有我未曾谋面的爱人。我去了机场,
没有人接待我,我只是远远站在接待处的门外,看那些悲痛欲绝的家属,我不
是家属,我甚至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但他却在网上叫了我快两年的老婆,
我和那些哭泣的人一样心发刀绞。
    事后的报纸看到了那些遇难者的生前照片,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伙子,
“杨戬”很英俊,风度翩翩。眼神里有一丝我想象的羞涩,他几乎是那些人中
间最年轻的一个。事情过去一年多了,这一年中,我几乎戒了网。现实里,我
们那么脆弱矜持,迟迟保留着自已的感情,保留到没有一点退路。
    亡者是不能去打扰的,但我想“杨戬”要是知道,他肯定很愿意我把这些
无望的思念倾倒出来。形成这篇文字,我花了很大的勇气和力量。那张从报纸
剪下来的相片,夹在抄着他电话号码的那页,我常会翻到那页,看他那已烙进
我记忆的笑容,和那句曾经向上帝乞求的话,“请给我一份洁白的恋情,再给
我一个美丽的名字,好让他在夜里低唤。”是的,虽然我的名字:杨戬的老婆
。也许这在你看来有些不真实,网络已使你们变得什么都不相信了。但这是真
的,是我,杨戬的老婆,刻骨铭心的网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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