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lackapple(黑苹果极端黑)
整理人: kgb(2001-07-18 17:04:15), 站内信件
|
表演如同想像中的乏味,带着有中国特色的谦让和作态,象极了近来晚上专为催眠准备的“拳王擂台赛”。我打了个呵欠,斜眼望着她们你来我往,虚来假去的热乎劲儿,总觉得她们的普通话不够标准,连嗷嗷的叫声都更象是经过高音嗽叭催化过的,想睡。长发女孩环着我的胳膊,似乎也能察觉这场所谓角斗的内幕,她对我说:“骗钱也不是这么个骗法吧?”我乐了,“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为山区人民贡献力量。”
说着说着难免会谈起眼前的这场演出,是的,现在不能叫角斗,只能叫演出了。我们开始争论谁能得胜,虽然这结果一点儿也不重要,但总得找个答案。长发女孩说是那个看起来更健壮的,而我偏偏就说是那个瘦小一些的。我有这个同情弱者的嗜好,当然是在谁胜谁负与我毫不相关的情况下。因为这我赢过不少钱,诸如世界杯上的冷门,当然输的钱更多,我总想着中国队把英格兰打败,理由似乎也很充分,没有人会象我们自己一样把一场贴上“友谊赛”标签的足球赛当回事,我们的劣根性暴露无遗,但仍一个劲儿地自顾自地臭美。
长发女孩是个较真但又口才不甚好的人,她说不过我,但也不肯轻易认输,于是她说:“不信你去和她打一场,你肯定打不过她!”“她”指的是那个健壮的女子。“嘿嘿,”我笑了,“你这个主意不错,就是不知道她们同意不同意。”“我打赌你肯定输!”长发女孩噘起了嘴。“我这样下去问她们不好吧?”我担心会触动她们什么。“你不敢和她打才是真的吧?!”长发女孩任着性子。“什么?!我这就和她打!”
我带着笑意下到她们的场子里,告诉她们我的想法。两个女人都一个劲地表示不行,我说,打一场给你们1000元,点到为止。其实我真没有什么可怕的,小小的个子,腆了个突起的肚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儿。我明白她们顾虑什么,也明白这1000元对她们平时的生活具有多大的意义。我诚心诚意地向她们说明,竭力消除她们思想中七七八八的顾虑。勉强答应之后,那个健壮的姑娘还是表达她的不解:“你们这些城里人,真是想不通。”我很惭愧。
假的,还是假的。她的拳头根本不敢接近我的身子,我反而有些恼了,干脆呆呆地站在中央一动不动,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她。她在我的身边盘旋,象只怯生生的小雏儿。“这算什么?!”我有些生气了。她也觉得尴尬,“要不就算了吧?我也不要你的钱了。”我转头看看长发女孩,她略带些不屑地笑着。
她怎么可以这样笑?!我感到很奇怪,这种笑我只在那个象猫的女人脸上见到过,长发女孩怎么也学会了?笑得诡异而且骄傲。我想这是种污辱,至于是污辱了象猫的女人还是污辱了我,我却分不清了。我想我不能容忍她带着这种笑陪伴在我的身边,这会让我根本摆脱不了心理上的虚无,从高空坠落的负罪。我从本质上讲还是个虚伪的人。
我换了个面容,直接把手伸向健壮女人的敏感部位,这时候她一定觉得我是野兽,因为我甚至用上了我全身的力量,只聚集在那一点上,她发出了近乎凄厉的叫声,让我的心都在发颤了。我开始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用了一拳,是的,只是一拳,我便躺在地上了,我能感觉我的腮帮子火辣辣的生疼,也能感觉有血从我的鼻子里流出,我蜷在地上并不想起来,我看到那女人涨得通红的脸,很美。
长发女孩惊慌失措地来到我的身边,拿出手帕想替我擦拭,我摇了摇头,呶了呶嘴,示意让她去安慰那个被我侮辱的女人。她们说了什么我记不得了,也根本不想听。我一转念就只在想一件事,怎么会一拳就把我给打倒了呢?我连这一拳都承受不了吗?不免有些悲伤。
伸出舌头舔舔流到嘴角的血,一股子咸咸的味道,我被打败了,这几乎已经是缠绕在我脑子里的唯一念头。我是被谁打败的?那个健壮的女人?那个陪伴在我身边的长发女孩?那个象猫一样的女人?还是我自己?或者根本就是这样一个角斗场。
带着点难以形容的痛楚,我们离开了七仙岭。我照过镜子,那一拳真够狠的,我的左脸青了一大块,肿着,一咧嘴便生疼,倒不至于吃不下饭,不过却仅限于流质了。
肚子难免是会饿的,尤其是成天灌下那么多的水,据说营养是可以保证的,但其中索然的味道会近乎残忍地消磨你的味觉,割断你的神经。常常会听到电视上报道今后的生活会是多么惬意,一日三餐会如同植物进行光合作用一般自然和简单,但那会是没有乐趣的进食,比之于一只草履虫在水中摄取浮游细菌更加乏味。不过会是那样的,我们在进化,越来越象机器人看齐。
而现在的我更象一台机器,我说的是更象,因为我总觉得我除了还有那么一点思想,和机器没什么两样。哦,不,这所谓的思想也可以用编程出错来解释,劣质机器人,脑子坏掉了的机器人。
不知道呻吟这个词怎么理解,可不可以认为是一种发泄,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感觉到呻吟的快感,这是一种无奈和妥协的投降书,也是宣战书。我睁开眼,没有目标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想着自己在角斗场上一拳即倒的情形,幻想着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飞在几千米的高空,突然往下坠落,我已经没有翅膀。
做的梦很多,也很有意思,有一次是关于我终于被承认是机器人了,送厂返修,结果被另一个方头方脑的机器人在我的左脸上盖上一个蓝戳子,便随手扔到一堆零配件中间了。但在这些梦中没有那个象猫的女人,这让我觉得奇怪。
我在呻吟,躺上床上哼哼唧唧,一开始是为了我咕咕乱叫的肚子,之后是为了我编程出错的大脑,后来干脆只剩是习惯了,唯一的目的是让长发女孩和我自己听听,证明我的存在。而且,乐此不疲。
长发女孩打开CD机,里面是前些时候我放进去 崔健精选。
这个感觉真让我舒服
它让我忘掉我没地儿住
你问我还要去何方
我说要上你的路
我感觉,这不是荒野
却看不见这地已经干裂
我感觉,我要喝点水
可你的嘴将我的嘴堵住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
因为我身体已经干枯
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
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嘟……
—— 一块红布(崔健)
听这首歌的时候我总有种想说些什么的冲动,我咧咧嘴,居然感觉不到疼了!我好了?!一起身上厕所去。我明显消瘦了不少,在浴室的镜子面前,摸摸有些见小的肚子我笑了,你们还会长大的,我和它打赌。我忽然想到了在电脑里面有几封家里写的我还没打开过的信。
“我上街走走。”我告诉长发女孩,没听清她回答什么,我就已经关上了房门。
照例去海边,其它地方现在没什么吸引我的所在。
这一次去的海是没有沙滩的,更多的是带些棱角的石头。另外有一条长堤突兀地猛然插进海里,不由分说的插入,象一把利刃。这样的海在当地很少能够找到,因为下水并容易,没什么人会到这边游泳,反而更显清静。
海浪啪啪作响地冲击着脚下的石块,保持井然的节奏,一点儿也不慌张。我踏上了长堤,一条已经可以看到终点的堤坝。堤坝的上方有一颗星星,感觉上这颗星星总是很早就出来了,甚至在满月的时候也能看得到它,它离月亮很近,遮不住它的光芒。
我点燃一支烟,从烟雾里伸手探摸远方的星子,我朝它走去,带着点儿希望,更多的绝望。走在路上。
在路上,就在路上,我的灵魂悉悉索索地龟裂,象小时候常看到的丁香花瓣,被我自己一点一点地剥离开,露出散发些许恶臭的花蕊,坦然地暴露在微微星光的影子下。
走完了,我走到了堤坝的尽头,那海浪的声音近乎歇嘶底里的咆哮起来,震得我耳膜生疼。我低头看海,抬头见星,回头望堤。我想我抓不住依旧遥不可及的星,我想我回不到堤坝的另一端,我要做的,只是纵身一跃。我到了世界的边缘。
当我走到了世界的边缘,我还能抓住什么。我问自己,也问你,你是谁?
这是一条单行道。
有来无回。
我回不去了。
我坐在堤坝上,脚心面对大海,任由些许飞溅的浪花打湿我的裤管,再点燃一支烟,蒙上我的脸。
我要告诉你:
一切都似乎这么地不合实际,但它的的确确就这样悄然地发生着,权且当成个玩笑,可我知道,若干年后,如果你记得这一切发生的轨迹,你终究能够感受到原来你也在这样的滑行。
----
我怎么有上贼船的感觉?………… _ ,..
贼?在哪? ,--._\\_.--, (-00)
回头照镜子~ ; # _:( -)
咦,我怎么变漂亮了??? : (_____/
因为你脸上有我的口水! : :
`.___..___.`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