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icewater777(冰沫)
整理人: moonjj(2001-07-19 12:54:0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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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日子，紧张自不待言。现在回味起来，物质的艰苦和精神的压力并未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记。只有那种单纯的友谊和对未来的憧憬让我时不时地有重来一次的冲动。
在一次热烈的班会上，一名成绩不好的男生许是自尊受到伤害，郑重地向全班承诺：我们十年后再见分晓。好多同学都记下了那一天，也包括我。对少年来说，遥远的未来总是给人更多的期待和更广阔的想象的空间。就如同初中一年级的我在教科书的扉页上茫然而稚气地写下“七年后的我在干什么呢”，而如今，已是八年之后，我依然在这普通的学校里，颓废地生活，又不甘地挣扎。少年时的指点江山的激情，不知天高地厚的锋芒一天天地离哦远去，我却不得不接受这种蜕变。也许我们在承认时间推移的同时就已经做好任岁月抛光我们的准备。十年后，不，是八年后我在做什么呢，也许仍旧在为生活奔波，也许已在锅碗瓢盆的交响中细数柴米油盐的日子，少年的心事就这样层层打包、尘封，记满了岁月的灰尘，闲下来，又是一番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感慨。到了大学，好多同学已没了联系，偶尔有要好的朋友电话来，聊起曾经的人和事，近如昨天，却无论如何也喊不出他的名字：那个气势恢弘的男生至今也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能够让他在十年后的重逢时刻风光一番的消息传来；倒是那个考入名牌学校的骄傲男生屡屡有艳闻逸事传到这里：往日的成绩不见了，吸烟、酗酒、逃课……只是不知是否还继续衷爱他高考前就不曾放弃的足球，是否还有中学时代生龙活虎的矫健？
九九年高考，正逢50年国庆和澳门回归的盛典，班主任常用来激励我们的一句话就是考上大学，借着庆典放松放松。为了这个庆祝，我们磨脱了几层皮。对大学的向往令每一件发生在大学的小事都异乎寻常地辉煌。当时的课外书很少，图书馆也极少向我们开放，一本知音杂志，整个班级都在传阅，大部分是在课间和午睡的零星时间看完的。除了习题，我们接触的东西很少，但谈到理想未来，都有那么多的话要说。早早关灯后躲在被子下聊到深夜，闷极则小鱼般地到外面呼口气。大学对我们的诱惑力似乎不仅在于学到更多的知识和更体面的职业，单是那“惊天地”“泣鬼神”轰轰烈烈的爱情就让我们这群书呆子无数次地为之感动为之落泪，无数次地在心里编制白马王子和白学公主的童话或牧羊少年同灰姑娘的奇幻经历，以为大学里俯拾皆是的美丽的爱情，凄婉、艳丽。如今有过深深的爱的伤害才明白，逝去的爱在旁观者的眼中是缤纷的落英，尽赚同情眼线者的眼泪，而对自己，也不过是苦酒一杯。幻想过尽是深深的平淡，才懂得两个不相干的人其实也可以相伴走过人生。
高三时的桌子也是与众不同的，面前永远是书山，抽屉里永远是题海。有领导视察，大摞大摞的书搬回宿舍。几天之后依然如故，山还是那做山，海也还是那个海。趴在后边，我们也会偷偷地打个盹，和同桌说句悄悄话，趁老师板书的当儿塞一颗花生到嘴里，半天才敢“咯嘣”一声，红着脸不敢抬头，确信老师并没有看到，再慢慢地抬起头，很正经地附和着老师的话。偶尔困极小睡一会也不会再有老师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的善意的提醒。最轻松的时刻当然是每月一次的例行卫生检查，再忙也搞个突击打扫。在最难得放松的日子里，乒乒乓乓地将桌子凳子堆到窗下，一桶桶的水泼就教室，洒上洗衣粉，拖把漫天飞，然后汩汩地任脏水淌过走廊流进下水道，记得经常在这个时候放一首歌，大概是“相思”，很伤感，也很暧昧。现在再也难得见到那火热的劳动场面，很是遗憾；倒是每每听到那首曲子，首先想到的不是缠绵哀怨的爱恨离别，而是那忙碌向上的青春气息和事过境迁伊人不在的苍凉和感伤。
前几天给班主任打过电话，许是根本未料到是我，他已记不起我的声音，还是我自报了家门。所说的无非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过去的一些深深浅浅的日子和他的现在依然向往大学的孩子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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