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indsmile()
整理人: windsmile(1999-12-01 14:19:2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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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大学(十三————边缘的极限之尾声)
我把关山并没有去西藏的事告诉了肖震,肖震说,曾经一次关山对他说西藏 就像一个极乐的童话世界。我说可以看出关山过得并不愉快——不知为什么好象 快毕业的那一段我们都过得不愉快,按理我们应该是很愉快的,可事实上我们就 是不愉快,失恋后的肖震不愉快,落草为寇的李大师不愉快,就要被一家报社招 安的关山不愉快,自由的我不愉快,不自由的丁琼不愉快。
不愉快的我去川子的留学生宿舍看影碟,我们一起看有中文字幕的《悠长的 假期》,本来说好了看王家卫的《东邪西毒》,但看了一会我就觉得没意思,到 了梁朝伟饰演的瞎眼武士说要回家乡看桃花而屏幕上的刘嘉玲在在风情万种地洗 马的时候,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说我们换个带子看吧。川子就换了那部日本的 《悠长的假期》,这是个现代的日本爱情剧,全是青春少壮派的实力演员,透着 浪漫和感伤,当男女主人公这一对各怀心事的欢喜冤家发生争吵,女主角伤心地 跑到楼下正欲离开,男主角孤独地在楼上为她用钢琴弹奏生日祝福时,川子的眼 泪就下来了。我知道川子就要回国了,她的爸爸联系好了剧团,她的话剧可以上 演了。明年我再回来时,该是4月份了,那时你还在T市吗?川子问我。在,应该 在,我说,我一辈子是T市人了。
后来我得知川子写的戏剧在日本如期公演,并得到了业内人士的肯定,最后 他的男女主人公还是双双自杀而亡。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有人连夜赶科场,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欢喜,有人忧。
校园的秋府海棠开得正浓。关山来找我喝酒,喝酒时关山说以后要是想想一 起喝酒的日子该是多么快乐的事。我没有仔细想他话的意思,我只以为大家在一 起有酒就喝的日子就是开心。我说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明朝事。
关山苦笑。我想到那天关山的一举一动都很恍惚,有一种荒诞的感觉,像我 们都喜欢的一类戏剧——nothing happy twice,然而关山说了四次要去西藏,第 五次他没有说,却终于去了。
关山的离开受打击最大的是李大师,他说没想到这个小子真会去,我一直相 信他是没有勇气去的,他摆那样一个姿态,他自己享受了也就可以了,没想到他 却真去了。
我们都不了解关山,小源说。小源还是娇媚的小女孩样子,虽然比我们早工 作一年但并没有生活的痕迹。小源清清淡淡地倚在大师的旁边,看着我说,包括 麦子,我们都是不能理解的。
大师还在叹气,酒过三巡,他的话更多了起来。我们三个人在他们租的房子 里,屋子里很干燥,并弥漫着一股酸馊的味道,很难闻但很家常。那天的酒也许 是因为关山的离开喝得我和大师都有些郁闷。在送我出来的楼下,大师因为水电 和房租问题同房东吵了起来,房东40左右岁,蛮不讲理还满嘴脏话,我也加入了 他们的争吵之中,后来要不是小源使劲地拉住我我手里的砖头就飞了出去。
我没有来得及问关山为什么最终会选择离开,其实那天关山已经流露过这个 意思,只是我没有觉察。西藏这个想象中的理想国,是他们学艺术的精神家园, 其意义类同于学校。学校又何尝不是我们的理想国呢?在我们还拥有学校的时候 ,自然谁也不会去西藏,因为它们二者是平等的;而今,该离开的时候,脆弱如 我,留在了大学所在的这座城市。脆弱如关山,终于去了西藏。
曾经一个女人也逼不走的关山——我们以为那会是他出走的最有力的推动, 终致轻描淡写。现在想想花花草草情情爱爱对于我们又算得了什么,我们极欲在 一个破坏的时代建设起什么,或者我们的出生注定我们重建的命运,不允许我们 跨掉,不允许我们边缘……我们的非主流即是主流。我们明知道不能服从旧秩序 却无力创建新秩序,我们习惯当一株规矩的向日葵许久了,无论做错做对都要看 人脸色——可今天我们中间出了关山,也许多年以后他满载而归身上背负着盛名 财富和女人——即便如此,我们中间还是出了关山,我记得——至少他走的的时 候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未完待续)
--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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