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ufengls()
整理人: wengjl(2000-10-24 13:36:4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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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哥哥，你说我会死去吗？”雨欣妹妹躺在病床上，紧紧抓
住我的手，我爱怜地握住她的手。
“傻妹妹，你怎么会死呢？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还有大好的青春
年华呢！”我抚摸着她那焦黄的头发，心中充满了怜惜，化疗和放疗
让她原来那美丽的长发渐渐脱落了，变得焦黄稀少。
“阿碧哥哥，春天来了吗？”
“春天早到了呢！”
我拉开窗帘的一条缝，医生说她不能见过多的阳光和风。
“你看，爬山虎的叶子又变绿了。”
雨欣看着爬山虎那嫩绿的叶子，眼中充满了欣喜：“春天真的是
来了呢！可是怎么看不见蝴蝶呢？”
“蝴蝶还躺在河里呢。”
“蝴蝶怎么会躺在河里呢？”
“忘记了我以前给你讲的故事？就像你，是从妈妈的肚子里跑出
来的，蝴蝶是从河里长出来的。蝴蝶本来是河里五彩斑斓的石子，春
天到了的时候，花儿的香气会诱惑这些石子，这些石子就偷偷地爬上
岸来，变成一只只美丽的蝴蝶。”
“或许我也是河里一块五彩石呢！”雨欣说完这句话就闭上嘴巴
不说了，躺在那里默默地幻想。
雨欣从小就是一个爱幻想的姑娘。雨欣是我的邻居，我小的时候
老是笑她，因为她总是以为自己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而我自己小的
时候就已经弄明白了人的来源。男孩子喜欢科学，而女孩子总是喜欢
神话。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雨欣，长大了就转换成了爱恋。雨欣从小
就是我的尾巴，跟在我的后面，我说什么她都信。
现在，她却静静地躺在那里，不能下床，一切都需要人侍候。就
是在去年，她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孩子呀，可现在呢？我的心情也
黯淡下来，除了雨欣自己外，我们都知道她的生命不会长久了。自从
雨欣病了以后，我也开始喜欢幻想起来。有时候我想，要是有一种时
光机器，让我飞向未来，找到雨欣的治疗方法该有多好。心情低落的
时候，我就想，雨欣死后会不会真的化成一只蝴蝶呢？如果她化成一
只蝴蝶了，我也会化成一只蝴蝶的。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雨欣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起来，我在学校办
了病假，休学一年守候雨欣，或许爱情能够战胜病魔。我在的时候，
雨欣总是很开心的。
“阿碧哥哥，蝴蝶飞出来了吗？”
“蝴蝶飞出来了呢！”
“我怎么看不见呢？”
“蝴蝶就是雨欣妹妹脸上的笑容呀！”
“你坏！”雨欣举起拳头要打我，我怕她累着，把脸凑了过去，
她的手在我脸上无力地刮了一下。
“阿碧哥哥，你给我捉几只蝴蝶来好吗？”
“好的呀！外面好多蝴蝶。”说着我就往病房外走。
“阿碧哥哥你等等。”
我停了下来。
“阿碧哥哥你不要去了。”
“你不要怕，我去去就来。”
“不是的，你不要去捉蝴蝶了，她们都是很柔弱的，你不小心就
会弄死她们的。”
“我会很小心的。”
“不！还是让她们自由自在地飞翔吧。”
夏天的一个午后，我守在雨欣的身旁，雨欣沉沉地睡去了，脸上
还有美丽的笑容。我忍不住疲倦，也睡去了。
我看见雨欣的身子蜷缩起来，缩成一团，然后两手伸展出来，化
为两翼，美丽的翅膀扑腾着，雨欣化成了一只蝴蝶，无声地穿过窗玻
璃飞走了。
“雨欣！雨欣！”我伸手去抓雨欣，惊醒了，是一个梦。
“阿碧哥哥，你怎么了？”
“我梦见你变成了一只蝴蝶。”
“好呀！等我死去了，我会变成一只蝴蝶，每天到你的窗前来看
你。”
“雨欣，你不会死的。”我握住雨欣的手，却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阿碧哥哥，别哭，我死了也会来看你的。”
“那不成妖精了？”我被她逗笑了。
“还是妖精好，能够修炼到长生不老。”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树上的叶子开始一片一片地往下掉。蝴蝶越
来越稀少了，她们像树叶一样，不停地从花朵上坠落下来，完成了她
们美丽而短暂的一生。雨欣的身体也越来越衰弱了，医生说她活不过
那个秋天。
深秋的一个清晨，我发现在病房的窗棱上有一只大大的黑蝴蝶，
两个触须抖动着。
“雨欣，你看！一只蝴蝶。”
阳光还没有照过来，雨欣看见了那只黑色的蝴蝶。
“啊！多美的蝴蝶！阿碧哥哥，冬天她会一直在这里么？”
我本来想说冬天里蝴蝶会全部死亡的，我犹豫了一下，对她说：
“她还会在的，一直会陪伴你。”
雨欣就快乐地笑了。那只黑色的蝴蝶果然一整天都趴在窗棱上，
雨欣时不时地可以看见她，很开心。
第二天早上，我拉开窗帘，我大吃一惊，发现那只蝴蝶不见了，
跌落在阳台上，死去了。雨欣妹妹还在睡觉，我拣起那只死去的蝴蝶，
用一根大头针把她钉在窗棱上，我把阳台外的窗户关好，这样这个标
本就会一直停留在这里了。
雨欣醒过来，看见了我和那只蝴蝶。
“阿碧哥哥，蝴蝶怎么不飞走呢？”
“或许她想陪伴你，或许她忙碌了一个夏天和秋天，想在我们这
儿歇息。”
“她是该歇歇了。”雨欣若有所思地说。
那年初冬刚来的时候，雨欣她就远去了，或许她在天堂里能看见
永远不死的蝴蝶。
我的窗前摆着那只黑色的蝴蝶，寂寞的时候我就和她说说话，我
叫她“雨欣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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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杯好酒， 做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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