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ove82213(★冰☆雨☆痕★)
整理人: lnfs1980(2001-09-06 23:01:5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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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扬的长发
我时常想起她,想起我心中那段永不褪色的情感。她的双眼含着微笑,却又哀婉深沉。临别时她对我说了一句话,时至今天还使我内心浸满了温柔和酸楚。
我和她的相识真是天意的安排。
那天下午,课散得很早。因为天气骤冷,我决定回家加件衣服。上了汽车买好了车票,挤在人群中我感到温暖了不少。
“请问,这是你的学生证吗?”我的耳边响起一位女孩甜甜的声音。
刚才买票时不小心把学生证掏掉了,我接过来赶忙到谢。
“你也是这所中学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她朝我笑笑,长长的眼睫毛很神气地上下忽闪着。我注意到她身上背着的小书包里露出来一束清雅的白玉兰。
“那我也没见过你呀,我是高二的,你呢?”
“我高一。”她浅浅的笑意,大方的举止使很少和女孩接触的我感到温暖和亲切。
从这以后,每次我们在学校碰见的时侯,她总是朝我点点头,笑一笑。
不知多少次,我都早早地来到阅览室。站在窗前,假装观赏窗外迷人的景致,内心里却静静地等候着她的到来。她来了,踏着我心跳的鼓点。她掏出手帕,擦拭我刚刚擦过的桌面,坐下,翻开杂志。她边上的座位却空着。我努力地镇定自己,朝这个空位走去。可一到跟前,却却步不前了,最后坐在离她较远的毫不显眼的角落。弄不明白自己为何在她面前这样笨拙。她抬起头时,我低下头。就在这目光交接的刹那,我感到有某种东西从她乌黑透亮的眸子里投射过来,似乎是淡淡的孤独和淡淡的忧伤。而我不能肯定。
可是我沉睡如静水的恋情却被陡然地惊醒了,在一阵甜蜜的骚动中开始流淌,从涟漪变成波涛,翻涌出内心深处从来未曾吐露的言语。我发疯似地写作,人一天天消瘦下去,文章却一篇篇刊印出来。
终于我鼓足勇气约了她,她答应了,我真是高兴极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却非常开心;我们的话语也不多,但是却协调融洽。有时,她对历史侃侃而谈,我望着她美丽的双唇痴痴地听;有时我语言演变有感而发,她则仰起头细细品味。有一次,我们一起看电影《爱情的故事》,正当我为剧中的情节感动不已的时侯,我发现她的双眼充满了泪水。
总感觉,她是最迷人的女孩。涌动在心里的话,总想告诉她,可又不敢告诉她。多少次把她的名字写在手掌上,手心合拢来,让她住进这座特殊的别墅。我在手指的缝隙中痴痴地向她张望,想象着她的一颦一笑,还有她撒娇时的样子。
多少个夜晚,风来了,吹动我窗外的风铃,那忽急忽缓的脆响,使我从梦里惊醒,怀疑是她的笑声。就这样望窗外黯蓝的夜空星华浩繁,一夜无眠。
有时侯我真想告诉她,她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女孩。男孩子或许迷恋女孩子的美丽,或许迷恋女孩的智慧,而这两方面她都具备了。她的完美使我不敢说我爱她,我怕从此失去与她自由相处的权力。
然而最使我魂牵梦绕的是她那一头黑发。
她那黑瀑似的发丝常常网住我的心,常令我痴痴地开她的玩笑:“我好喜欢你这黑发,真的它太美了,但是要再长一点就更好。”......她也毫不含糊地回击我:“万一哪天我割了这丛草去喂你的灰马,看你怎么活得下去......”
一天,我们相约去爬山,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下午。山的美,水的秀自不必说。我们从山顶上向下望去,整个校园就像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再爬山的时侯,她那柔弱修长的身体在喘着气,而爬这座小山我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夕阳就要落山的时侯,面对着一条坡较陡又长满了青草的下山小路,我伸出了我的手。
晚上,我约她出来对她说,我喜欢她。她抬起头看了看我,双唇有些抖动,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分明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泪花。那一夜,天上的月亮真好;那一夜,她忧伤的双眼,使我一夜没有睡着。
她终于走了,离开了我的视野。从此我心灵的树林便再无所相依。
我没有得罪她是不?我不断检讨自己。最后见面是我们一群人去郊游,她白衣白裤黑发黑眸,那份清丽脱俗,衬着山光水色,让我疑为天人。雨来了,我们都跑去湖心亭避雨。急雨如注,满眼尽是雨意迷漓。她闭上眼睛说,今天才明白那幅水墨《听雨》,那千山万壑中的听雨,那模糊雨恋中的万千气象。
我想念她,而她为什么躲避我?为什么?多少个日日夜夜,这种咫尺天涯的思念让我挥之不去,书桌上的纸上写了一夜的都是她的名字!
于是我发现我的爱情已失落在一个遥远的童话里,我整天慵坐于窗前,抬起淡淡的眼,望窗外那灰蒙蒙的街巷,那时正是隆冬,群树都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干枯的手臂,渴望地伸向天空。那天我不知坐了多久,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我的视觉和思想一起呆滞了,麻木了。我没感觉到,黄昏正悄悄地降临,街巷里还有几只逗人喜爱的小雀,或在低空里翩飞,或栖在电线上东张西望。房间里暗了下来,比外面的世界灰暗的多,我却没有去开灯。忽然,我看见几瓣犁花在风中舞着,接着是更多的花瓣飘落下来。那是雪,我心中怦然一动。啊,下雪了。雪很快纷纷扬扬起来。我望着窗外的景物在逐渐变得纯白。是的,白雪很快便遮覆了一切。才惊觉,已是黄昏。
怕黄昏不觉又黄昏,不销魂怎能不销魂。
天知道,她还要飘多久,我还要等几时。
郁闷的心像阵雨前的阴云,好想哭几声,好想喊几句。可我只能默默走在归途,偶尔回首,一抹斜阳,数只乌鸦,正是凄凉时刻,离人又在天涯。
北方的冬,来得好早。夏日短短地一闪,秋天迫不急待地来了。而她为何迟迟不再来呢?
苍天不负我,我终于等来了她。她的苍白消瘦让人惊悸。我迫不急待地问:“你为什么不见我?你可知道没有你的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我是怎么过来的?”
她说,是我的一句话让她这么做的,那天,我说她的头发长一些会更美丽。这三百六十五天,她硬是挺过了头发半长不长模样怪怪的难熬时光,为我留起了美丽的长发。
“爱你,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她说。美丽的长发在阳光下光彩灼灼。我的心因惊喜和激动而颤栗着。
然而,当繁重的功课接踵而来,当我发现青春迷糊难以把握的时侯,当我看见那篇《柳眉儿落了》得故事后,我开始后悔了,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她,为了我们的将来。
也许,她不该爱我!真的。她娓娓的声音摇曳着我的愁肠,我该闯进她的门扉,还是该继续流浪?
我害怕再见到她那甜藕般的笑靥;我害怕她再在黑夜的长街上给我柔润的香吻......我该用什么来回报她呢?我要以怎样的心情才能表达出我对她的感激呢?抬头,捂住嘴,她不让我再说,可是心灵上的言语,她捂得住吗?我能避开万木葱茏的早春;避开秋蝉聒噪的夜晚;避开萤焰闪烁的夏暮,避开白雪琼枝的冬晨......却无法避开她多情的捕捉。
她娉婷的身体轻盈地走近我,像凌波仙子,轻盈得似乎可以跳到我的指间上翩翩起舞。田畴里的蛙儿是怪不错的爵士鼓手,伴着夏季风的吹拂,跳出一曲潇洒的弧步......青竹丛中,酽酽香茗叠印起她的清纯,不住地在眼睛里放射着悦目赏心的储存。
她真的不该这样爱我,正如我的爱无法跟她的一样香浓。因为我明白,在未成熟的年龄,与她匆匆地相识,匆匆地讫爱,也只能匆匆地分手。失去了许多宝贵的情愫,得到的却是一片空白。而心灵上留下的伤痕和忧郁却无法匆匆地忘怀或消散,不知还会在苦涩的记忆中浸泡多久......
这天夜里我回去得很晚,任雨水淋湿我澎湃的心绪。也许,缘分至此,我永远凝望的只是她美丽朦胧的倩影。也许,越是认真便越是不能够洒脱。我决意摆脱这恋情之苦。
于是,我给她写了一封信,一封非常委婉而又是离别的信,我告诉她,我们还年轻,我不能确信自己是否真爱她。更不能因为她,分了心,让我们彼此都考不上大学,等等,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信发出后,我就忐忑不安地等候着回信,尽管我很小心,可是我会伤害她吗?
从此,我再没有收到她的信,也没有见她来找我,每次碰面,她都低着头不和我说话急急地走过去,她恨我吗?我想去给她解释......
然而,我只有站在她的边缘,仿佛我不再受上苍的宠爱,等待的只是希望的茫然。尽管每日里我都与她同行。我唯恐会触怒她,我使她感到被亵渎的懊恼,然后再唾弃我。
岁月就这样一天天地逝去了,我虽然一次次地下决心,向她表明我的心迹,可看到她后却一点勇气也没有了。直到今天,我再也看不到她了,我寻遍了她常去的每一个角落,脉脉的双目和甜美的笑脸,也晃动着我滚烫的泪珠。
一晃一个学期过去了,夏天来了。
那天,我意外收到了她的信,信只有简短的一句,约我第二天下午在学校东头丁香花园等她。
我极心跳、兴奋。她原谅我了,这位在我孤独的时侯给了我太多的女孩子。
这是雨后的黄昏,空气清新,若有若无的雨丝夹着淡淡的花香。显得这里很寂静。
我不知她会从哪儿来,等了很久,终不见她的倩影。我心急,又惆怅。起风了,我望着一圈圈起皱纹的池水。忽然,我看见水中那熟悉常飘在她长发上的黄丝带。
我转身,瞧见了迎风飘展的黄丝带,丝带一头系在树梢上,一头还系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用一种很纯正很美丽的蓝饰纸包装着。里面包裹了什么?
我轻轻捧着她,不敢打开,心跳如鼓。在园中一角的长椅上,我等待月亮出来时打开它。
月光如水。盒子里有一封信,信很精致地叠成一只小鸟,上面的字我极熟悉: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侯,我已起程南下了。我是那么的爱你,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为了远远逃开你,我决定转学到南方,只希望你能学习考个好学校......除此之外我只希望你不要太冷漠,不要自己束缚了自己,一切看得很开,一切便是美了。” 那信下面是一艘制得很精致的小船,船上刻着“一帆风顺”。
顿时,我感到眼睛湿了,我为那女孩的苦心而感动,她是位最最美丽迷人的女孩。
她走了,那样地悄无声息,没有依依挥别时深情的目光、泪水,没有那刻骨铭心的一瞬,甚至也没有留下一个完整的回忆,就匆匆地离去了。我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而她那如瀑布般的长发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在多愁善感的易逝的时光里,能有
这样的记忆,该是多么幸福。
不知,在今日,那个清纯娇美的少女怎样了,不知道她在都市声嚣中还保留着一个怎样的风景,不知,她是否知道就在她离去的那一刻就结束了我的初恋。
粉红色的记忆中,我的初恋无语。
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含子的节目。
我有个习惯,黄昏时候爱去散步。自由自在地徜徉在校园里,看看蓝蓝的天空,红红的晚霞,心中便佣有一份恬静,一份甜蜜。渐渐地,我注意到校广播台的一个节目,名叫“黄昏时分”,专做音乐的,每周四固定播出,它所播放的音乐都很美,品位也很高,主持人是个女生,声音仿佛来自天籁,有种说不出的纯净。
每周四散步时,我便多了一种享受:聆听“黄昏时分”。也就知道了主持人的名字:含子。 这个含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有时禁不住这样想。想出千千百百个形象,又一一否定。
我决定见见含子,仅仅见见她,谈谈音乐和黄昏,没有其它任何目的。
一个星期四的黄昏,我来到校广播台的直播室外,准备节目结束时见见含子,门外还站着一个男生,捧着一大把鲜花,衣履鲜明,脸上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又有几丝隐隐的不安,门开了,从里边走出几个人,那个男生赶紧迎上去,把鲜花送给其中的一个女孩,“嗨,含子。”他叫道,“给你的。”哦,她就是含子么?脸被鲜花遮住了,我看不真切,经过我身边时,我捕捉到她的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犹如两颗熠熠闪光的小星星,她始终未看我一眼,我只好呆站着,看着她洒脱地背着双手,和那个男生说笑着,并肩远去。我仍像过去一样喜爱含子的节目,只是无忧无虑的生活中,多了一丝淡淡的牵挂,添了几分隐隐的失落。
我开始给含子的节目写稿,含子的节目中有个小栏目,专门谈对各种音乐的感受,让我既感到得意又略惊奇的是,我的稿子每投必中,几乎每周都有我的稿子被含子那美妙的声音送出。
想见含子的愿望又变得强烈起来,为什么她有了男友,我就不能见见她呢?于是我给含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是她的忠实听众,想见她,没想到含子很快地答应了。
黄昏的时候,我们在学校的草坪上相见了,我有点儿好奇,又有点儿激动地打量着含子。含子的美让我感到自己想象的贫乏。她的人和她的声音一样,清纯而自然,犹如一道清亮的山泉。
我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想要说的,关于黄昏,关于音乐,含子很仔细地听。突然,她指着我叫道:“你是那个阿文,对吗?”我点点头,“阿文”是我给含子的节目写稿时用的笔名,没想到,她竟从我的话语中猜了出来。这个女孩,真是个鬼精灵! 接下来谈话变得无拘无束.含子谈了自己的观点,许多地方竟与我不谋而合。还有什么比乍逢知音更让人快乐的呢?我们热烈地谈论着,有时又像两个孩子,傻傻地争着,然后一笑了之。
不知不觉地,最后一道晚霞罩住草坪。我们都沉默了,不约而同地注视着这份美丽。“其实,黄昏本身就是音乐,它是一首很美的歌。”含子突然说,她的黑眼睛悠然出神,仿佛看着远方。
分别的时候,我们一致同意,把这块草坪命名为“霞光草坪”。
后来常打电话到含子的节目中,和含子聊上两句,很轻松,也很惬意。我从没报过自己的姓名,但含子在电话那端总能猜出我是谁。渐渐地,对电话有些难以割舍,拿起来就不想放下。
偶尔也会遇见含子,她和那个送鲜花的男孩在一起,见到我,很灿烂地笑一笑,打声招呼。
不知怎地,我开始害怕见到含子。即使有时路遇我也总是扭过头,装着没看见。含子好像也在避着我,有几次明明看见我,却远远地走开了。
我不再给含子的节目写稿,也不再给她打电话。黄昏的时候,我常走得很远,远得听不见广播的声音……
然而含子的形象在我脑海中一天天扩大,一天天清晰。我第一次尝到痛入心肺的苦楚。我在无休无止的思念中身心憔悴。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星期四,我决定让含子亲口告诉我那句话,那句注定是这般结束的话,让我从思念的煎熬中解脱,哪怕随之而来的是梦醒后的苦涩。
含子的“送歌驿站”准时开播。又一次听到那使我魂牵梦绕的声音:“一位名叫阿文的听众要把一首歌送给他最珍爱的人,这个人的名字将出现在这首歌的最后一句中,阿文还要请这个人今晚到‘霞光草坪’相见。”
这是我精心挑选的一首日本民歌,是一位年轻男子唱给他所思慕的女孩的歌,然而女孩已有了男友,歌曲表达了这位男子的思念之苦,最巧的是,歌中女孩名字也叫“含子”。它最后一句只有三个字:“哦,含子!”含子会明白一切吗?
我在“霞光草坪”上等着含子,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伤痛。哦,含子,你可知道,如歌的黄昏中也有叹息么?你会接受我最后的祝福么?我不祈盼爱神的眷顾,也不梦想奇迹的出现,我只想小心翼翼地捧出生命中那团爱的火焰,让你真真切切地看一看呀!
远远地,含子的身影出现了,她走得匆匆。尽管我知道含子带来的必定是拒绝,尽管我知道这个结局已无法改变,可我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含子。我低着头,心跳得厉害。
“阿文,明天去看晚霞,我们俩一起,好吗?”那是含子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仿佛来自天边,柔柔的,轻轻的。
我呆住了,抬头怔怔地看着含子。含子的眼里有一层朦胧的水雾。“你误会了……”她喃喃地道。那一刻,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低声地重复着三个字:“哦,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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