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jindu2000()
整理人: suyingsy(2001-05-14 05:36:2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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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杜拉=三胞胎 津渡 20多年前的一天,母亲后躺在产床上,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后,母亲 长吁一口气,以为完成了生产任务,却忽听医生说:“天,还有一个!”5 分钟后老三出世了。 “米杜娜”,正确的译名是“米杜拉”。父亲告诉我,米杜拉是一头小 象的名字。1974年,斯里兰卡和中国建交,一头小象做为礼物送到中国 。小象叫“米杜拉”,斯里兰卡语为“友好”的意思。而也在这一年,母亲 经过痛苦的分娩后,惊异地发现生下的竟是三个近似一样的女儿。这下可坏 了!原来储备的婴儿衣物少了、奶瓶少了,最重要的是父亲查了近半年的文 献字典,给女儿备用的名字英雄全无用武之地了。且慢!父亲灵机一动。“ 米杜拉”不是很好吗?既带点布尔乔亚式的小情调,又圆了“团结”、“友 好”之意。于是,父亲把小象的名字顺手拈来,“排排坐,分果果”式的依 次给三个正在襁褓中的女儿取了名字。其中,“拉”字太单调,改“娜”, 于是我们被叫做金米、金杜、金娜。这一英明之举,使得我家老三多年以后 还对父亲感恩不尽。 顺便提一句,我就是金杜,在父亲的众女儿中排行老二。 一 老大比老二大五分钟,老三又比老二小五分钟。三胞胎生下来不足斤两 ,母亲想恐怕活不过来,于是乎惶惶然如锅中蚁。三姊妹在医院的保温箱里 住了一段日子后,才平安出院。 三胞胎出世时,模样酷似,医生则在每个小儿颈后,挂一铜牌,以示区 别。模样一样,但三姊妹性格却大相径庭。老大安静而沉稳,老三调皮而稚 气,被公认为是天经地义。只有老二郁郁寡欢,自比作夹心饼干,但又唯恐 被上下的光华所遮掩,于是时不时要跳一跳,向母亲显示自己的存在。母亲 也很懂一点心理学。道:“大凡比赛,不都是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 低分,以中间的为标准吗?” 而当年还正当风华正茂的爸,防不胜防的做了三个小女的父亲,个中滋 味颇有几分兴奋和无措。至今尤记父亲骑车送女上学的情形————老三洋 洋得意,坐于车前,摇着铃铛开路,老大老二则坐在车后,死死揪住父亲衣 角而抱成一团,随时向父亲报告敌情,父亲则猛踩单车,见了交通警察道声 不好意思,没等警察回过神来,车子已冲得老远。“前世修来什么福,要养 这么多!”每当父亲手忙脚乱脑门冒汗时,不禁咬牙切齿地抱怨。而此时, 三姊妹定会立场坚定一致抗敌:“哼!爸爸,不是我自己钻出来的,是你要 生我……”最后两个字被三姊妹咬得一唱三叹。 终于到了上学的年龄,父亲用单车拖着三个小女去面试,老大能流利地 从一数到一百,气也不喘一下,老二老三却吮着指头,只往父亲身后躲。父 亲死缠着女校长,硬是从外面拖来两张课桌,放到教室最后面。从此,三姊 妹名正言顺地坐到了同一间教室里。头两个学期,老大独占鳌头,倍受老师 宠信,老二则不显山不露水,老三,吃得好,睡得好,从不为学业所累,自 道懒人自有懒人福。到了二年级第一学期,老二成绩跳一跳,不小心跳到了 老大的前面,老大觉得被妹赶上了,特没面子。眼睛哭得像对兔子眼。最后 对父母的解释是自己思想负担过重,轻度失眠导致学习下降。那次父母嘀嘀 咕咕说到半夜,最终把老二从被子里拽出来,问是不是考试搞了舞弊,老二 迷迷糊糊道:“什么是舞弊呀?”母亲一手拿笔,一手拿纸,父亲则在一旁 使眼色,夫妻同台演绎“舞弊”剧。 三胞胎相貌酷似,幼时,像错打、错骂这类的冤假错案层出不穷。眼睛 不好使的奶奶还经常会蒙查查:“谁是老二,谁是老三,自己报上姓名!” 而读书了,又经常搞得新老师一头雾水。有一日,老师点名叫学生回答问题 ,叫老三的名字,眼睛盯着老大。老大想,老师明明看着我,那自然就是我 回答喽,于是站了起来。再过一会,老师叫老大的名字,教鞭却指着老二, 老大又想,老师既然叫我的名字,那肯定还是我喽。于是又站了起来,新老 师不禁恼羞成怒:“你到底是谁?” 偶有小女不听话,父亲拿着扫帚要打人。母亲则在一旁大叫:“不要打 头,头要读书的;不要打手,手要写字的,就打屁股!”按母亲的逻辑,小 儿周围皆是地雷。母亲的义务便是当一名优秀的排雷兵。什么某小孩过马路 被车撞死,某学生半夜起床不慎跌死。某女贪吃一鸡蛋,而夜半发急症暴亡 等等,说之活灵活现,好像马上三个小女就有飞来横祸。时逢18岁生日, 老三长嘘一口气道:“妈,活到18岁真不容易!我们总算没有被车撞死, 被人害死,被病魔折腾死……” 二 一下子养三个女儿,父母身累心累,经济上也拮据。父亲是教师,工资 不高,我记得学校每年填表时,家庭收入一栏“52·5元”填了整整10 年。 母亲在生产前,是当地花鼓戏剧团几个模样俊俏的演员之一。她能右手 抡帕,左手舞扇,把一个舞台走得扇扇生风步步生莲;生产后,母亲患了产 后心脏病,在医院熬了两年才能下床。然剧团的杯水车薪又怎担得起抚养子 女的重担,母亲急啊!她终于想通了:拾起裁缝书和剪刀,纵身一跃成为个 体户。花鼓戏是不能唱了,但可以听戏,母亲每天打开收音机,铿锵的乐声 响起,母亲的缝纫机就开始踩动了,这样一踩就是二十余年。 三 “不约而同”是我们三姊妹的高频词汇。 我记不得我们是否因了拥挤而早已熟稔如朋友,这里特指和平共处于母 亲温暖的肚子阶段。但我肯定记得西哲讲过的一句话:相亲相近的人会划出 相似的圆。 小学四年级,一场即席作文考试,题目为《当国旗升起的时候》。三姊 妹不约而同地启用了女排的例子。金米从赛事的序幕开始,金杜从狂澜迭起 的高潮入手,金娜则写到了领奖台上女排的眼泪。 面对浩如烟海的时装杂志,三姊妹会不约而同地指着同一款时装大叫: “我中意!”因了太多的不约而同,三姊妹惺惺相惜;又因相似的际遇,三 姊妹成为彼此的欣赏者,又成为彼此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竞争首先体现在学业上。我们各个摩拳擦掌不甘示弱。夜晚,我们把书 温习了数遍,硬撑着谁也不愿先睡觉;我们在母亲面前争宠,在父亲面前吃 醋,急得父母亲疾呼:“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这种三足鼎立割剧称雄的时 代随着三姊妹初中毕业异地求学才彻底土崩瓦解! 少时,女排的崛起常常令我们热血沸腾,我知道那是理想主义的情愫在 作祟。米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地矿工作者,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最好是发现 一两种元素。90年代初,当计算机专业、公共关系专业如火如荼呈燎原之 势时,金米大义凛然地考进了中南五省唯一的一个粉末冶金系。常常看到身 体瘦弱的金米抡着铁锤忙不迭地进工场,而此时,她会兴致盎然的甩出几句 “实业救国”的口号,大有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概。金娜则不然,她自以为是 母亲最骄傲的孩子,其理由依据是她不仅嗅觉惊人的敏锐(吃的东西藏在哪 里,她都能掘地三尺找到),而且颇得母亲的衣钵————伶牙俐齿且长袖 善舞。用长沙的俚话表达颇为形象:“这个辣俐婆最出得正。”和金米宏伟 的理想相比,金娜立志做个孩子王的理想则显得温柔可人。18岁的生日刚 过,金娜遂纵身一跃跳入教师的海洋。几年下来,她捣鼓出的名堂令从教三 十载的父亲都叹为观止。相形之下,我只感到周遭危机四伏,不赶快杀出一 条血路不行啊! 1995年仲夏,我欣欣然南下广州读研究生,三姊妹在人头汹涌的火 车站泪湿沾襟。原以为从此天隔一方,然生活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一年 后,金米因毕业分配,南下鹏城加盟白领一族。金娜则利用来广州探我的闲 暇试教,被广州一学校看中。三个月后,户口调动手续顺利办妥,一切恍若 梦中。冥冥中,生命是一种缘。那一刻,我真的明白,我们的命运原本是水 乳交融不可分割。就像我们的名字,分开了便没了意义。 至此我们淌入了不同的河流,在南方的天空下,被快节奏的生活裹挟着 向前。偶尔我们也会停驻,快乐着彼此的快乐,幸福着彼此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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