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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weiniduge(2001-06-02 18:58:3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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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3 ·县委接待室。夜。
县委接待室内挤满了前来为吴明送行的人。酥油茶,青稞酒,奶渣,糖果,瓜子,风干肉等摆满了茶机。由于送行的人太多,沙发上挤得满满的,有些人干脆席地而坐。透过玻璃窗可见那些因室内过于拥挤只好在室外等待送行的人。
尼玛平措(有些醉意地):“藏族离不开汉族,汉族离不开藏族,江孜离不开吴书记呵!你一人在高原,奉献了三代人!来时一个背包,走时就一个提兜,连铺盖,大衣都留在了西藏。你带走了什么,你带走了二十多年艰苦劳累积下的一身伤病!”
吴明:“不!我带走了真挚的情感,我带走了你们的深情厚谊,这是我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普姆达娃:“吴书记,这碗酒您一定要喝下去。我和尼玛平措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要不是您把我从苦海中救出来我……”
她哽咽着双腿跪下,把酒碗举过头。
吴明双手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抽泣声,叹息声响成一片,就连祝酒歌也听起来有一种凄婉的感觉。
2 4·县委大院。清晨。
天亮了,吴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接待室。几个藏族小孩围上去,有的拉胳膊,有的拽衣角,难舍难分。吴明拍拍这个的头,亲亲那个脸,眼里含着激动的泪花。他缓缓地抬起头,望着几棵高大挺拔的白杨树,喃喃地说:“二十年了,当年的小树苗已以长成了参天大树木!”他忘情地扑向粗壮的树干,紧紧地把脸贴在树土干上轻轻地抚摸着。
成百上千的群众手捧洁白的哈达前来送行。一条接一条的哈达把吴明埋起来,把他乘坐的北京吉普车也埋了起来。
兰天,白云,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
2 5·县礼堂。白日。
县委工作会议在此召开。礼堂挤满了观众,新任中共江孜县委书记尼玛平措在作县委工作报告。
尼玛平措:“……世上万事万物都是相互关联的,我们目前从事的千头万绪的工作,象车轮的辐条一样,都奔着一个中心,就是要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经济不发展,群众生活不能真正迅速提高,说别的多半是假的,我们这一届班子,一定要死死咬住这个根本不放,一定要把江孜的经济真正搞上去。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作为一个县班子的领导成员,如果解决不了辖区内的群众温饱问题,就没有脸在台上指手划脚!”
尼玛平措的讲话被热烈的掌声所打断。
2 6·田野。白日。
秋收大忙,田野上摆开了战场,各家各户基本上都是全家出动。青稞地里,人头攒动,银镰闪烁。地头上,毛毡铺地,藏被里拥着婴儿,旁边放着酒壶、暖水瓶、茶碗,风干的牛肉,羊腿,奶渣和一些其他它食品。公路上,满载青稞的汽车、拖拉机来往穿梭。
树荫下,三五成群的老百姓喝着青稞酒、酥油茶享受劳动间歇的欢乐。
2 7 ·土登家。白天。
一个破旧的小院由于疏于整理而显得毫无生气。院子里栓着一头奶牛,她的妻子,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妇女正在挤奶。空空荡荡的院子,静静的。土登急呼呼的跑进来,差一点撞在牛身上。他狠狠地盯了牛一眼,跌跌撞撞地钻进屋内。
2 8·室内。白天。
土登倒在卡垫上听藏语广播。他把声音调得很小,一边听,一边伸手去摸酒桌上的青稞酒碗。或许是因为收音机里播出的消息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听得全神贯注,不小心摸翻了酒碗。
2 9·平措的家。室内。夜。
室内的陈设简朴却整洁。墙上挂着毛泽东主席的织锦像,围着洁白的哈达,插以象征吉祥的麦穗,保存的非常精心。织锦像周围挂着馕满照片的镜框,大大小小的有十几个。专门放书的藏柜上下两层都塞得满满的。柜面上摆放着收音机,收音机上方的墙上,挂着尼玛平措当年的定情物——一把观众早已熟悉的藏刀。普姆达娃正在哄小儿子吃饭。尼玛平措已经吃完,一边翻弄柜中的书,一边注意听收音机传出的藏语广播。听到敲门声,尼玛平措头也没回地说:“是陈主任吧?请进”。
陈良文推门进来。尼玛平措转身站起来,脸上带着几分自信。
尼玛平措:“怎么样?一听敲门声就知音是陈主任”。
陈良文:“您有特异功能?”
尼玛平措:“只要是咱县上的干部,谁一敲门,我就猜个八九不离十。吃过饭了?”
陈良文:“吃过了。刚才接到地委的电话通知,达赖集团……”
尼玛平措:“到里屋谈”。
一边说,一边把陈良文往屋里让,并随手将房门关上。
3 0·卧室。夜。
尼玛平措让陈良文坐藏式垫子上,递过一根前门烟。
陈良文:“嫂子又不是外人,你何必……”
尼玛平措:“你现在是县委办公室主任了,说话办事一定要注意场合。当年我在吴书记手下当兵,经常被他刮鼻子哟。怎么?有要紧的事?”
陈良文:“刚刚接到地委的电话通知,达赖集团的一个西藏问题代表团由地区政协副主席丹增陪同,明天上午抵达我县。其中有一个记者你可能认识”。
尼玛平措:“谁?”
陈良文:“英国《泰唔士报》的记者汤姆”。
尼玛平措:“汤姆?英国记者?”
3 1·公路。上午。
汤姆把头缩回车内,随手将车窗玻璃拉上,用英语和坐在身旁的丹增交谈。
汤姆:“虽然和尼玛平措只照过两次面,但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特别是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丹增:“我们藏族热情好客,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决不会敌视,你放心好了”。
汤姆:“六十年代中期,我和您的女儿普姆达娃有多次书信来往。她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后来她拒绝给我回信,彼此中断了联糸,据说我的信给她带去不少的痛苦?”
丹增:“一切都过去了!整个中国早已从恶梦中醒来,高举改革开放的旗帜,向世界敝开了大门”。
汤姆:“我先后去过北京、上海、广洲、厦门等地,那儿的情况很不错,但我拉萨的印象却不是太好”。
丹增:“沿海地区的基础条件好,它们率先起步,是改革开放的试点。西藏从59年才实行民主改革,从农奴制向社会主义道路飞跃,需要一个过程,全面解放思想更需要一个过程。我相信,用不几年,西藏也会发生巨变”。
3 3·县委 大院。上午。
面包车在县委大院缓缓地停下,等候在接待室门口的尼玛平措等人迎上前去。车门打开,丹增率先从车上下来,依次向尼玛平措等介绍来宾。胸前挂着照相机的汤姆最后一个走下面包车,尼玛平措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尼玛平措:“欢迎你,《泰唔士报》的记者汤姆先生”。
汤姆用惊奇的目光上下打量对方,从尼玛平措那双明亮的眼神中,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汤姆:“您是 ……”
尼玛平措:“我是中共江孜县委书记尼玛平措,尼玛是太阳的意思,平措是圆满的意思,你可以叫我尼平或平措”。
汤姆:“尼玛是太阳,达娃是月亮,一个在白天升起,一个在晚上升起 . . . . . .”
尼玛平措:“NO,太阳和月亮永远在一起!”
两人会意地笑了。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3 4·土登家。白天。
土登倒背着手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看上去象只急了眼的疯狗。
3 5·年楚河岸。午后。
在尼玛平措的带领下,西藏问题代表团的成员们参观年楚河大堤。汤姆显得特别忙碌,一边听尼玛平措的讲解,一边不时地按动照相机的快门。
尼玛平措:“ ……大家看到的年楚河大堤总长一百零八公里,江孜段就占了三十九公里。动用的土石方如堆成一米宽两米高的墙,比北京的万里长城还要长。放在内地,这样的工程也许算不了什么,但我们只是一个四万多人的小县,全县老百姓为此苦苦奋斗了五年”
汤姆在不停地拍摄,沿河的风光一幅接一幅地收入他的镜头。雄伟壮观的年楚河大桥上,站着不少欢迎的人,汤姆一边拍照,一边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突然,土登从人群中窜出来,扑通一下跪倒在汤姆面前,吓了他一跳。
土登(抱着汤姆的腿):“您是洋大人,您可要给我作主呵!”
汤姆(惊慌未定地):“你,你要干什么?”
土登:“共产党把我害得好苦呵,我的房子,我的地,都让他们抢走了!”
汤姆:“请站起来,慢慢说”。
土登:“我有冤无处伸,有苦无处诉……”
汤姆正要拍照,一只手挡住了他的镜头。满脸怒气的普姆达娃出现在汤姆的面前。
普姆达娃(冲着土登):“你想干什么?你还想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吗?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们的天阴了,我们的天晴了,我们的太阳升起来了!”
汤姆:“普姆达娃!我正在到处找你”。
普姆达娃(指着匍匐在地的土登):“你认识这个人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帕拉·旺堆的管家。就是他,二十多年前害死了尼玛平措的父母!就是他,十几年前诬告我是英国特务,害的我差点投河自杀!我问你,他的话能相信吗?”
汤姆:“我不认识他,我怎么能相信他的话呢。这一恍就是二十多年了,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迷人,漂亮。来,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普姆达娃从人群中把尼玛平措拉出来。
普姆达娃:“给我们来张合影。结婚都十几年了,还真没正儿八经地合过影呢”。
汤姆按动快门。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陈良文走过来,拍了拍汤姆的肩,示意他站到尼玛平措和普姆达娃中间,然后举起相机。
陈良文:“即、尼、松(藏语:一、二、三),茄子!”
三张灿烂的笑脸定格为黑白照片。
3 6·县委办公室。
傍晚。陈良文在欣赏压在玻璃板底下的照片。看上去他对自己的摄影作品很满意。
陈良文(自言自语地):“真不错!超水平发挥!构图,用光都是一流的。只可惜是黑白的,要是彩卷就更好了!”
白洁悄悄地站到了他的身后,冷不丁地用手捅了陈良文的腰眼一下,吓得陈良文打了个冷战。
白洁:“念经呢,还是用藏语出来好听”。
陈良文:“好你个白洁,吓了我一跳!”
白洁:“我怎么没看见你跳呵?”
陈良文:“心跳怎么能看得见?”
白洁:“怎么看不见?完全看得见。心动过速的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头上冒虚汗”。
陈良文:“这当医生的说话就不一样。行了,曼巴啦,请坐吧”。
陈良文把椅子让给白洁,手扶椅子背站在她的身后,一起欣赏玻璃板下的照片。
玻璃板下,大都是白洁的照片,有骑马的,有问病的,有和藏族姑娘一起跳舞的。
陈良文(叹了口气):“唉,条件太差了。最大只能放到四英寸,而且全是黑白。如果用彩卷,我肯定能拍得比现在好!长到这么大,最大的遗憾是从未用过彩卷。等我有了钱,一定买几个彩卷。过过瘾。当然,还要有自己的彩色冲扩设备。我相信只要咱俩共同努力,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白洁:“你还是自己努力吧,什么咱俩,咱俩的,谁和你咱俩?我问你,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记得拍过这样一张照片?”
陈良文(得意洋洋地):“偷拍的,我偷拍的技术怎么样?”
白洁(娇嗔地):“我告你侵犯肖像权!”
陈良文:“还肖像权?连人都快成我的了”。
白洁:“你少说狂话,我父母还没同意呢”。
陈良文:“先下手为强,等生米煮成了熟饭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陈良文一边说一边将唇朝她那张秀丽,端庄的脸凑去。白洁的脸上泛起了红荤。她温柔地转过身来,把眼睛慢慢地闭上,两人热烈地拥吻在一起。
---- 谁伴我,沉与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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