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indybell(灰色的猫)
整理人: sakura-xiaoying(2002-07-24 22:50:0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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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阿浩给我打电话, 告诉我他已约好了巍巍和冬子, 今晚一起去雅致酒吧,顺便让我叫上哩哩。
“什么事?”我问阿浩。
“没什么。喝点酒,吹吹牛。” 他的声音有些勉强, 听得出来,他一定有事。
早早的做完了工作,我守在电话机旁,等待哩哩每天打给我的平安电话。不经意间看见了书架一角我曾为之苦练的刘传的《初级电吉他教程》,思绪,也慢慢走回到从前。
高中时,为了吉他,我放弃了原来的女友。上大学后,我主管校文艺部。每次演出和舞会,我们用仅有的一台卡西欧键盘和两把木吉它弹唱一些通俗的半摇滚曲目,类似BEYOND的<真的爱你>一类的歌。
正从那时起,我们赢得了校方的信任。学校为我们购进了电吉它.电贝司.架子鼓和组合音响,聘我们为长期乐队并许诺毕业后为我们在本市推荐工作,至今我们仍不时回母校为大型演出伴奏。于是,“历程”乐队诞生了。我至今仍记得刚拿到电吉它那晚兴奋的心情,那没插电的梆梆声至今仍是我无法忘怀的音。
冬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比我小,但正是他把我领进了音乐的殿堂,他是我们乐队的灵魂,主音吉它手。
阿浩是贝司手,他天赋超人,有惊人的领悟力。
巍巍是鼓手,威猛不乱,激情中有沉着。
哩哩是我的女友,大学时是我们系的文委,嗓音清亮,乐感好,和我一起,是乐队的男女主唱。
那个时候,我背叛了家庭,不顾父母的反对,留在了这个并不温暖的城市。我们每天花几个小时去练琴,听CD,我的房间里到处是CD,音乐书籍,琴谱,而我最大的电器,是一台十三英寸的黑白小电视机。
走上社会,突然发觉,不能再模仿别人的作品了。没有自己的作品,意味着一个乐队的彻底失败。那个轻松的大学时光,我们演奏着别人的精彩曲目,凭着过人的模仿能力博得大家的喝彩,那个时代,一去不返。
付出,我不怕。
然而,我们的付出太多。
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一起醉过,也拼命为了自己的自由和信念去争取。走到今天,依然是两手空空。
五个人全都到齐时, 已经是夜里九点钟。 要了扎啤, 大屏幕上放着“LIVE&BASIC--BEYOND的精彩”现场演唱会光碟,没有了家驹的乐队显得有些孤单。
酒要喝光了,除了哩哩蹦蹦跳跳的对每个人问寒问暖,没有一个人开口。画面上唱过“醒你”,又唱“声音”,阿PAUL砸破了那把据说家驹生前最喜欢的吉它。
“我说,”阿浩终于打破了沉默:“谁都知道,在这种地方搞乐队根本没什么结果。再说,我们拿不出一首完全属于自己的作品……”
“你想走了吗,”我问阿浩。
“你听我说,伦子,”阿浩避开我的目光,“我不喜欢这个城市,每天忙得乱七八糟,我一点安定感都没有。四年了,我们的乐队,有什么进展吗?还不是在模仿别人?”
冬子拍了拍阿浩的肩膀:“兄弟,可别忘了,我们的名字叫历程。”
巍巍把酒杯放在吧台上,站起身来:“阿浩,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吧。”
“没什么。我只不过觉得我们是不是该换个方式。梦想和现实总有差距。”阿浩平静的喝了一口酒。
哩哩茫然的问:“阿浩,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沉默。
“贝司手很好找的。我想,我们还是兄弟……”
我头上的血在涌。猛的喝干杯里的酒,狠狠的把杯子摔在地上,听它在大理石地面上四散着呻吟。
“你,”我指着阿浩,“不用找什么理由。是,到哪里都一样活。我伦子是什么东西,兄弟是什么东西,理想是什么东西,我们他妈什么也不是!”
“你干什么?”哩哩紧张的抓住我的手。
“我能干什么?”我冷笑一声。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老板及很多常客都常听我们的演奏,如今吃惊的望着我们,只有屏幕上的家强在含泪清唱着写给家驹的“祝你愉快”。
“酒!”我大喊起来,但哩哩更紧的抓住我的手。
“你抓着我干什么?你还跟着我干什么?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只有一把破吉它和几个要离开我的兄弟,我他妈什么也不是!”我的眼在热,我想甩掉哩哩的手,但没甩开,猛然,那熟悉的重低音钢琴声在一片FANS的欢呼声中震憾起来,喔,这首我曾经为之流泪的<海阔天空>!
『今天我
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
雾里看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
冷冷的抬起头,正撞见哩哩有点潮湿的眼。
“我不希望你是什么,真的,我只希望你是我的伦子。你明白吗?”她那么小的声音以至每个人都听得那么清晰,忽然我看见她的眼底那亮晶晶的光团在一点点变大,象雨点,又象溪流,刹那间奔涌而出,流淌在她那清纯照人的脸上。
哩哩,这个从来只知道笑,只知道闹,只知道唱的小天使,她在哭!
我双手紧紧的拥她入怀,轻轻吻着她的额头,抬起头,我看见冬子的手捂着脸,任那泪水顺着手缝流淌;我看见巍巍直视屏幕上泣不成声的家强,而镜片底下有两颗泪珠在下坠;我看见阿浩一手提着杯子,另一只手拄在吧台上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明白……”我轻声对哩哩说了这样一句,任凭久违的泪水象开闸一样倾泻出来,“我们还有信念……”
家强用痛哭后的嗓音继续高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那晚, 我们回到了历程屋, 冬子的吉它忽然流淌出 『海阔天空』 的间奏SOLO。于是在两个沉默的鼓点之后,乐队又象潮水一样运作了。
后来我知道,阿浩的父亲病危,再后来,他终于回到远方小镇的家里去做一名孝子了。
当我们自己创作的第一首POP-ROCK在电台播出时,我们四个人静静的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历程屋的地板上,凝视着屋内一角阿浩的贝司,心底也在呐喊:
回来吧,阿浩!
----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蝶舞翩翩,把一生中最精彩留驻人间,似花间精灵。。。。
碎尽心,心碎尽,风悠悠而拂手去,铃声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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