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uzui(油页岩)
整理人: becky_lang(2002-08-28 23:26:4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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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无数次想像着此生可能获得的情感。亲情、友情或者爱情。
记忆里没有父母之爱。从懂事起我只知道自己在外婆姑姨们手里转来转去,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慢慢长大。我是个孤儿。
成年后我想我唯一可能获得的就是友情和爱情了。卿是我唯一的好友,我们无话不谈。
有时候卿对我说:你别总对人那么冷漠,应该学着热情一些,那样你会快乐很多的。我说:唔,卿,只有你懂我,我不愿去结交陌生人呢。
卿无奈的笑,爱怜的眼神看我,摸摸我的头发。她这种举动总让我有想流泪的冲动。我拉过她的手盖在眼睛上。在某种意义上,卿像是母亲或姐姐。
可是,卿,我说,我想要一个男性的爱,我想恋爱呢。恋爱的感觉好么?
卿笑,说:你爱了就知道了。
我问:我能找到我爱的么?像你这样的?
卿又笑,问:你心目中的他是什么样的呢?
我想了一下,说:不知道。大概是年长一些的吧,不过一定要好看。
我说卿你知道么?我好色呢,喜欢看漂亮帅气的男人。就跟男人喜爱美色一样,看漂亮男人是一种享受呢。
卿戳下我的额头说:你呀!
这样说着的时候,他就来到我面前。
我喜欢在夜深时上网。独居的房间里不开灯,只有蓝色的荧屏闪着幽幽的光。在聊天室里遇到他,他的名字叫老男人。不记得怎样开始了,只知道跟他聊天很愉快。自己像个快乐的毫无心机的傻丫头,无需掩饰,一任自己的任性乖张在他面前暴露无疑。温暖却慢慢漾起在心底。
老男人40岁,结过两次婚,大女儿13岁跟前妻生活。现在的女儿一岁半。
我问:老男人你幸福么?
他笑,说:别这么叫我,我姓罗。
我说:唔,老罗,你幸福么?现在的妻子一定年轻漂亮吧?
他说:怎么说呢?跟你想像的不一样,现在的妻也不年轻的。生活在压力之中,幸福好象是件很遥远的事情。
我问:那怎样你才会觉得幸福呢?
他沉默了片刻说:跟你聊天的时候觉得自己好象年轻了很多,这个时候我是幸福的。
又怎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我的心却动了一动。我拙于表达,或许是从未表达过。我只说:罗,我想和你恋爱呢。你帅么?罗说:给你张照片吧,你一定会失望的。
隔天他便在邮箱里了。丰神俊美的男人,高大,静而安详的笑。是我喜欢的样子。
罗问:你失望了么?
我说:有点呢。
罗说:哦,真对不起。
我接着说:因为你不是我的啊。
说着笑了一下。有点惊讶于自己的善调情。也许面对爱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无师自通的罢!
罗也在那端笑起来,说:吓我一跳。
然后沉默,静了半天。
罗说:桃桃。。。。。
我答:嗳。。。。。
罗又说:桃桃。。。。。
我又答:嗳。。。。。
罗再说:桃桃。。。。。
我笑,说:你怎么了?我在呀。
罗说:知道你在,只是想喊你的名字。
心神激荡起来,又去看他的照片。那一刻我爱极了他。分不清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心动。
他的心是否也和我一样?
晚上去聊天室,遍寻他不着,用了查询,接着进了他在的那间室。他正跟别人聊天,看名字对方是女的,并且不止一个。却不来跟我打招呼。
等了半天我终于忍不住去招呼他。他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又忙着去照顾其他人。他打字不快,我甚或可以想像出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连连发错对象。心里酸上来,竟然想流泪了,为了这个不相干的人。
罗问:你怎不说话?
我说:没事,你忙你的吧,我只看会就好。
罗说:好的。
他是真的不知呢还是故作不知?心痛的要命,我说:我去别处了,再见。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毫无兴致。
过了一会,罗跟过来,问:聊吗?我忍着泪说:随便吧。
罗问:你今天怎么了?好象兴致不高?
我不语,又过一会,他又不断的在屏上喊:桃桃。。。。。桃桃。。
。。。眼泪终于掉下来。我关掉了窗口。我给他的回答是:异常离开。
第二天整个人都恹恹的没有精神。
卿问:你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感冒了好象。
卿笑,说:爱像一场重感冒呀。
不重,我说,只是小小的伤风罢!
多希望罗能像卿这样明白我。
那次之后,罗变得专心起来,几乎不再跟别人聊了。他或许懂或许不懂,我却因他的改变又复快乐起来。
我说:老罗,我想你呢,你会来看我么?
罗说:工作忙,没时间。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的。
我说:那我去看你呀?
罗说:好啊,你几时来,我去接你,一定好好招待。
我说: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却真的打算去他生活的地方了,想真切的感受他的气息。卿一向了解我的任性,只说:虚幻跟现实总有些距离的,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我却义无反顾的收拾了行装上路。
在他公司门口等他下班。他丰俊的身形在下班的人流中异常显眼,我竟有些晕眩了。一路尾随他,我陶醉在这相近的距离中,不愿说破。
穿过一条条热夏的街道,穿过繁杂喧闹的市声。他的家在一片居民小区里,我却不能再跟着他到家里去了。只好在附近的摊贩前流连,同时密切注视着他住的那幢楼。
果然他又出来了。已换上了家居的便服。一条写满外文字的花红柳绿的大短裤长及膝部;原白的洗得有些发黄的无领半袖老头衫;肩头微微有个洞,胸前却有些奶汁或果汁之类的渍,想必是他的小女儿在他身上顽皮时留下的痕迹。脚上一双旧拖鞋,一只鞋上的带子脱出来又用线缝了几个大针脚。
他是出来打散装冰啤的。在大排档前排着队,与同样出来打酒的几乎是同样打扮的邻居们说着闲话,懒散的眼神巡视着过往人流。一只手掀起衣服伸进去摸着肚皮挠痒,带着点搓的动作。然后将手拿出来看看搓下来的灰,又再伸进手去,偶尔打个哈欠,也就排到他了。他打了大概有两斤啤酒,又到别的小贩前买了些螺蛳之类的熟食,然后很满足的趿着拖鞋往家走。
这场面真实的令人心悸。生活的场景,背景是永远喧嚣的市声。人们像是浮雕凸显在上面,永无休止的运作。没有浪漫,没有华美,毫不精致。粗糙的勾画出这活生生的画面。这不是我爱的桃源。我就站在他背后,我们的距离不过几米,我却发不出声音,没有一点力气。他击碎了我的梦。
我比预定时间提前几天回到了家。卿问我见面的情况,我如实相告。
卿说:一切如我所料。然后又沉默片刻,叹口气说:你的爱情是活在幻想里的,风花雪月,诗情画意。
再见到罗,罗问:你去哪了,几天没见你,好想你!
我多开一个窗口看罗的照片。丰神俊朗的男人,静而安祥的笑,趿着鞋子心满意足的拎着啤酒小菜回家,懒散而迷茫的眼神,倦怠的哈欠。
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只说:唔,我的爱情是活在幻想里的。我做了一个有你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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