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hanpu4361()
整理人: darkwing(2001-04-27 22:15:2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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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的很慢。
儿子下岗了,母亲常常忘了嚼饭。
良久,儿子自语道:“好险哪、、、、”
可怕的气氛打破了,母亲默默地看了儿子一眼。
儿子解释道:“我突然想起,九四年那次在井队,我站在泥浆加工槽上搞卫生,水流到了脚下,猛的一滑,往下摔去--虽然只有五六米高,可下面是林立的阀门、、、、天晓得我的右手是怎么一下子就抠住槽子的边沿?才幸免于难。”
母亲直愣愣地看着儿子,没出声。
儿子想了一下,笑着说:“其实这还是小事,九六年我干炊事班那三个月,一天做早饭,刚切完咸菜,去库房取大米,一只脚刚落地,另一只脚猛的一麻,摔到了院子里。”儿子偷看母亲一眼,接着说:“那是蒸饭车的高压电漏电,很厉害的,连墙上的铁皮都打了一个大洞,”儿子叹了口气:“如果我晚出来半秒钟,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母亲的脸上早已全是细密的汗珠,并且急切地说了半个月来的第一句话:“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那你不就天天坐卧不安了吗?”儿子松了一口气:“现在离开了井队,说说当然无妨--你看,”儿子举起右手食指:“两个月前,不慎被挤了一下,开始指甲根部有一块淤血,两个星期后根部裂开,指甲慢慢翘起来、、、、、”
母亲的泪早已下来,紧紧抓着儿子的手放在眼前,颤声问道:“一定疼坏了吧、、、、”
“其实痛的时候,只要把手举过头顶,便不很痛了,”儿子接着描述:“大约一个月左右,指甲的三分之二象贝壳一样向上掀起,直到有一天不小心挂了下来、、、、”
其实后来儿子是用创可贴包住的,指甲也是自己脱落,可儿子仿佛专门吓唬母亲一样:“指甲下面的肉慢慢变硬,最后成了新的指甲。”
母亲已是泣不成声。
“妈!”儿子紧紧拉住母亲的手,深切地说道:“我觉得井队真的很危险,说不定哪天就发生意外,正好儿子现在下岗,再也不用去冒险了!”
“对!”母亲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咱们再也不去井队了!给再多的钱也不去!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在我身边就好。”
听了儿子的经历,母亲虽然惊魂未定,可儿子不是好好地坐在这儿吗?现在,对于儿子的下岗,母亲倒有点想得开了,只是,往后该怎么办?两人不由得重新静下来,又象刚开始时那样静。
可怕的寂静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好消息!”电话那头说:“明天咱们就可以回原队,到陕北继续钻井!”
“什么!”儿子失声问道:“为什么?!”
“领导的亲戚顶掉咱们职工的事件,被市里知道了,后来,他们不得已辞掉了那些亲戚,就连冯经理的侄子----就是去年值班时偷队上的帆布,并用冯经理的牛头车拉走的的那个临时工,也辞掉了”电话那头兴奋地说:“这些人一走,各井队的人少了一半!所以下岗的工人又安排进来一些、、、、”
儿子听到“再见”两个字后,默默地放下电话,不敢面对母亲:“单位叫人通知我,明天去井队报到、、、、”
良久,母亲才用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抽噎道:“、、、、、、”
儿子知道母亲在说什么,是呀,除了这句话,母亲还能说什么呢?
---- 贫夫噙着眼泪走到五星红旗下,拼命地思索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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