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aodamen(丑石)
整理人: feverperi(2001-04-21 15:30:0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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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风情——磨坊巷的奥了奥多》
雪融化了，樱花没有开
乡下人，还穿着晴日木屐
泥泞浸了脚趾
他这般模样进城来了
奥了奥多
你掩嘴而笑
你笑什么？
谁给你起了古怪的名字
这奥了奥多！
磨坊街从西到东，奥了奥多
你家的豆腐太水了
你家的鲜奶过期了
你家的门神不是正宗的中国货
你对我瞪大怨愤的黑眼睛
呵！奥了奥多
隔壁的阿原叔叔
从美国探亲回来，一夜之间
嚯，他成了“昂科尔”
你骂他卖国贼
你把口水吐在他家的猫眼里
你妈妈的水瓢要打你啦
你跑出你们家的杂货店
呵呵！奥了奥多
请给我一朵康乃馨，奥了奥多
半斤水豆腐，奥了奥多
换一瓶酸奶，奥了奥多
大块冰糖，过年了，用红纸包上
鱼子酱要在上午十点钟送给西巷12号的菊阿婆
生意太忙了
呵呵，呵呵呵
奥了奥多！！
《和风居女主人——恩来故居的下午》
三十二间房
这房屋它们自己留在故乡
故乡的瓦檐上
残雪映耀午后的阳光
苦孩子！你的秋千还挂在
后院的断梁上
一百年过去
早年丧母的苦孩子
少小离家的苦孩子
一百年庭院深深
一百年青瓦朱门冷清
苦孩子！你的摇篮
在凄风苦雨中
被那掠人或嗜血的手
推攘着
展示无助的赤子
一只脏手从黑暗里爬出来收取门票
我看见远处红旗飘扬
蓝天下鸽子翅膀闪亮
三十二间房留在了淮安故乡
他们要陈列什么？
你童年的水井旁已经荒草纵长
谁将在子夜的月光里打水
寒霜缠湿衣袖
苦孩子，我拾到这一枚铜纽扣
一百年过去
所有的苦难已经生锈
但是你悄然飘流
为什么要抛洒如雪的骨灰
为什么
叫无辜的人民
以热泪空对江河
如果你爱
如果你还爱
请睁开眼
苦孩子！我的手举起来
一位年轻母亲的手
我要抹开一百年沉睡的眼睛
我要掀开那一面虚假的红旗
我是你的人民
乳房饱满
爱憎分明
苦孩子睁开眼站起来
残雪正映耀午后的阳光
我为你缝上一百年的纽扣
我带你回到淮安故乡
《没有人知道我们曾经相爱》
被风雪挟裹的背影
在北方尘埃四起的岔路口
流浪歌手
天已黄昏
你执着的眼神
浇灭我花园里的路灯
给你硬币
给你纸币
给你
最后一张契约
但是你沉默不语
你走向黑暗中的火炉
我已一无所有
在黎明前
所有的纸张扑向炉火
我离开花园
在今天的阳光下
没有人知道我们曾经相爱
《在早春的黑暗里行走》
我听见爱情摇动
那脚步
像北方春天的雪
黑暗蔓延
我依靠雪的照耀
爱啊
像这个季节措手不及的蝗灾
我祈求洁白和水
黑暗给我诅咒
春天就要来了
土地给我诅咒
我呼叫爱人名字
陌生的女人一齐回头
我的心渐渐发芽，破土而出
在黑暗里行走
爱的鲜血照亮忧伤
《瘟疫季节的沉默》
洪水退了
灯笼挂出来吧
桃花满楼，琴弦一润再润
这是我的家
房檐上留着泡沫和水痕
我开始清点人口
你在背后，阴影覆盖我的神智
我开始哆嗦
我没有看见你
琴声变得陌生和空虚
爬虫直立着，一群一群
像几个月后田野里疯长的麦子
爬虫进了我的家
我听见你的咳嗽
像月光下被风吹动的树
清凉而阴暗
一个世纪一闪而过
我开始点击人口
琴声嘎然而止
《和风居女主人——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一直向西走，就可以
看见清华东路
看见春天的阳光
残雪消融
天桥以南的小书店
一律五元，不管多少的眼泪
一律五元
这是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2000年7月第八次印刷
总印数……
一律五元
一直向西走
就可以
像少女一样怀抱眼泪
孤单的紫袍女人蹲下来
长裙落地
立春了
为什么白雪还会刺伤裸露的眼睛
《静物与静物的战争》
总得有人牺牲
花或者花瓶
钢琴或者乐谱
亚麻台布或者丝绒窗帘
倾倒的灯红酒绿
锦绣的鸟语花香
当派对结束
静物与静物
彼此为敌
如眼神的灯光
会尽情挑拨这五彩缤纷的残局
经历了皇权和民主的瓷器瀀这红土与火的后裔
今天在平凡的红木酒台上氀自称古董
微醉微醺瀀
伫立琴箱之上的雕像
汉白玉肌肤的旧貌女人
三千年前曾歌唱爱情
握过玫瑰的手
余香犹在
呵呵 谁来怜惜今夜的迷乱
彩纸，花瓣，无盖的香水瓶
皱折的老地毯
嘉宾离去
谁是这黎明前的主人
静物需要战争
来铭刻想象中的和平
夜风将吹开窗帘
窗帘将煽动灯光
灯光将叩击琴键
琴键将推开偶像
偶像拥抱瓷器
------粉碎 粉碎 粉碎
今夜的主人
是三千年前献花余香的玉手
《和风居女主人日记之——苏北老家》
苏北的韩庄
我小哥哥晒草的地方
葵花流金的向阳山冈
水上的人家
簸箕里晒着纸币
女主人隔水对骂
苏北的韩庄
我爱人种树的地方
玉米已经发芽
小哥哥远走他乡
大路边长着麦苗
苏北老家
《请来看我》
在秋季云淡风清的下午请来看我
我住在北四环远离街道的房子里
我有四个孩子
我上网的时刻他们在窗外拈花惹草
我泡茶的手艺比女佣高
我擦地的速度比女佣快
我是一位快乐强壮的劳动妇女
我的四个孩子为每一位来客献上鲜花
在秋季云淡风清的下午
请来看我
《藏在我袖子里的诗篇》
坐在我对面的兄弟
鱼刺与胡茬继续搏斗的兄弟，我的亲兄弟
虚假的黑书包里
藏着1952年以前的国王
一把尺子
国王们
自动丈量
从一个诗人到另一个诗人的距离
再给我讲捕鱼的故事
风高浪险
他一定对我隐瞒了——
心跳气喘！！
我亲爱的兄弟
他突然检讨他的书包
满世界碎片飞扬
我亲爱的兄弟
他突然高举白旗
他透明的诗行在陌生的灯光下叮咚作响
我无处藏身
诗歌无处落地
我唯一的容器
是我写诗的衣袖
——那儿离我的心脏最近……
《爱情物语》
这些年
咱们班儿的
有几个去世了。
王丽娜的老伴死后
她一直是一个人
小豆子还记得吗？
他当年是真的爱你
去年他得了肝癌
小豆子
当然比不上我更爱你嘛哈哈
你的老伴他现在退下来了吗？
两个孩子全都出国啦？
没良心的东西！
——我家的两个也一样
你的头发没怎么白呵，
黑头发还挺多的
《和风居女主人——乐队在广场演出》
：
我首先看到的
是你童年的那顶小草帽
西西
许多年代过去
曾经沸腾如潮的广场
今天荒草丛生
空旷的广场
风蚀雨驳的残碑,和那些
一次又一次变成鸟食的种子
曾经有凤凰飞来
凤凰飞来的时代已经变成鸟食或种子
而你的小草帽
还在天边的梧桐树上独自歌唱
西西
一位陌生的艺术家
他短短的导语,像夏日乌云里的谶言
“乐队如果在广场演出”
如果乐队在广场演出
如果你从远处走来
如果你听见
那么你肯定
“最先听到的是鼓声”
西西,鼓声是乌云里的谶言
你如夏日的一生,已经
暴风骤雨
如果爱情使我看见真理
我首先看见的
是你童年的那顶小草帽
西西
多年前你小小的脚步
被幽冥的谶语驱赶
反反复复地由远而近
一生期望从远处走来的人啊
一生等待乐队在广场演出的人啊
请看着我的手指吧
我这些纤纤的指甲
我想趁着它们还是粉红的颜色
就剥下来,像葵的花瓣
装饰在你草帽的边沿
和小小的草帽在一起
等待乐队
等待凤凰
等待广场从尘埃里
醒来
《和风居女主人——在伤口与伤口之间踏步》
你手所指
是我仰望的天空
彩虹跳跃而过
风吹云散
我们还走吗？
你还让我跟着吗？
她在撒谎
我们不走了是吗？
雨伞还在吗？
我好困
请允许“爱人”是指你
请允许我
在流星飞逝的沼泽
长眠不醒
《不愈之伤》
是什么让我看见了过去
你波光闪闪的衣袖，棠棠
今夜你沉睡
在蒲公英和蚕豆花的故乡
远别都市，远别
习香园的书声朗朗
你昔日的衣袖
地丁草在蓬勃生长
你赖以裹身的丝绸，我的刺绣
来自湖南的手艺
在习香园的雨廊里
你叫我湖南绣娘，而今
你赖以裹身的丝绸
亲爱的人啊
难道丝绸已化作泥土
若不然，怎么会
我的泪痕上荒草纵长
是什么让我看见了过去
你不甘憔悴的容颜
在习香园层林尽染的季节
红枫叶照亮银发
我亲爱的人，在习香园
在高朋满座的下午
在花园尽头，你轻扣空杯
心存骄傲，却
面露笑容
丝绸呢丝绸呢？棠棠
我部落流传至今的仪式
蓝与白的丝绸
你是我的导师，棠棠
我背过身去
以长裙阻挡世俗的目光
你是我的亲人，棠棠
蓝与白的丝绸
我要裹紧你的创口
你拨弹丝竹的手
你被古爱情毒害的手
我要以丝带
勒断死神的咽喉
你是我怀中温热的肉体
岁月的荒草不会长在丝绸上
但是今天，是什么
让我看见了过去
是我独饮的空杯，还是
你留下的丝绸衣裳
《在广岛度过的秋天》
没有雪地冬天
我回忆起
麦穗抽青的八月
在八月
黑暗镶嵌在夜来香的指纹里
高高的木棉树
它引导我仰望天空
行云和侯鸟使我泪流满面
八月的脚印已经被颂歌淹没
田园空寂
在没有雪地冬天
人们会忘记泪水和爱情
我在风中伫立
黑色的大理石
它也不能映耀迟开的金盏菊
没有雪的冬天
在广岛
陌生的人们穿过镜子和墙壁
岁月使我们
亲密无间
《海难日的玫瑰海难日的玫瑰 》
汪洋中的一片叶子
小小的叶子
我在船舷的臂弯
——与陌路人用同行的船
当我听见沧海抛锚的宣布
我看见小小的叶子向我招手
小小的叶子
其实谁是你的手指
小小的叶子
我却分明看见你在招手
浪迹天涯的黑头发
愈剪愈长
这一次我怀抱玫瑰
灾难已堆积眼前
我看见风吹动了你
你在波与波之间飘摇
船正在下沉
怀抱玫瑰
我看不见灾难
看不见逃生的人群
小小的叶子，因为沉船
我的身体离你愈来愈近
小小的叶子
你为什么不走远
那些波的峰谷
象魔鬼的翅膀一样润滑
你的生命在流浪中飞翔
船正在下沉
小小的叶子
我的身体离你愈来愈近
满怀的玫瑰
花朵与花朵互诉离情
这最长枝的一朵
将最先扑入海水
《泥泞》
走过来，有一些笑容
长青树的城市
长青树横陈于有笑容的广场
走过去，有一些忧愁
其实也不是忧愁
女友啊
阳光在你的院子里开花结果
白头发改写过什么吗？
白头发挂在冬天的篱笆墙上
《大难临头》
秋天就要过去，柿子
你红红的爱情
单单挂在后院的顶枝上
柿子
你栖息的地方越过屋檐的青瓦
天高云淡
但是万人瞩目
但是你的心事暴露在这个幸福的季节
安宁与吉祥
关于柿子的话题
爱的谣言像丹桂飘香
注定要被高高挂起
柿子
没有一只采摘的手，挽救
你即将坠落的爱情
柿子柿子，你
暴露的心事
大难临头
《在草尖上行走》
我不能听见，诗人
你的歌唱擦过冬天的肩膀
我知道你爱着另外的人
但是要怎样越过这
没有桥的土地
有限的生命
天空愈来愈低
并没有河流
只是
梦想的身体不能承载飞舞的歌声
为什么不再奔跑
不再面对土地
在脚印上架起飘荡的彩虹
为什么
没有桥你就不敢靠近
雷声翻山越岭消逝
山雨欲来
向日葵漫山遍野
听见鸽哨么，诗人
请来到我的农庄
油菜和麦苗青翠欲滴
爱人在湖边饮马
所有的庄稼
搭着桥
你的光华从土地到天堂
《一棵树的旅程》
不会有人看得见那种移动
云，我在和你一起飞
天空的阴影
却怎么就像是
明亮的泪水，云
我知道是你的照耀
碧空万里
云，你的爱情来去匆匆
许多年代过去
竟不曾出现一个人
一个人
来搬运我腐朽的生命
当死亡来临
我瘦弱的生命在渴望爱情
我看见头顶上碧空万里
一棵不能移动的树
云，请停下来
这些叶子
曾经盛满青春的泪水
我要给你
不会有人
看得见那种移动
云，我在和你一起飞
《这一瞬间如此辉煌》
感谢黑暗中的黑眼睛
感谢歌声从子夜直到黎明
在这个冬天
你是唯一的行者
我在星空里找见你闪闪的眼睛
我的行囊里装满爱情
芳香四溢
但我不再是一个行者，耕种或变卖
只剩下寻望的眼睛
我在冬天里倒下，尸骨未寒
谁华丽的言辞如此铿锵
光明擦去时空和印痕
你这爱人
铿锵点燃白骨的火花
鬼魂站起来
这暗中的爱人
歌声驱散子夜的忧愁
你这爱人
爱，这一瞬间如此辉煌
《沿着河岸走》
沿着河岸走
我知道沿着河岸，就
能看见山的影子
看见江南
人面桃花
青笠绿蓑
是哪一支水喂养了你呢
你肥鲫鱼的青春
你的黑唇
你对岸，在风中奔跑的少年
沿着河岸走
雨季再次来临
你看
我佩戴迎春花的黑发
是不是
你和他们
你们颂歌中的新娘
《我只恐怕有一天你照见我浑浊的泪水》
当青春化作尘埃
我的翅膀形容枯槁
爱
你为我演示飞翔，在寒夜里悄无声息
我流浪的手指呵
它穿过平安夜辉煌的灯火
它贫乏的言辞重新再来
爱
你的眼睛照见了手指
它凄惶的容颜
于是到天亮
我不再怀抱青春和翅膀
爱
就这样很好
我只恐怕有一天你照见我浑浊的泪水
你看见我落满尘埃的心地
你知道了我的忧伤
你知道了我爱你
就这样最好
爱
让生命反反复复
从子夜到黎明
我听见你的心跳
我含着眼泪在冬天的朝露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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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就用诗来回答你
如果给我一个苹果，我就用唇来回答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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