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qianmoshang(阡陌)
整理人: lkem(2001-04-10 15:12:5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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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圣诞夜,与两个朋友一起玩,在送我回家的路上,过街隧道里,第一次看见了那个流浪歌手,长而飘逸的黑发,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长裤,硬朗的五官上唯一让人感觉到一点亲切的是微微上翘的嘴角,如同女子一般,红润而柔软.被这样的嘴唇亲吻,该是怎样的滋味呢.脸红了,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啊.那夜,他卖力地自弹自唱着一首歌<<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走出去老远，仍然可以听到,他低沉嘶哑的嗓音在风中颤抖着.
第二天夜里,鬼使神差般的，我又单独去了那个隧道,总觉得,与他,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缘分,让自己身不由己想再次见到他，再次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远远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依然是那首歌,他的身影被围观的人群遮住了,看不清,我犹豫着,该走近么,他身上，有什么是吸引着自己的?他的嗓音依然嘶哑着,天,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唱了多久了?他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嗓子的么.没有由来的,自己的心在疼.转身,去超市里买了薄荷水和润喉的药片.渐渐走近了,更近了,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颤抖的嗓音
"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
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
为什么明明相爱
到最后还是要分开
是否我们总是徘徊在心们之外
谁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
命运如此安排总教人无奈 "
他的心里,有怎样的伤痛,让他如此忧郁如此悲伤,他不是在唱歌,他分明是在忏悔,为谁,为他的爱人么?心酸楚着,脚步犹豫着.围观的人群传来一阵喝彩声,再来一个的叫好声.这些无聊的人们,难道听不出来他的伤痛,他的悲哀么,为什么还要让他继续唱下去.不，我要阻止他这样的虐待自己.从拥挤的人群之间挤进去,终于,那么近地看到了他,与我想象中的一样,他的样子,那般熟悉.
平息了自己狂乱跳动的心,我故作平静地向他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阿夏,休息一阵再继续好么？"我用自己想象的他的名字轻声唤着他,我的声音温柔得让自己吃惊,听到的人都不会怀疑我们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会那么简单.他停住了拨弄吉他的手指,抬起头来看着我,笑了,眼里的寒意减少了许多."好的,宝贝."他有些捉狭地笑着,嘴角上翘,有些,有些坏坏的样子.围观的人群看见他停了下来,都渐渐散去了.空旷,深邃的隧道里,刹时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
我的脸通红通红的,仿佛做了坏事被大人抓住的孩子,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注视他的眼睛.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声音在耳畔轻柔的响起来:"亲爱的宝贝,你把我今夜的生意都搅和了,是否该赔偿我一些什么呢?"我羞得恨不得有个地洞让自己钻下去,手脚都没地方放了,手抓住衣角,不停地绞着.他逼近我,把我的手从衣角上解放出来:"呵呵,刚才那么勇敢的姑娘,怎么现在话都不会说了呀?""谁不会说话来着,我..."我我了半天,依然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想起来什么,把背包打开,把薄荷水,润喉糖,药片一一拿出来,放在他手上,直到,他那双大大的手掌都放不下了,才停止从背包里掏东西.
他看着手掌里的一堆东西,显然是楞住了.半天,都没有说话,长发垂在肩头,遮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我也楞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举动伤害了他.很久,我们都没有说话,隧道里很安静,平日很多人路过的隧道,在那夜,那个时候,居然看不到一个人影,后来，我一直在纳闷,是真的没有人呢，还是我们的眼里都没有除了彼此以外的任何人了,在那样的时刻.
"宝贝,告诉我，你叫什么?"他终于把头抬起来了,我看见，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有淡淡的雾气."阿贝儿,你呢?"我撒谎了，我喜欢他叫我宝贝的声音,软软的,轻柔的,仿佛害怕声音大了会惊吓到我一般."阿夏,我叫阿夏,阿贝儿宝贝."他又笑了,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得意与会意.
接触到那样会笑的眼睛,任何人都会笑的吧,真心的,放肆的笑.是的,那夜,我们就那么放肆地笑着,我清脆的笑声与他浑厚爽朗的笑声混在一起,有着和声般的效果,在隧道里回旋着,久久没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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