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vollina()
整理人: windsmile(2000-10-05 03:22:3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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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到了，这个城市的绿意并未见有丝毫减少。到这里写论文已经一年多，我仍
是不太习惯这个拥挤、繁华而实际的南国都市。但我最喜欢的是华灯初上的时分
，从华丽的商场步出，看着远远近近灯火通明的大厦，无处不在的椰影，俗丽的
霓红，打扮入时夸张的女郎，这些都是都市的灵魂啊。我走在林立的大厦和纷繁
的广告牌下，内心的空漠和脸上的表情相得益彰。这一阵子我只想摆出这样的表
情而不是其它。行人如梭，谁也不会多看谁一眼。
只剩半年就毕业了，我在为前途奔波。
同学大多选择继续念下去，我的申请信也已经一封封寄出。但我真的没有了那样
强烈的愿望，当初准备各种考试时的狂热在就要有结果的时候冷却了下来。
近两年的研究实习只让我清清楚楚了解自己是如何不适合这个专业。我要拿奖学
金出去，却只能联系这个专业。我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前赴后继的，大多都是
走这样一条路。
我不停问自己：“你到大洋彼岸的目的是什么？当初你打算出去的动机是是？这
条路是否适合你？”
国外的朋友都对我说：不要想太多，最好是不要想，到了美利坚一切都好说。
可我的脑子里太乱，无法不想，同时也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在宿舍里我的话越
来越少。往床上一躺，瞪着天花板就能发上半天呆。敏敏哼着歌进进出出，她是
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和男友在这个城市相依为命，两个人的生活都很稳定，她
觉得很快乐。她每天考虑的都是些很实际的问题，除了实验，便是给他们未来的
小家添置些什么。
我也希望这样的简单能给我快乐，可是我做不到。我是一个对生命和生活质量孜
孜以求的人，我还很年轻啊，怎么能就这样停下我的脚步？以前我以为M会陪伴我
，可是他离开了，我前所未有的孤单，没有人能填补。他离开我的原因很大一部
分是缘于我要出国。他在国内发展得很好，并没有出国的打算。我亦没有要求他
与我一块出去，在一起的日子，我从未要求过他什么。作为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的
男人，爱情是无法与事业抗衡的。
我曾经以为我是新女性，有的是天赋和能力，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算是M，也只
能作一棵并排的木棉。不曾想到过他的离开会让我几乎失去一切信念。离开他的
那个晚上，所有的自信、尊严都留给了他。也许一个女人的一生总有这样的阶段
：她的自信需要她的爱人给她，而不是她自己。于是我只有走向更高更远，希望
能把这些失去的找回来。
F这段时间常常过来看我。她就要结婚了。与男友相处很多年了，热情已经渐渐趋
于平淡，结婚是最好的继续。她还是那个样子，并没有因此容光焕发。我们在一
起很自在，是相处多年的那种老朋友的默契。有时候我们闹得很疯，有时候三四
个小时不说一句话，各自捧一本书看着。
这天我们两个去打保龄球回来，我觉得运动得不过瘾，又叫上几个球友一块去体
育馆打了场羽毛球，汗如雨下才心满意足停下来。
洗漱完已是深夜，浓浓的倦意向我袭来，于是两个人在黑暗中躺下了。正在我迷
迷糊糊之际，仿佛听见F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有话要说。一会儿黑暗中传来她有些
空虚的声音：“下周我就要去登记了，你说这样的结局好不好？”这是什么结局
？不过是个开始。我笑了，说：“就要当新娘的人了，还这样犹豫。宾是很不错
的人，值得你托付的。”
又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她问：“你和M怎么样了？”
我知道她会问的。我没有即时回答。她尚不知我与M已经分开的事，我没有告诉过
她。我和她，以及M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F从高中开始暗恋M，上大学后一次次暗示，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后来便有
了宾。很久以后，菲知道我和M之间的关系，才明白她与M失之交臂的原因。尽管
如此，她仍是我最铁的朋友。
可是我无法与她提起M，我怎么能告诉她，我们相爱只是一个错误？爱情始于纯真
结束于伤心的眼泪，如果主角是F也未必能幸免。我怎么能告诉她，每个微明的清
晨我都会早早醒来，在内心来不及坚强的时刻，所有与M有关的回忆都会涌上心头
，常常让我怔怔地泪如雨下。我想这半年来我已经做得很好，M在我的生活中留下
的几乎所有东西都在一个伤心的午后随水流去，包括他曾经在校园里为我拾起的
一盒红豆，他的信，他的诗……我不曾以任何方式与他联系，不曾向任何人打听
他的消息，他的城市其实与我近在咫尺。
F提起M，口气仍是留恋的。其实任何一个女孩都是专情的，内心深处会永远为她
的初恋留一个永恒的位置。我为什么要用我的悲伤破坏她心中隐藏的最温柔的东
西？
我找了个话题岔开了。但我知道今晚的睡眠不到后半夜以后是不可得了。
各种各样的招聘会又开始了。我选择了深圳作为找工作的首选，我喜欢这个城市
独有的冷漠而高傲的气氛。
出国的事仍然在文火准备着。一个朋友与我说：“出国未必是best way。”我曾
经认为出国是我人生的一道门槛，跨过去是我的荣耀和人生价值的体现。可现在
已经不再这样偏执，我能出国，也有其它选择，适合自己的路才是最好的。
平时我忙着写文章，同时又为一家网络公司做兼职翻译，生活也不是不充实的。
Y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反问他，他毫不犹豫地说：“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我有些感动，这个男孩，自始至终是真正爱我的。我不认为我今后还会碰到比他
对我更好的人。他是个极其聪明敏感的男孩。我的女友们一直为我不接受他表示
不解。他们认为Y高大、英俊、背景良好，配我实在是足够了。这些年他一直在为
了能和我一块出去在啃托福和GRE，要知道，他是那种最讨厌背单词的男生。
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是很轻松的，我们无话不说。但是我一直没能说服自己接受他
。
他是个太好太君子的人，仿佛是来自中世纪的骑士，而不是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
代的人。在麦当劳里吃快餐，永远是我在拥挤的人堆里冲锋陷阵。并不是他不愿
意，而是我不愿意等他也许会在一个小时以后才能把东西买到，他会让老人，小
孩，以及全体女性站在他前面。到麦当劳吃汉堡的还会有其他人吗？至少我不用
给全体女性让位，所以我能在我饿得两眼发黑之前拿到我心爱的薯条和奶昔。逛
街过马路的时候，每每我过了马路等好久，他还在那边观望，然后会温柔地责备
我太莽撞。我常笑他象《天龙八部》里的段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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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vollina 于 Sep 5 09:06:50 修改本文．[FROM: 159.226.145.176]
※ 来源:．月光软件站 http://www.moon-soft.com．[FROM: 159.226.145.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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