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wob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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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忆[著] 足迹(上)
我是一位细心的男人
记下了这50年里的我们的每一个足迹
每一次欢笑，每一次哭泣
1951年：在谈判和斗争中度过
1月4日，志愿军攻破韩国首都汉城，并夺占了仁川港。8日，继续南进三七线。
10日，苏联终于派来了两个空军师，掩护中朝边境的丹东至安州和辑安至江界的
两条短距离后方供应线，而鸭绿江至三七线漫长的后方供应线，依然暴露在美机
瞄准镜之中。因此，志愿军的粮弹物资供应毫无保障，战士们在零下20度的严寒
气候下，仅靠炒面和热血坚持作战。
16日，国家文委颁布《接受外国津贴及外资经营之文化教育救济机关及宗教团体
登记实施办法》。20日，卫生部接管一直由美国负责津贴的私立北京协和医学院
。
25日，联合国军为挽回败局，调集23万兵力，发动全线进攻，促发第4次战役。志
愿军和人民军被迫撤离汉城，在纵深100公里的漫长地带，阻敌85天。
2月12日，由美国津贴了32年的燕京大学，被教育部接管。
此时，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提出了一个口号——“三年准备，十年建设”——决
定从下半年开始，用3年时间，有计划、有准备、有领导地进行整党建党运动。这
次整党延续到1953年底的时候，已有32.8万党员被迫离开党组织，其中23.8万人
是因为完全丧失党员标准而被开除出党的，剩下的9万人被劝告退党。在1951年春
节晚会上，毛泽东又见到了不久前交上江淮考察报告的邵力子。对邵力子，毛泽
东不说党的事情，而是告诉他：“皖南、皖北、苏北调动了几十万大军投入治淮
工程。”
2月22日，颁布《惩治反革命条例》，开始大张旗鼓地开展“镇压反革命运动”。
镇反运动历时3年，在稳定了社会的同时，也造成了大量冤案，直到1953年上半年
才宣告结束。
早春时节，毛泽东来到河北石家庄，进行3个月的修养。
在那里，毛泽东除了选编修订《毛泽东选集》的文章外，每天还处理着大量信函
和电文。那段时间毛泽东亲拟的文电，单是收入《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的，就
有106篇。这些信件中，有两封是关于老上司彭友胜求助的回复，颇值得注意。
彭友胜是湖南衡东人。在辛亥革命中，他是湖南新军的一名副班长，毛泽东就在
他手下当列兵。因此，彭友胜既是毛泽东的老同乡、老朋友，又是他的老上司。
建国后，彭友胜的生活有困难，便写信给毛泽东叙旧。信写得当然十分客气，意
思明显是在托毛泽东找工作。
3月31日，毛泽东接到彭友胜的信，甚是高兴，随即提笔写了两封千言信。
一封写给彭友胜本人，首先规劝他在农村安心工作，然后让他拿着这封信，去找
湖南副主席程昱龄，但又同时声明，“不一定有结果”。而另一封信，毛泽东直
接寄给了湖南政府副主席程昱龄，向他证明彭友胜参加过辛亥革命，而且说“据
我过去的印象，是个老实人”，但同时补充道，彭友胜后来的历史和目前的情况
不清楚，最后，毛泽东提建议说，应该对彭友胜加以照顾，比如给些钱安置，或
者介绍工作。
4月3日，“中国戏曲研究院”在北京成立，梅兰芳出任院长，毛泽东为研究院题
词说：“百花齐放，推陈出新”。
几天后，高岗主持撰写《论公营工厂中行政与工会立场的一致性》，对邓子恢去
年阐发的关于工会的意见持否定态度，认为“具体立场不同”的说法第一是模糊
了工人阶级在国家政权中的领导地位，第二是模糊了公营企业的社会主义性质。
此时，志愿军在百公里防御战中歼敌7.8万人，成功掩护了新参战各兵团的集结。
麦克阿瑟恼羞成怒，把战场上的失败，归结为美国总统对他的种种限制。这是因
为，他曾提出过要封锁中国海岸，轰炸中国内地，让台湾参加朝鲜战争。而杜鲁
门总统认为，麦克阿瑟这个荒唐方案，很可能会引发第3次世界大战，甚至原子弹
的使用。
4月5日，麦克阿瑟在报界公开自己的私人信件，批评总统的对外政策，声称要“
把亚洲战争进行到最后胜利”。9日，杜鲁门作出强硬反应，免除麦克阿瑟联合国
军总司令、驻日占领军最高统帅、远东总司令、远东美国陆军统帅的职务，同时
任命李奇微继任。据说，李奇微的到来，使朝鲜战争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因为
，他是能“全面掌握和领会华盛顿赋予他保卫日本的首要使命”的军人，他要防
止苏联借题发挥，把朝鲜战争扩大成世界大战。
4月11日，《人民日报》发表魏巍的通讯《谁是最可爱的人》，引起了巨大震动。
通讯写的是去年第2次战役中，一支志愿军向敌后猛插，以切断敌人在军隅里的退
路。当他们赶到书堂站时，逃敌也恰恰赶到这里。志愿军先头连强占了公路边的
一个小山岗，打响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敌人为了逃命，用32架飞机和10多辆坦克
，进行集团冲锋，向志愿军阵地汹涌而来。志愿军高喊口号，一次又一次地击退
了敌人。
战都持续了8小时，勇士们的子弹打光了，只能与敌人肉搏。
后来，人们打扫战场，发现牺牲者们仍保持着战斗姿态，有死抱着敌人的腰，有
的抱住敌人头，有的卡住敌人脖子，有一个战士的嘴巴竟衔着敌人的半个耳朵。
另外，作者还在汉江北岸，遇到了一位21岁的战士，叫“马玉祥”。他是黑龙江
青岗县人。原是炮兵，当他目睹了韩军暴行后，要求转到步兵连。他只有一个想
法：“离敌人越近，越觉得打着过瘾，越觉得打得解恨！”
文章发表后，中国立即掀起了一股热潮。许多人开始推行爱国公约，慰问志愿军
家属，开展增产节约运动，支援前线。无数的人掏钱捐款，款额总数可以购买37
10架战斗机。
不仅如此，志愿军参与朝鲜战争，还极为有效地破除了过去那种亲美崇美的观念
，增强了民族自尊。
4月15日，云南处决1946年刺杀李公朴和闻一多及制造一二·一血案的凶手。
4月17日，中共山西省委写出《把老区互助组织提高一步》的报告，认为随着农村
经济的恢复与发展，农民的自发力量的确得到了发展，但它不是向着我们所要求
的现代化和集体化的方向发展，而是向着富农的方向发展。总得来说，报告认为
对于私有基础，不应该是巩固的方针，而应当是逐步地动摇它、削弱它，直到否
定它。
4月22日，高岗写信给毛泽东，问他主持撰写的《论公营工厂中行政与工会立场的
一致性》，能否作为社论，在《东北日报》上发表。
李奇微飞抵朝鲜战场后，立即策划在志愿军侧后方的海岸登陆，要在“在朝鲜蜂
腰部建立新防线”。为了粉碎李奇微计划，中朝军队在高岗给毛泽东写信的那天
，发起了春季反击战，开始了第5次战役。此次战役，双方投入的兵力，均在百万
以上。
最初，志愿军因为技术装备落后，始终没能消灭联合国军任何一个整团建制，只
消灭了7个营建制。而且，一旦志愿军在夜晚包围中不能全部歼敌，美军即会在第
2天调集空军和地面机械化部队，拼命地救援突围。
但最后，志愿军还是在整个战线上，把联合国军击退了50至70公里，歼灭其4630
3人。
由于大札摄政下台，年轻的第14世达赖得以亲政，并派出以阿沛·阿旺晋美为全
权首席代表的和平谈判代表团，前往北京，举行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和谈。
4月29日，阿沛·阿旺晋美抵达北京，原先一直滞留印度的西藏代表，也从海路东
来，同时汇集北京，见到了中央政府首席全权谈判代表李维汉。
同日，美国武装间谍乌斯满首领以及杀害陈潭秋和毛泽民的凶手李英奇，在新疆
乌鲁木齐被处决。
5月4日，中共中央华北局书记薄一波对中共山西省委《把老区互助组织提高一步
》作了批复，指出，目前“提高与巩固互助组的主要问题，是如何充实互助组的
生产内容，以满足农民进一步发展生产的要求，而不是逐渐动摇私有制的问题。
”薄一波在为纪念中共30周年发表的《加强党在农村中的政治工作》一文中进一
步作了说明：“所谓‘在互助组内逐渐动摇、削弱直至否定私有财产，来达到农
业集体化’，这样的农业集体化道路，是一种完全的空想，因为目前的互助组是
以个体经济为基础的，它不能在这样的基础上逐渐发展到集体农场，更不能经由
这样的道路在全体规模上使农业集体化”。
5月7日，刘少奇在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作报告说：“山西省委在农村里边提出要
组织农业合作社（苏联叫共耕社）；这种合作社也是初步的，十家、八家、三十
家、五十家的农民组织起来。土地、牲畜、农具共同使用。当然这种合作就是有
社会主义性质，可是单用这一种十家八家组织的农业合作社、互助组的办法，使
我们中国的农业直接走到社会主义化是不可能的，那是一种空想的农业社会主义
。”10日，刘少奇又对高岗的《论公营工厂中行政与工会立场的一致性》批示说
：“我意高岗同志文章暂不发表，待四中全会讨论此问题时，当面谈清楚。高文
可送邓子恢同志一阅。”
5月16日，公安部在第3次全国公安会议通过《第三次全国公安会议决议》，规定
从即日起，镇压反革命必须采取谨慎收缩的方针，集中精力处理积案。对那些有
血债或有其他严重罪行而非杀不可的最严重损害国家利益的人，必须判处死刑，
立即执行，而对没有血债、民愤不大、虽严重损害国家利益但未达到最严重程度
的，即使该判死刑，也应该死刑缓期2年执行、以观后效、强迫劳动的方式。为了
防止严重左偏向，决议规定，从6月1日开始，捕人批准权一律收归地委专署，杀
人批准权一律收归省一级。
几天后，刘少奇在第1次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说，等到“三年准备，十年建设”结
束，新中国将成为一个具有强大的工业和强大的农业的富国，到那时，我们便可
以考虑进入社会主义了。但现在不能提这个问题。或许10年后，我们可以采取某
些社会主义步骤，或许还要贼等几年。
此时，毛泽东身边又来了一名新卫士。毛泽东问他叫什么，卫士回答：“封耀松
。”毛泽东又问：“是不是河南开封市那个‘封’？”封耀松说：“不是的。是
一封信两封信的‘封’。”毛泽东哈哈大笑说：“不管你有几封信，不开封你就
看不见信噢！那是一个字，懂了吗？”
毛泽东开玩笑的时候，竟如此轻松，但这些文化水平极低的卫士们根本不可能知
道，风暴就要来临，吹到比他们文化水平高百倍的人的头上。
5月20日，毛泽东为《人民日报》撰写了一篇社论，即《应当重视电影〈武训传〉
的讨论》，对电影《武训传》进行了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严厉批判。
毛泽东说，武训生活在清末反对外国侵略者、反对国内反动封建统治者的伟大斗
争时代，但他根本不去触动封建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一根毫毛，反而狂热地宣
传封建文化，对反动的封建统治阶级竭尽奴颜婢膝之能事。这种丑恶的行为，难
道是我们所应当歌颂的吗？承认或者容忍这种歌颂，就是承认或容忍对农民革命
斗争的污蔑，就是污蔑中国历史，污蔑中国民族。他愤怒地指出：“电影《武训
传》的出现，特别是对于武训和电影《武训传》的歌颂竟至如此之多，说明了我
国文化界的思想混乱达到了何等的程度！”接着，他十分严厉地发出质问：“一
些共产党员自称学的马克思主义，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武训是山东堂邑人，生于1838年，死在1896年。他出身贫寒，青年时因苦于不识
字而受人欺骗，于是决定行乞兴学，让穷孩子能够读书识字，免受有钱人的欺压
，过上好日子。经过30年乞讨，武训积累了钱，在他50岁以后，陆续在堂邑柳林
集、馆陶、临清，办起了3所义学，而他自己却依然乞讨，直至死去。
武训死后，山东巡抚张曜曾请奏光绪皇帝，希望为武训“建坊施表”，将其事迹
“宣付史馆”，尊其为“义乞”或“圣乞”。
1948年，中国电影制片厂决定在上海拍摄《武训传》，由孙瑜执导，赵丹领衔主
演。但新中国成立时，只拍好了3分之1，随即因为剧组人员离散而停拍。
1950年，上海文艺界经过讨论，把《武训传》继续拍完，配合普及教育和扫盲运
动。于是在本年2月制成了成片，送周恩来审看。周恩来没提什么意见，朱德甚至
说它很有教育意义。片子上演后，也受到了一片赞扬。
但毛泽东的社论发表后，中国瞬间掀起了批判《武训传》的浩大运动。
《人民日报》和文化部组织起“武训历史调查团”，到堂邑、临清、馆陶进行调
查。在这场文化运动中，江青第一次显现了才华和价值。在她直接参与下，调查
团拿着毛泽东提前定下的结论，四处去找材料证明，很快写出了《武训历史调查
记》一书，把武训说成是“为整个地主阶级和反动政府服务的大流氓、大债主和
大地主”，由此创造了撰写政治批判文章的恶劣典范。
5月29日，《人民日报》登载调查团的文章，指责《武训传》用农民反抗斗争的失
败，衬托武训兴办义学的成就，“编导甚至不惜捏造了周大这样的人物，硬把武
训和太平天国拉扯到一起，构成‘一文一武’分头进行革命的违背历史真实性的
故事；并且把太平军描绘成杀人放火的一群”。文章还有如下值得后来人重看的
内容：
武训受了地主李老辫的欺侮之后，却找到了这两个比李老辫更大的地主，跪在他
们的面前，苦苦哀求，依附于他们的势力之下。
……一八五四年，武训十六岁的时候，太平天国农民革命的军队攻克了青州城，
北渡黄河，在武训的家乡堂邑及附近的临清、高唐等县活动，太平军并驻守高唐
县城达半年之久，武训为什么都置之不闻不问呢？以后捻军起义，又在整个山东
掀起了农民武装斗争，武训已三十几岁了，为什么还是置之不闻不问呢？
……他的钱多了，就买田地。仅在柳林镇一处，武训竟占有了二百三十亩地，每
年收租达三百六十八吊。这足以证明武训实际上是豪绅地主阶级的一分子，他残
酷地吮吸着农民的脂膏，来为豪绅地主阶级宣扬封建文化，培养大小奴才。
……臧克家作“武训先生的义学症”一文中说他“不管见了谁，不管三七二十一
，开口就要钱。他为人推磨，人家看不见时，偷向口里掩（吞）面，这样可以省
了吃自己的饭、不幸被人家发觉，他也会陪笑的说：“不提防时驴还又（用口猛
掠）口面呢！”其实日子久了，他的这个小毛病早成公开的了。当他的母亲死了
的时候，他的哥哥叫他回家守灵，他的回答是：“回家守灵可以，我哭一声，你
得给我一百钱。”
……
过去的反动统治者，从西太后到蒋介石，对于武训备极赞扬是毫不足怪的。因为
武训是属于他们一伙的。
接着，凡是过去肯定过武训的人和作品，统统遭到批判，特别是大教育家陶行知
和副总理郭沫若。为此，郭沫若在6月1日的《人民日报》上，刊登了一份自我检
讨：
武训活动当时的农民革命的史实也昭示出来，便十足证明武训的落后、反动、甚
至反革命了。对于这样的人而加以称颂，的确是犯了严重的错误。
我最不应该的是替《武训书传》——可以说是电影《武训传》的姊妹，题了书名
，还题了辞。
可以说，对《武训传》的批判，是建国后发生在意识形态领域里的第一场风波，
其涉及的方方面面，蔚为壮观。而且从秋天开始，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运动开始
了。
事隔32年后，当年毛泽东的政治秘书胡乔木说，我们现在不对武训本人和这个电
影进行全面评价，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当时这种批判是非常片面、极端、粗暴
的，因此，这个批判不但不能完全正确，甚至也不能说它基本正确。
阿沛·阿旺晋美和从印度来的西藏代表碰了一下头，看到了他们带来的西藏政府
关于和谈的5项条件和内部掌握要点。这让阿沛·阿旺晋美吨顿感十分难办，因为
他在昌都时，曾仔细研究过西南军区提出的10条意见，而且基本同意以这10条为
谈判基础，只要稍作些改动，便可以形成谈判协议。但这10条与西藏政府的内部
掌握条件相比，简直差得太远了！
早在1913年10月13日，印度西姆拉曾举行过中国、西藏、英国参加的三方会议，
产生了麦克马洪线。此次，西藏政府提出，和谈必须有印度在场，作为中立国参
与，其基本想法还是，按过去袁世凯的老办法作，坚决不许解放军设西藏边防，
如果设，只能让藏军以解放军的名义去。此外，北京只能派驻文官驻藏代表，不
得带警卫，如果真的需要，可从藏军里抽调，而驻藏代表的随员不能超过15人，
而且必须信教。换句话说，这种基本思想只是表面上承认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
实质上独立自主。
但在这5位代表中，有两位是阿沛·阿旺晋美的亲戚，桑颇是他的表侄；凯墨是他
舅舅，而凯墨夫人和桑颇的母亲又是亲姊妹。他和土丹旦达的关系也比较密切，
他们曾在拉萨，一起为达赖的父亲建造住宅，前后合作过4年。和土登列门的关系
尽管不亲不疏，但他们在昌都相处了一段日子，相互之间很谈得来。于是，阿沛
·阿旺晋美对他们施展影响，十分便利。他把进驻昌都的解放军执行三大纪律八
项注意的情况，向他们作了介绍，还特意强调解放军从来不住寺庙，连老百姓家
也不住，是住帐篷……
代表们的思想终于获得了统一，他们一致决定，在谈判中，一般问题不请示。
实际上，这十分要害的一条。如果每向西藏请示一个问题，西藏就要专门回答，
同意不同意，都拖延时间，或者根本无法取得谈判成果。后来，在整个谈判中，
只有谈班禅的问题时，才同西藏联系过两次。其他问题，直到协议签字后，才由
代表们经印度返回后，作了口头汇报。
此外，代表们还一致承认，向边境派军队，是一个国家的责任。而且北京还特别
强调进藏边防军由中央供给，不牵扯地方负担。这样，便更没理由反对解放军进
藏。只是，中央必须答应一个条件，即代表们可以在协议上签字，但西藏可能同
意，也可能不同意。如果同意，自然没话，如果不同意，达赖喇嘛就在西藏呆不
下去了。实际上，阿沛·阿旺晋美的意思是，应当允许达赖逃到印度，在那里观
察一下。一段时间后，如果疑虑解除，愿意回来，那就准许他返回，而且维持他
原有地位和权利。
在谈判中，西藏代表提议把这条写进协议，但李维汉反复权衡后，表示反对写到
协议里，但可以形成一个附件，双方各执一份，对外不宣布。
于是，协议草本拟定好了，附件草本也定了下来，就等着双方举行签字仪式了。
但就在这个关节眼儿上，李维汉突然提出要把班禅问题也写进协议。
这个问题一经提出，谈判几乎整个破裂掉。
班禅是西藏喇嘛教格鲁派的两大活佛之一，在后藏拥有大片土地、人民、寺院。
自雍正皇帝和乾隆以后，一直归清朝驻藏大臣直接管辖，与达赖的西藏政府处于
平行位置。辛亥革命后，驻藏大臣被撤消，西藏政府乘机强迫扎什伦布服从达赖
统治。1914年，西藏政府在日喀则增设两位后藏总管，总管那里的16个县以及30
多个相当于县的封建庄园，此外，班禅所辖的4个县也受他们统辖。从此，西藏政
府不断向班禅辖区派粮派款，征兵征税，严重侵犯了班禅的固有地位和职权，致
使班禅与达赖之间的矛盾激化。
1923年11月，第9世班禅为防不测，被迫率少数随从，逃出西藏，转入内地。但内
地正逢南北内战，根本无力解决西藏问题。于是，第9世班禅只得在内蒙、东北、
华北过着流浪生活。国民政府在南京成立后，达赖派代表设了南京办事处。1929
年3月，第9世班禅也获国民政府批准，也在南京设了办事处。此后，班禅有时派
人回藏，达赖也派人到内地，双方发生过联系，但终归没有解开疙瘩。后来，蒋
介石两次邀请第9世班禅来南京，参加国民会议，商讨西藏问题和班禅返藏，同时
册封他为“护国宣化广慧大师”，任命为“西陲宣化使”。履职后，第9世班禅派
代表去拉萨，交涉返藏。
第13世达赖去世后，西藏政府给班禅写信，希望他回来，主持寻找第14世达赖的
转世灵童——这是西藏的规矩，找达赖灵童，班禅负责；找班禅灵童，达赖负责
——班禅接到信后，带有自己的警卫部队和500名国民革命军，1936年12月抵达青
海玉树。但西藏政府提出，国民革命军不能进藏。不久，抗日战争爆发，国民政
府再次无暇顾及西藏，因此指示班禅行辕和护送专使行署，考虑暂入藏。
回藏受阻后，班禅从玉树转到囊谦，在热喜龙须寺住下来。双方又进行了几次交
涉，均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不久，班禅染上重病，在流浪了15年之后，于1937
年12月1日客死玉树，最终没能实现返藏夙愿。由此，隔阂再次加深。
因此，在此次谈判中，包括阿沛·阿旺晋美在内，也都根本反对谈班禅。他们众
口一词，认为中央和西藏的谈判，应该是解决中央和西藏的问题，班禅问题与此
无关。
此时，班禅恰好来到了北京，李维汉要求西藏代表团到火车站欢迎，说这是搞好
西藏内部团结的大好事。西藏代表们商量决定，完全不去也不好，便只派代表团
中名次最末的桑颇去接站，其他人均没有与班禅会面。
此后，谈判僵持了好几天。但李维汉表示，西藏内部问题，过去国民党没解决好
，现在共产党不仅要解决汉藏团结，而且要解决好藏民内部的团结。此次，绝不
让步。
西藏代表们推说地方政府只交代了和谈，没交代谈札什伦布拉章的问题。李维汉
终于发火了，他拍着桌子吼道，如果不解决，所有谈判达成的协议，都不成立！
“那好，已经达成的条款也可以不算！其他四个代表从哪里来，请你们把他们安
全地送回哪里。我已是昌都解放委员会的副主任，你们让我回昌都也罢，不让我
回，留在这里也行。”阿沛·阿旺晋美也毫不退让，谈判就在破裂的边缘上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孙志远打电话给阿沛·阿旺晋美，问第2天上午9点会晤一下
好不好。阿沛·阿旺晋美说，我就是来谈判的，有什么不行！
第2天，孙志远准时来到北京饭店，和阿沛·阿旺晋美进行密谈，只有平旺一位翻
译。
“中央和西藏方面的大事都已经谈通了，解决了，剩下札什伦布拉章问题是西藏
内部问题，还没解决。”孙志远恳切地问：“这是件小事，为什么在这样的小事
上就统一不了？”
“是大事也罢，小事也罢，这不用你作解释，我们清楚。”阿沛·阿旺晋美依然
强硬：“因为西藏地方政府根本没有交代我们谈这个问题。
密谈从9点一直谈到了中午，三人吃了饭，又继续谈。孙志远依然是继续解释，阿
沛·阿旺晋美则从西藏政府和札什伦布拉章的历史渊源，一下自讲到了黄昏五点
多钟。
“你看这样办行不行？是不是在协议里写上这样的内容？”孙志远说：“即，恢
复9世班禅和13世达赖喇嘛和好时固有的地位和职权。”
这一句话终于打破了谈判僵局。阿沛·阿旺晋美想了一会，说“单是这样写是可
以的”，因为从第5世到第12世达赖期间，西藏政府和札什伦布拉章的关系非常和
好，这是史实，没理由不同意，只是到了第13世达赖和第9世班禅的时候，双方关
系才葬送了，西藏政府欺侮过札什伦布拉章，札什伦布拉章也欺侮过西藏政府。
由于这一条关系重大，而且西藏政府未授权代表团谈这个问题，所以代表团不得
不作请示。阿沛·阿旺晋美发回电报说：“共产党政府已决定承认班禅灵童，如
果我们不承认，谈判就要破裂。因事关重大，我们已经决定承认，尊重班禅灵童
本人和他固有的地位及一切。”复电很快到了，西藏也表示承认班禅灵童。
于是，所有问题都统一了，谈判也就此结束。
6月23日，在朱德、李济深副主席、陈云副总理主持下，中央政府和西藏政府的全
权代表，在中南海勤政殿的国徽下，分别在《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关于
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签了字。协议规定，西南军区和西北军区的部分解放
军，分路先后进驻西藏。
协议的第5条和第6条，公平合理地解决了达赖和班禅之间的关系问题，从而结束
了达赖和班禅之间近30年的不团结。
西藏问题和谈成功的当天，苏联驻联合国代表马立克在美国广播节目中发表演说
，建议朝鲜交战双方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此建议刚一提出，联合国军总司令李
奇微立即奉命发表声明，同意停战谈判。不仅如此，李奇微还提议立刻谈判，地
点在丹麦船上。
6月28日，中财委发出通知说，美国操纵联合国大会，非法通过了对中国实行禁运
，因此以后的指示必须遵循：（1）贸易方面，工作重点转移到华南，利用香港作
跳板，多做小宗买卖，积少成多。另外，加强缉私工作，防止猪鬃、矿砂等重要
物资走私出口。（2）在金融方面，对欧洲资本主义国家的贸易，暂时停开新的购
买证，已开出的，应分别情况，采取不同办法，保证资金安全。
6月29日，政务院发出《关于1951年暑假全国高等学校毕业生统筹分配工作的指示
》，对大学毕业生实行统筹分配，主要是在地区之间，进行调剂。调剂的原则是
，保证国家重点建设及中央和地方各部门在业务上的需要，适当照顾毕业人数过
少的地区。
6月30日，第10世班禅致电达赖，首先向达赖，伸出了友谊之手。
7月1日，志愿军司令彭德怀和人民军最高司令金日成联名答复李奇微，同意谈判
，建议从10日到15日，在双方接触线上的开城举行。李奇微立即认可，而且说，
他们的代表团可将乘自己的车到开城，同时在车上带个大白旗。
由于开城在志愿军控制区以东的几十公里外，因此志愿军特别抽调出经验丰富的
第359旅负责警戒，不久扩编为第47军的一个师。会场则设置在一个大地主庄园里
。
7月3日，刘少奇让中央办公厅印发中共山西省委的《把老区互助组织提高一步》
给马列学院学员、各中委、中央局。他在批语中指出，在土地改革以后的农村中
，在经济发展中，农民的自发势力和阶级分化已经开始表现出来了。于是党内已
开始有一些同志对这种自发热情和阶级分化害怕了，并且去阻止或避免。他认为
山西省委提出的“战胜农民的自发因素”是错误的、危险的、空想的农业社会主
义思想。
但与刘少奇恰恰相反，毛泽东却明确肯定了山西省委的意见。他指示政治秘书陈
伯达，召集第1次互助合作会议，起草《农业生产互助合作决议》。
7月7日，公安部公布《城市户口管理暂行条例》。
7月10日，淮河上游的石漫淮水库完工，可蓄洪水4700万立方米，灌溉9万亩农田
。这是淮河上游的第一个水库。
同天，朝鲜战争停战谈判举行首次会谈，一方称为“朝中人民军队代表团”，另
一方叫“联合国军代表团”，他们一部人每天从公路上赶来，其重要代表则坐直
升飞机。他们一坐下来，立即抱上一面联合国旗。志愿军没有想到准备旗，慌忙
跑出去寻找，下午抱来一面大旗，尽管只是朝鲜旗，但比联合国旗高好多。
美军提出了3点共性问题：第一是分界线问题；第二是停战问题，即停战由谁监督
，而且规定哪些限制；第三是战俘问题。
这三个问题，中方不反对。但朝鲜首席代表南日将军提出了3项建议，被中国首席
代表邓华副司令称为是“谈判的出发点”。其中包括要在3点以外，加上第4点，
即，撤走外国军队。志愿军是外国军队，必须撤出，美军也是。
于是，仅仅为议程究竟是3个问题还是4个问题，双方就先争论了10好几天。
这个问题，谈了两年零17天，才美国人才不得不同意谈4个问题。但他们仍然不明
确提出是撤退外国军队，而称“政治解决朝鲜问题”。
7月16日，全国铁路代表在湖北汉口江岸，公审二·七大罢工惨案中的主要凶犯赵
继贤，并在当年林祥谦就义处，将其处决。
8月1日，上海电台第一次进行体育比赛实况播音，转播中苏男子篮球赛。
8月17日，意大利人李安东和日本人山口隆一被处决。18日，《人民日报》公布去
年国庆节前的“炮轰天安门案件”，将山口隆一画的那张“压水机草图”也刊登
了出来。
在讨论停战分界线时，美国人也画出了一张图。他们要把分界线建在三八线以北
，也就是平壤和元山以北。如果真是那样，中朝联军就必须从实际控制线的临津
江以东，后撤38公里至53公里，从临津江以西，后撤63公里。美国则不费一枪一
弹，多占了1万两千平方公里。美国的理由是，这次作战，志愿军和人民军只是陆
军，联合国军是陆海空，海军把朝鲜全部海面都控制了，空军把朝鲜全部领空都
控制了，因此停战时必须把双方实力体现出来，要得到“海空军优势的补偿”。
志愿军马上就把他们顶了回去，说，我们只用陆军就把你们陆海空打成这样子，
要是我们用三军，还不把你们打死！所以，停战分界线只能是三八线，双方武装
同时后撤10公里，把这一地带变成非军事区。
有一天中午，美军像通常一样，无法回营地，只得坐在汽车里，在会场区来回乱
逛。根据双方的约定，会场区不得有武装部队进去，警卫部队也不能带武装。但
那天，美军恰好碰上换防的志愿军带着枪。他们立即掏出了照相机。下午一进会
场上，美国人便指出中国违反协议，没诚意，要求中方回答这是为什么，回答之
前休会。
北京立即发来指示，提出不要在这些小问题上纠缠，既然我们违反了协议，承认
了就恢复谈判。但美方忽然开始耍赖，每当中方提出主张，他们假装没听见，什
么也不回答。于是会场又停顿了下来，一停就是两三个钟头。
那些天，志愿军警卫部队一直在联合国军代表团经过的地方负责警卫和搜查，但
有一天忽然遭到韩军的埋伏，打死了姚庆祥排长。中国人抓住这个证据，寸步不
让，抗议对方没有诚意。而且，双方曾约定好，会场区和对方代表团经过的公路
，飞机不能侵犯，但有一天，美机竟在电影散场后因汽车开大灯和有人打电筒，
下来俯冲扫射。中国人于是提出抗议，而且没有答复之前，拒绝继续谈判。最后
，李奇微说，看来你们是不可理论的，只好让飞机、大炮、机关枪在战场上去辩
论。至此，谈判中断了62天。
就在《人民日报》上刊登“压水机草图”那天，联合国军集中了8个师，向东线志
愿军发起了《夏季攻势》。美军依仗空中优势，对人民军的北方工厂、矿山、农
田、水库以及志愿军的运输补给线，实行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的日夜轮番大轰炸
。每天平均出动600架次飞机，在志愿军的通车线上，平均每7米就会落下一颗炸
弹，而主要地段上，每1.4米就落弹1枚。
美军是想迫令中国人签定城下之盟，但却没捞到什么油水。截止到9月7日，中朝
军队已击落了1482架敌机。不久，李奇微的《夏季攻势》即被粉碎。
9月20日，天津汽车制配厂自己制造的国产汽车问世。
9月21日，政务院发布命令，自国庆节起，在新疆发行带维吾尔文的人民币，此种
人民币可以在全国流通。
9月29日，周恩来在京津高等学校教师学习会上，作报告，题目是《关于知识分子
改造问题》：
我中学毕业后，名义上进了大学一年级，但是正赶上五四运动，没有好好读书。
我也到过日本、法国、德国，所谓留过学，但是从来没有进过这些国家的大学之
门。所以，我是一个中等知识分子。今天在你们这些大知识分子、大学同学面前
讲话，还有一点恐慌……
我们在学习和工作中，总有一个站在什么立场的问题、处理一切问题了。这不仅
是你们诸位，就拿我来说，几十年以前就参加了共产党，是不是进了共产党之后
工人阶级立场就那么清楚了呢？也许看书学习、写文章的时候是那样，但是到实
践的时候，是不是办每一件事情都合乎工人阶级立场呢？认真检查起来，还是差
得很远的……
中国工人阶级也是从旧社会来的，不过跟知识分子不同，它经过现代化大生产的
锻炼，体现了先进的思想和立场。知识分子的改造也要经过锻炼，经过学习，经
过实践。知识分子到工厂去，到农村去，就是要学习工人阶级、劳动人民的思想
和立场。这不仅是对党外知识分子说的，也包含党内的知识分子。
同天，联合国军打不过志愿军，便转向西线和中线，进攻人民军，狂轰滥炸，发
动了《秋季攻势》。当时，驻守在851高地的人民军表现得很顽强，打死了许多敌
人，所以美国人管那个地方，叫“伤心岭”。美国三军联席会议参谋长在讽刺李
奇微时说，照你这样的进攻速度，要打到鸭绿江，需要20年。
也是29日，政务院发布《关于检查婚姻法执行情况的指示》，要求省以上的地方
政府有领导、有重点地组织一次关于婚姻法执行情况的检查，并于年底之前，向
政务院做专题报告。可以说，通过婚姻法的这次冬季大检查，婚姻法执行情况有
了很大好转。不过，由于1952年初开始三反运动和五反运动，婚姻法问题又被忽
视了，妇女因婚姻不自由而被杀或自杀事件，再次增加。
10月1日，政务院公布《关于改革学制的决定》，把小学年限从6年减少为5年，并
取消了初小和高小两级分段制，实行一贯制。
10月2日，全国总工会主席李立三写出《关于在工会工作中发生争论的问题的意见
向毛主席的报告》，高岗认为在国营企业中公私利益是完全一致的，无所矛盾，
但邓子恢认为国营企业中公私利益基本一致，但在有关工人生活和劳动条件问题
上，是存在着矛盾的，并明确表示：“我个人是同意后一种意见的。”但毛泽东
在另一份文件的批示中说：“工会工作中有严重错误，李立三的意见被否定”。
12日，在中共中央毛泽东选集出版委员会主持下，《毛泽东选集》第一卷开始发
行。第卷里收集了毛泽东在北伐时期和红军时期的16篇文章。
15日，纺织工业部发出《关于普遍开展郝建秀工作方法的指示》。郝建秀是国营
青岛第六棉纺厂的工人，她创造了一套省时省力、产量高、质量好的科学的细纱
工作法。
23日，毛泽东在第一届全国政协第3次会议的开幕词说：“思想改造，首先是各种
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是我国在各方面彻底实现民主改革和逐步实行工业化和重
要条件之一。”
24日，达赖致电毛泽东，拥护和平解放西藏协议。
此时，李奇微的《秋季攻势》被击得粉碎。在这次战役中，25万联合国军被歼灭
，超过前5次战役的总和。美国人的命可能是最值钱的了，打仗死了人，政府要赔
偿，因此压力非常大。于是，他们再次想到了恢复谈判。但此时，志愿军已牢牢
地稳固在三八线，并组建起了高炮部队、工程部队、铁道兵部队、航空部队，从
而加强了反轰炸能力，自后方至前线建起了一条炸不烂、打不垮、全长超过1000
公里的钢铁运输线。美国第8军司令范佛里特不得不在汉城记者招待会上承认说：
“虽然联军的空军和海军尽了一切力量，企图阻断共产党的供应，然而共产党仍
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顽强毅力把物资运到前线，创造了惊人的奇迹。”
当时，中国人特别爱说的玩笑是：“你别看美国人个子大，他要弯腰的时候也很
灵活。”
10月25日，中断了62天的停战谈判，在开城南的板门店重新复会。此次，中国外
交官是李克农和乔冠华，他们的对手是李奇微和乔埃。美国人的态度空前的好，
一上来便主动承认说，我们错了，对不起。
在谈判前，彭德怀曾经指示过中方代表，涉及停战分界线问题，就说“就地停战
”——在双方对峙的地方就地停火，中间划一条线，双方各退2公里，成为非军事
区。于是，中朝代表团一开谈，便提出来“就地停战”。
不过，美方还是反对这个建议。双方再次僵持不下。
天气渐渐冷了，中方代表团的寒衣仍送到，乔冠华便挥笔给外交部办公厅主任王
炳南，写了一首《催衣诗》：
炳南仁兄左右：开城秋深矣，冬装犹未至。东北在咫尺，奈何非其事，既派特使
来，何以不考虑？吾人忍饥寒，公等等闲视，口惠实不至。难道唯物论，堕落竟
如此？日日李奇微，夜夜乔埃事，虽然无结果，抗议复抗议。……千万辛苦事，
一一都过去，究竟为谁忙，四点七五亿。
10月26日，张国华和谭冠三率解放军抵达拉萨，并举行了入城式。
但没过几天，西藏政府的两位司曹——鲁康娃·泽旺绕登和本珠仓·洛桑扎西—
—便宣布支持人民会议，反对协议，要求西藏独立，解放军立即撤出去。人民会
议的成员们在拉萨街头唾骂解放军和地方干部，并包围了中央政府驻藏代表张经
武的驻地和中共西藏工委，开枪射击西藏军区第一司令阿沛·阿旺晋美的住宅。
此外，他们还阻止西藏政府和上层人士卖粮给进藏人员，想把解放军最终饿跑。
张经武作了相应防卫后，3次致函达赖，甚至冒着被扣留的危险，亲自奔赴布达拉
宫。他面见达赖，列举大量事实，指责分裂分子和人民会议勾结国外势力，破坏
协议，并敦促达赖立即采取有效措施，制止非法活动。达赖则宣布将鲁康娃和洛
桑扎西两人撤职，西藏政府则宣布人民会议是非法组织，明令取缔。
不过，人民会议实际上是名亡实存，一直在西藏政府或明或暗的支持下。与此同
时，印度军队借机向麦克马洪线以南的东段推进，侵占了9万平方公里。
11月8日，艾青在莫斯科写了一首诗，叫《我们来到了莫斯科》：
三边沙漠上的牧羊人想念着斯大林，
洞庭湖滨的农民向往着莫斯科。
站在红场上看红星，
红星还比太阳高。
红星闪耀高入云，
红星楼里住着斯大林。
这种讴歌近乎直白，其中的诗句显得十分幼稚，如“天安门上飞白鸽，克里姆林
宫上有大钟”，而“斯大林的大钟指针最准确”一句，显得更加愚蠢。实际上，
这不是艺术家在那个时代的纯真，相反却是深深的堕落。
不久，中共河北省委召开第3次代表会议，开始揭露中共天津地委书记刘青山和副
书记张子善贪污，指控他们凭借职权，盗窃机场建筑款、救济再区贷款、干部家
属救灾粮、地方粮、治河款、剥削克扣民工工资、骗取银行贷款，共贪污盗窃公
款1554954万元。
刘青山是河北安国县人，雇工出身，后参加红军。刘青山最喜欢说的话是：“老
子们拼命打了天下，享受些又怎么样！”张子善是河北深县人，学生出身。他曾
强调说，天津地委只能有“一个头”，“一个领袖”。有个拍马屁的人在七·一
纪念大会上高呼：“向我们英明的领袖张专员致敬！”张子善则回答说：“应向
这个同志学习！”
刘青山和张子善公然责令干部，动员天津共产党员，“保证完成”他们剥削民工
30亿人民币的“任务”。他们要把天津共产党，变成他们贪污罪犯的驯服工具。
在获得非法暴利和大量贪污后，刘青山和张子善任意挥霍，过着腐化生活，刘青
山竟吸毒成瘾。据他们自己供述，两人开支和送礼共3亿多元。为了消灭贪污罪证
，张子善一次焚毁的单据就有378张。此外，中共河北省委在《关于开除刘青山、
张子善党籍的决议》中还指出，刘青山和张子善“藉机关生产名义，进行违法经
营，并交送四十九亿巨款给奸商张文义倒卖钢铁木材，瓦解国营厂矿，任其投机
倒把，扰乱金融，使人民资财损失达十四亿元之多。”此案震惊全国。
11月27日，美国人终于接受了中朝双方提出的“以实际接触线为军事分界线”的
方案，达成了第一个实质性协议：“确定以双方现有实际接触线为军事分界线，
并由此各后退两公里，以建立非军事区。”
11月30日，中央发出《关于“三反”斗争的指示》，要求反贪污，反浪费，着重
打击大贪污犯，对中小贪污犯采取教育改造不使其重犯的方针。同时，中央批准
华北局逮捕刘青山和张子善，强调必须严重注意干部因被资产阶级腐蚀而发生严
重的贪污行为。
12月，达赖从拉萨打电报给班禅，欢迎他早日启程返藏，团聚一堂，共建新西藏
。18日，习仲勋代表毛泽东前来青海西宁，在隆重的欢送仪式上，班禅紧紧握住
习仲勋的手。
在青海和西藏之间，横亘着唐古拉山。唐古拉山山口的最高海拔是5800米，山上
冰天雪地，酷寒袭人，空气稀薄缺氧。人在山上行走，头昏脑胀，呼吸困难，就
连牲口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举步维艰，随时有死亡的危险。班禅一行人马在翻
越唐古拉山的7天中，有10几人和上万头骆驼、马、牦牛被恶劣的环境夺去了生命
。
在越过唐古拉山之后，班禅进入了西藏境内，来到安多麦马游牧部落境内，见到
了达赖和西藏政府派来的欢迎官员。他们向班禅敬献哈达，并说从这里起，即由
西藏负责供应差役。和他们同来的，还有许多藏族牧民，赶来了大批牦牛和乘马
，使班禅缓解了因骆驼大量死亡而造成的运输困难。
12月21日，北京政府和北京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协商委员会举行联席会议，授予老
舍“人民艺术家”的荣誉奖状，因为他创作了话剧《龙须沟》。这部话剧写的是
建国年前，北京天桥东那条有名的龙须沟旁，一个小杂院里的四户人家的故事。
其中的程疯子是旧艺人，过去因为不肯低三下四地伺候有势力的人，曾遭遭毒打
。但建国后，他成了受人尊重的人。
12月22日，全国总工会党组第1次扩大会议在李富春主持下，通过《关于全国总工
会工作的决议》，认为李立三第一，在工会工作的根本方针问题上，犯有狭隘经
济主义的错误，第二，在工会和党的关系问题上，犯有严重的工团主义错误，第
三，在工作方法上犯有主观主义、形式主义、事务主义、甚至家长制的错误，而
且这些都是“严重的原则错误，是完全反马克思主义的。”至此，关于工会工作
方针的争论，以李立三被解除全国工会主席而告终。但实际上，这意味着刘少奇
的意见被否定了，而高岗的思想得到了毛泽东的肯定。
12月31日，财经委颁布《关于税制若干修正及实行日期通告》和《商品流通税试
行办法》，要求在来年元旦实行。周恩来由此受到毛泽东严重指责，引发了高岗
在来年迅速崛起而后迅速摔落。
1951年，毛泽东说：“必须重视人民的来信，要给人民的来信以恰当的处理，应
设立适当人数的专门机构。”根据他的建议，中国所有党政机关建立了任何国家
都没有的一系列机构——信访办、信访局、信访处、信访站。这年，毛泽东还说
：“文字必须改革，要走向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方向。”他说，在实现拼音化之
前，必须简化汉字。
1952年最有名的歌剧，当属贺敬之和丁毅执笔撰写的《白毛女》。
其中故事发生时间，大概是抗战前后，中心人物是河北杨格村佃农杨白劳的独生
女喜儿。喜儿3岁死了娘，与父亲相依为命。17岁那年，父亲像往年一样，在年关
时外出躲账。但除夕夜，父亲怀着侥幸心理，偷偷跑了回来，“欢欢喜喜过个年
”，并给喜儿买了2尺红头绳。
他没有想到，这一夜，地主黄世仁的狗腿子还是跑来催帐了。最后，杨白劳被打
死，喜儿被一直打着她的主意的地主抢了去。后来，喜儿逃跑了，没有任何踪迹
。
过了1年多，村里纷传奶奶庙里有白毛仙姑显灵，都去求签上供。实际上，白毛仙
姑就是喜儿。她出没深山野林，以野果和奶奶庙的供品充饥，为报仇雪恨而顽强
地生活着。最后终于被共产党救了。
这一年，周立波的《暴风骤雨》和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由于获得斯大
林奖而轰动中国。柳青那部描写陕北人在内战中为解放军保粮支前的《铜墙铁壁
》，也颇为脍炙人口。
被1951年深深记住人物：
李维汉，1896年出生在湖南长沙一个贫寒的知识分子家庭。1916年，考入湖南省
立第1师范学校第2部。次年毕业，留校任初级部主任。此间，李维汉结识毛泽东
和蔡和森。1919年，李维汉和蔡和森去法国勤工俭学。
1922年夏天，李维汉与周恩来共事，经毛泽东和蔡和森介绍，年底加入共产党。
1927年初，毛泽东在湖南考察农民运动，写下了著名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李维汉和中共湖南省委完全同意这个报告，决定首先在省委机关刊物《战士
》上全文发表。5月，李维汉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
同年7月12日，根据共产国际执委会指示，中共中央改组，成立张国焘、周恩来、
李维汉、李立三、张太雷5人组成的“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取代陈独秀
总书记的工作，并决定举行南昌暴动。在共产国际帮助下，由李维汉担任主席，
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召开了八·七会议，选举瞿秋白、李维汉、苏兆征3人
组成“临时政治局常委会”。1931年，李维汉被王明撤职，赴莫斯科学习。1933
年回国，出任中组部长。长征中曾任中央军委第2野战纵队司令兼政委。
陕北时期，李维汉历任中组部长，中央党校代理校长、中宣部副部长。
从1948年到1964年，在长达17年的时间里，李维汉一直是统战部长。另外在建国
初年，还兼任过政务院秘书长和民委主任。
1984年，李维汉在北京逝世。
郝建秀，1935年出生在山东青岛，1949年在青岛国棉6厂当纺织工。
1951年，郝建秀在细纱值车女工的岗位上，创造一套科学细纱工作法，被称为“
郝建秀细纱工作法”，即，一切工作环绕着减少断头和缩短断头时间进行，少出
皮辊花，就等于多纺了纱。当时各厂平均皮辊花率约为1.5%，若使每个细纱工人
都学会郝建秀工作法，那么生产效率将在现有生产水平上提高1.25%。
而郝建秀自己的具体成绩是，7个月里平均出皮辊花率0.25%，打破了当年的纪录
。
1953年以后，郝建秀在中国人民大学速成中学学习，后毕业于华东纺织工学院。
1985年，郝建秀曾当选为中央书记处书记。
李富春，1900年生于湖南长沙。1919年，到法国勤工俭学。1922年，加入中共。
1925年初，赴苏联学习，7月回国，参加北伐战争，担任国民革命军第2军副党代
表兼政治部主任。
建国初期，李富春担任政务院财政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兼重工业部长。1954年，出
任副总理兼国家计委主任。1959年，兼任国务院办公室主任。
1975年月1月9日，李富春在北京病逝。
(作者严正声明——此文章尚未在各种其他媒体发表，因此只允许在网络中自由漫
游 转贴，但绝不允许报刊、电台和电视台、出版社使用。否则必纠。如想要使用
，必得与我本人取得联系，经予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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