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alestone()
整理人: twantfly(2000-03-16 00:34:2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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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石的面具
不知从何时开始，顽石就有了自己的面具。是哪里来的，它也都不记得了。
面具是否美丽，顽石很难给它下个评判，但既然是自己的，就没有理由去嫌弃。
久而久之，顽石惊奇地发现，原来它周围的生灵们也都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面具
，笑容，愁苦，美丽，丑恶，千奇百怪，形形色色。于是，顽石开始学习收集、
模仿、制作面具。它发现有的生灵所需要的面具居然还不止一个，于是认定，这
是个很有前途的商品。
顽石并算不上是个好的手工艺人，所以，在它的成品中，固然有着一些杰作，但
也不乏拙劣的败笔。好在它的顾客对此类产品的需求很大，以致于很少会有人介
意它手工上的不足。
顽石很清楚自己手艺的粗糙，因此，它也就更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作品大都
不具任何艺术价值，而众生灵却仍是争相抢购。他们真的是那么需要这样东西吗
？
顽石看了看自己产品的销售情况，又发现，笑容与美丽的面具的销量远远要好于
愁苦与丑恶。它笑了笑，抬起头，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原来自己所戴着的也是
个美丽的笑容。它打量了自己一番，然后抬起手，慢慢地抚摸着这张它早已习惯
的面具。它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摘下这张可爱的笑脸。它摸到了整张面具的边
缘，试着用手指去轻轻将它揭开。
面具并没有如它所希望的那样一掀而起，它似好象已与自己的那张原来的面目血
肉相连。顽石加大了手中的力，而脸上的神经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彻骨的痛使
它不得不停下了试图不断加力的手。
顽石侧过了脸，试图观察一下镜中面具与脸的缝合情况。它惊讶地发现，二者早
已似不分彼此地血乳胶融。它感到有点痛，是脸上受了伤的神经，还有它体内惶
恐的心。而镜中的那张脸与面具的结合体仍在美美甜甜地笑。它感到了无比的恐
惧，对被磨灭的真实与挥之不去的伪善的恐惧。
它开始回忆，在戴上面具前自己的那张脸是什么样子的。它更惊惶失措了。它居
然想不起来了，原来的自己是有着怎样的一张脸。
它绝望地哭了，它想要回自己原来的那张面孔，并发誓，无论那是怎样的一张丑
陋的脸，它都不愿用美丽的面具来将它遮掩。它陷入了无边的绝望，因为，一切
都变得不可能，都变得无法挽回。
顽石开始失去理智了，它不再需要自己这张早已习惯的美丽笑容，它发狂般地从
自己的产品堆中拾起一个面具，戴上。
它照了照镜子，不满意，想要换下，而这张面具业已如先前那张一般，似溶于面
上，再难揭下。它又拿了张，盖上，再次溶入，再拿，再盖，再溶……
一个又一个面具被疯狂的顽石覆在了面上，而它们也将再无法取下。顽石就好象
染上了无法戒除的毒瘾，沉湎，放纵。
之后，顽石就再没有卖出过一张面具，因为它发觉自己的手所创造的面具已难满
足它自己的消费，根本就不可能有多余的可以销售。
之后，顽石发现，流水开始学会了制作面具，轻风也学会了，绿草、青山、走兽
、飞鸟它们都也学会了。
于是，再没有人在销售面具了，但每个生灵都有了自己制作面具的能力，其中人
类是产量最大的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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