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i-34(李小狼)
整理人: bbbbwa(2001-03-05 13:55:1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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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水殿风来暗香满。
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
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
时见疏星渡河汉。
试问夜如何?
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
但屈指、西风几时来,
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宋词·苏轼·洞仙歌》
宇突然来了兴致,拉着我天南海北地聊,我却早已魂不守舍,有一拨没一拨地应付着他,心里却盘算着开溜的借口。恰在此时,小雪回来了。
“你怎么笑得那么诡异啊?”她紧张地问我。
我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她笑,又朝宇使了个眼色:“快坦白了吧,别恶心了,我可没功夫看你们演戏!”
宇被我说得不好意思起来,羞怯地笑了笑,从桌下拿出那束花,递给小雪:
“情人节快乐!”
小雪吃了一惊,但转眼就清楚了一切。她接过花束,脸上抑制不住地幸福表情。抬头瞟了我一眼,面颊上泛起两朵绯红,嘴里却责备地对宇说:“你看你,又乱花钱!”。
“别,别!牙都倒了!”我匆忙制止道:“小雪啊,你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吧,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酸,真酸!”。“哈,死胖子!看我不过来撕你的嘴!”小雪生气地捋着袖子。
“好了好了,你们俩慢慢恶心吧,我不妨碍你们了!”我顺台阶就下:“我真还有事,改天我和你联系吧!”我对宇说。
“再多坐会儿嘛!”宇非常诚恳地挽留我。
“不了,真的有事。”
“你……”宇好象还心有不甘,小雪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我看到了,对小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也笑了,带着一种女人特有的洞察力。
…… ……
如果说人在看到完美的事物时会心情愉悦的话,那么我今天无疑看到的是一段完美的爱情。我还记得那时那个害羞怯懦的小雪,默默地在角落里注视宇的样子。那次我偶一回头,刚好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是那样的专注,以至于忽视了我的存在,我顺着她的目光寻去,便看到了宇……
现在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了,我似乎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是的,我应该,长期以来,宇和小雪一直是我心目中经典爱情的代名词,尽管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客,可我总是把自己想象成一位自作多情的园丁,欣喜地关注着他们。可是我今天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也许是因为宇那句只说了一半的话,使我想到了和芸一起度过的那个情人节——那是我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同样的玫瑰,同样的笑靥,同样的缠绵,不同的是,我们最后吵了一架,我已记不清吵架的原因和内容了,但我能肯定是我的过错。因为那时的我,太好强,太自私,也太固执了。
我脑子里这些令人伤感的念头如沉渣一般微微泛起,又很快地幽幽散去了,轻尘在一瞬间占据了所有空白,我突然发现我对芸的记忆越来越破碎,越来越离散,我开始遗忘她了吗?她在我心里的影子就这样顺着我对轻尘的思念汩汩地流淌出来,溅落在我的手心里,化成一块块亮晶晶的荧光,再也聚集不起来。
宿舍里是这样地安静,只有衣架上骄傲地悬挂着的红内裤还在荡漾着。在这红色的飘摇中。我没有看到它的主人,大江在这本命大限之年的情人节里,恐怕有他自己别出心裁的安排。可令我惊异的是宿舍里象被血洗一样的殷红,地上、桌上、椅子上、阳台上和阿顺的铺上,触目皆是一片潮红。我一时无法适应,只好闭上眼,凭嗅觉判断了一下,再睁开,看到了满屋子的玫瑰……
“要吗?”阿顺举着一捆五花大绑、憔悴不堪的玫瑰,殷勤地问我。
“品相这么差,你那里搞来这么些东西?”我好奇地问。
“你懂什么!”他揶揄着说:“现在市面上卖的,最初不都是这个样子?哪,你把老叶子剔去,把外面的几瓣摘了,再这样——”他边说边从盆里抄起一捧水,洒在花瓣上。
“看,这不就成了?”他变魔术似的把一朵娇嫩欲滴的花举在我面前,洋洋得意。
“哈,这道不错,省我一大笔花销。”我接过花,问他:“你哪里搞来的?”
“咳,我有个叔公,就在郊区种花,我顺便帮他卖一些。”
“这么说,今晚你要去——?”
“是呀,我弄完就不回来了,对了,志平也和我一起去,我们搞完一起去看通宵电影!”
“怎么沦落得这么凄凉?两个男人过情人节,死玻璃!。”我逗他。
“是呀,谁象你那么有福气。”他忿忿地将一捆花拆散,分捡开来。
“大江呢?”
“早走了。”
“回来吗?”
“不知道!”
我抬腕看看表:“哎,不早了,我得动身了,你先帮我处理出一束来,我去收拾一下!”说着,我端起脸盆往外走。
“要几朵?”阿顺在房里嚷嚷。
“看着办——!”我大声回他。
我洗完脸,想了想,干脆又洗了个头,精神焕发之余,哼着小调回到宿舍,阿顺已经将一束花拾掇干净,递给了我:“岁数乘三,六十六朵,六六大顺,大吉大利。”
我皱了皱眉:“这是不是卖花时的行话啊,那么俗!”
“是吗?”他楞了楞,一脸认真地说:“很俗吗?那我今晚就不用这句了!”
我捧着这束玫瑰,站在轻尘家楼下,抬头正好可以看到她卧室的窗户。我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喊她的名字,可看到一群老太太正在院子里一边打麻将,一边冲着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走到旁边的电话前,拨了她的号码。
很快,我看到她出现在窗前,拿起了电话,我这边也“咔——”地一下通了。我往旁边闪了闪,免得她往窗外看时发现我,然后说:“喂——轻尘吗?”
“是你吗?”她语气中明显流露出期待和欣喜,显然,她可没有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知道我一定会打电话给她。
“不是我是谁?想我了吗?”我一边厚颜无耻地说着,一边警惕地瞅着那群老太太。
“不想!”我远远地看到她一歪脑袋,俏皮地说。
“真的?”
“真的!”
“好吧,那我等你想我的时候再打来吧!”我装作失望地说。
“好啦,骗你的,怎么会不想!”她一纵身坐到了桌子上,靠着窗棂,翘起指尖,欣赏着自己指甲上的浅浅的蔻丹。
我感觉老太太们的目光越来越犀利,非常不自在起来,于是决定尽快结束这次通话,便说道:“喂,大小姐,别这么嚣张,当心摔下来,快从桌子上下来吧!” “咦——?”我看到她放下话筒,微微迟疑了一下,猛地偏头看下来。我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她嗔怪地远远地指着我,拿起话筒:“坏死了!不理你了。”便“咔塔”一下挂断了电话。
我点起一只烟,长吸了一口,以胜利者的姿态朝老太太们扬了一下头。便听见一阵叮叮咚咚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回头,看见轻尘已经站在那里,暖暖地笑着。
---- 我是仙,我是神,我是无敌李逍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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