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i-34(李小狼)
整理人: bbbbwa(2001-03-05 13:55:1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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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娟临风,皓当空,
故人乘鹤别去,当做绝顶不老松。
昨日相聚曾相拥,凌云壮志,此心可衷,烟雨两朦朦。
锦樽残梦,挥洒尽在泪中,
撼去一席严冬,感怀人世,千古无佳偶,
铭心刻骨终尽忘,消魂依旧黄花。
青梅如豆,柳叶若眉,匆匆太匆匆。
颔首低吟,全是远思愁云。
——《每周报诗词选·念奴娇·望月》
现在,我终于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一种悲哀,写小说的人的悲哀。我就象一个幽灵似的悠悠地道出自己的故事,。但却藏着、掖着。有时候心甘情愿地杜撰出一些想当然的美丽与丑恶,却只不过力图把我主人公的责任推掉,力图调起每一个读者的胃口,力图让真正的自己在故事中更超然一些。一时间,我仿佛从杂七杂八的夹述中找到了快感。当我一板一眼地讲我的故事时,我其实早已知道故事的结局;当我竭尽所能赞美一个人物时,我其实早已知道他的失意和丑陋。可是我们的人生也许真就象这样一场戏,我恪尽职守地扮演着属于我的角色,所求的,仅仅是谢幕时稀稀落落响起的掌声。是的,在这出交织着你我命运和情感的剧本里,我的位置也许偏僻得不为人所知,我的台词也许空洞得催人入睡,我的装扮也许永远是插诨打科的龙套。可是当大幕徐徐谢下时,我也想向世界宣布我的存在!只要给我一朵鲜花,我就会扮演好我的角色,因为,这是我在你生命中唯一的角色!
…… ……
我和轻尘坐在空荡荡的自习室里,隔夜的酒在我血管里强弩之末似地回旋着,却已足以使我显露本性。我旁若无人地把手搭在她肩上,鬼鬼祟祟地把脸凑到她的颈边。这才发现她皮肤的水色很好,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衬以一双秋水的眸子。鲜妍娇嫩的红唇,十分动人。我意乱情迷地在她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她转头嗔了我一眼,用圆珠笔在我脑袋上轻敲了一下:“调皮,别闹!”我退了回来,象受了当头棒喝一样,打了个冷战,脑海里那些怪异的念头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
我往后仰了仰,定下心神,点上了一支烟。透过这层缥缈,在这样一个距离,细细端详着这个不期然闯入我生命中的女子。她身上传来淡淡的芳香,我沐浴在这芳香里,灵魂在一点点地融化。
窗外夜色渐渐深了,校园里华灯初上,倒映在她的发丝上,波光潋滟。发丝上有月光,晚风清清,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俩,灯光也很朦胧,象一种暗示或提醒。
轻尘把笔杆咬在嘴里,正专心地编纂着一篇市场营销的论文。在隐约的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更加清妍可人,眼睛盈盈的,娇小可爱的唇在说话时,温婉的话语也在熠熠闪光。她的一切都出乎意外的美好。
我的思维再度混乱起来,我想爱抚她纤柔的手指作为试探,然后我想吻她的唇,可我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我是一个有心没胆的人。猛然间,我回想起昨天少良的疑问,并把它作为一个命题提给了自己,毋庸质疑,在这样动情的氛围中,我觉得自己能轻易地证明它。
“轻尘。”我轻声唤她。
“嗯——?”她侧身冲我嫣然一笑,露出两排碎玉一般的贝齿,微耸着肩,目光中回荡着好奇俏皮的余波。
“我……”我拼命地想挤出那几个字,可是我的舌头突然抽筋似的纠缠在一起。那句话已经到了喉口,偏偏就卡在那里,任我如何努力,象扎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我说……我想说……我的……”我一连变换了几种开场白,却着魔似的张口结舌,不知所云,也不知所终。
“你要说什么啊?”轻尘也被我搞糊涂了:“好了,别闹了,我就快完了,再坚持一下。乖——!”说完,朝我做了个鬼脸,回头继续走笔如飞,剩下我一个人大口的喘着气。
恐惧象潮水一般侵袭过来,我的呼吸都快要凝结了。我从她天真无邪的笑容,清淡的芳香中,感到一种近乎崇高的境界。而对于恋人,这却是致命的境界。我就这样在她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失败了,败得狼狈而猥琐,败得委屈而惭愧。
一丝凄凉从我脸上掠过,她没有看见。
“轻尘,马上放假了,我想回家一趟。”我象是在自言自语。
…… ……
两周后,我在车站月台上与轻尘道别。蜻蜓点水似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后,挤上了熙熙攘攘的列车。她站在那里,隔着车窗,翘起拇指和小指,比划了个打电话的动作,然后掂起脚尖冲我招招手,引得站台上一群外地游客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列车“咣当——”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开始“咔嗒、咔嗒”地行进,频率越来越快,两边的建筑飞快地退去。我眼看着窗外从灰变黄,从亮到暗,从霓光流转到绿树如织,远远地,都市的灯火、喧嚣、拥挤、沉闷渐渐远去,终于一拐弯,消失在地平线上……
…… ……
大黑蹲在家门口,悠然地啃着一块骨头。我朝它走了过去。它抬头,警惕地盯着我,但没有马上狂吠,而是仔细辩识着我的特征。终于,它认出了我,撒着欢扑上来,亲热地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一向欣赏它处理事物的这种方式,这证明它是一条讲原则的好狗——毕竟这年头,讲原则的狗比讲原则的人还要稀少。
我回到了家里,带着归属感和安全感。父母永远是我心底一块平和的净土。多年离家、独自在远方读书、寄人篱下的生活,使我对这种实实在在属于自己的亲情表现得贪婪而吝啬。每次回家,总是永不满足似的榨取父母的关爱。可这一次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轻尘在电话中隐约流露出来的思念使我无来由地烦躁,无来由地挂念。无可抑制地产生了想返回学校的冲动。在百无聊赖地熬过了春节后,我终于编造了一个回校联系工作的借口,在爸妈的叮咛嘱咐中,踏上了返程的列车。
在这个特殊的假期,就业的压力改变了一切。当我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惊异地看到大江、阿顺和志平正在三缺一地锄瘸脚大地,于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笑,为刚好凑足一局人而兴奋莫名。
夜里,我躺在被窝里,聆听着四面八方熟悉亲切的响动,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给轻尘打电话。突然,一种嚎叫从某处响起,随后是推动桌子的声音、掀翻椅子的声音,脚步凌乱的声音,以及清脆的噼里啪啦声。“别打啦!”有人凄惨迷惘地喊叫。然后是更清脆的劈啪声,某处的门被撞开,皮肉碰击的声音在深夜的过道里怪异地蹦跳。整幢宿舍从沉睡中迅急活了过来,百十个光着膀子的黄色物体从一个个黢黑的洞窟中跳出来,暴动似地兴奋着。连半死不活的路灯都徒然居高临下地拍手称快,殴斗很快就被忘却了,在这样的亢奋里,打架的人也觉得他们的小矛盾实属无聊,于是很快和好如初,加入到滚滚洪流之中。人们在谁也听不清谁地大声表达着自己,向紧闭着的、原本耀武扬威的宿管科的大门示威……
在我终于昏昏然睡去时,我知道,我回来了。
(未完待续......)
---- 我是仙,我是神,我是无敌李逍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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