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easecloud()
整理人: smileyue(2000-02-29 17:52:1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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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个帖子之前，仿佛有一群后现代主义作品中琐碎且毫无意义的符号在键
盘上游走。头一次写东西，觉得自己象是在写小说。可这的确不是小说，因为我
我没写过小说，也不知道小说应该怎么写。更重要的是，我说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尽管会在我夸张的描述之后有些轻微变形。
盯着显示器的屏幕，视线开始流动，呈漩涡状，因长时间敲击键盘而微微疼
痛的手指，漫无目的的漂浮着，每打一个字所花费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正在做一首诗，写到一半的时候觉得自己似乎永远也无法把这首诗写完了
。思维处于一种粘稠状态，而我曾熟悉的方块字分散在这粘稠的泥沼中互不牵连
，我该怎么样才能把它们连接成优美或者感人的句子呢？
喝了一大口啤酒之后，我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记不起这是第几罐啤酒了。在两天的时间里，我喝了一箱半‘蓝带’。之所
以如此的视死如归，排除我喜欢对着显示器喝酒的主要因素，就是我受到了啤酒
箱上“特奖！一吨蓝带啤酒”的诱惑。看来无论中奖与否，早晚得喝出人命。广
告真是害死人！
醉意朦胧中，我感觉自己以某种我不了解的方式缓慢的下滑，不知道要滑向
什么地方。
或者是长久以来积压的抑郁在作怪，此刻觉得自己象是个一不小心把父母遗
失的弃婴，匆匆的路人扔下一句‘可怜的孩子’后又匆匆的离去。我想要破口大
骂，又苦于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最后一怒之下到ＹＡＨＯＯ里找了这么一个事后
我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聊天室。
这是个陌生的聊天室，熟人们都沉入水下神秘兮兮的说着谎话或者交换口水
，剩下的影子们以符号的形式来来去去。我起了个叫做‘满脸黑痣’的名字，踢
开门冲了进去。聊天室里的人都是陌生的，同样，我对他们而言也是陌生的－－
－－而且无聊透顶。刚进去的时候，没人跟我说话，我就自己手舞足蹈，胡说八
道。时间久了，逐渐引起了屋里面聊友的注意。
靓女：ＨＩ！
满脸黑痣：ＨＩ！
靓女：你是男是女？
满脸黑痣：你看我这满脸的痣，还猜不出来吗？
靓女：你一直叫这个名字吗？
满脸黑痣：这是别人给我起的。我刚从火星移民过来，没来得及起名呢！
靓女：我操！那么说你是异形喽？
满脸黑痣：现在我到想问问你是春情玉女还是老娘们儿了！
大刀：别信他的，这个聊天室连个瞅着不太吓人的美眉都没有。
靓女：有你的，大刀！你丫等着下次泡妞让我撞上的！
大刀：你第一次来吗？
满脸黑痣：每个月能来一次吧。
帅哥：靠！你还蛮准时的吗？
满脸黑痣：你不会每天都来吧？够辛苦的，小心贫血！
大刀：别理他！他是个白吃。
满脸黑痣：没那么严重吧？我看他只是有点轻微弱智而已。
帅哥：你他妈说谁呢？
满脸黑痣：可怜的孩子！干吗这么冲动？你的童年很不幸吗？
帅哥：孙子！你等着！
满脸黑痣：我会很耐心的。你不会是去做变性手术吧？小心别换个猪胸脯回来！
满脸黑痣：喂喂！变人妖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迷路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舒服多了，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再抬头一看，
显示器蓝屏，系统已经崩溃了。原来那个帅哥刚才找炸弹去了。重新启动机器，
居然只是扫描了一通硬盘之后就顺利的进入了ＷＩＮ酒吧，看来那个帅哥的炸弹
是过期的。
正在我考虑明天是否该装个防火墙的时候，我的额头渗出虚汗，胃中阵阵的
抽搐伴随着眼前天旋地转，我这才想起今天除了喝酒还没吃过东西呢。不过，已
经来不及了。三秒钟后，整个人便进入了虚脱状态，缓缓的从椅子上下滑，我知
道我将滑落到地面，象一片秋天的叶滑落枝头。当然，它的姿势要比我的优雅百
倍。不过，刚才我感觉到的下滑绝没有这样坚实的落点。
就这样我在地上静静的躺了十分钟，我甚至没有足够的力气让手指做一次简
单的弯曲。脑中的浪开始退潮，沙滩上一片惨白的泡沫，灵魂随着冷汗从毛孔逸
出，贴在天花板上，一边翘望窗外的夜空，一边冷冷的打量着这具躺在地上等待
复活的尸体。我想人在濒临死亡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十五分钟后，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舒展了一下四肢－－－－灵魂刚刚归
窍的感觉象身体里装满了涩涩的砂。
半个小时后，我基本恢复了正常，只是感觉到有些虚弱。其实在某些规则面
前，我也同样感到虚弱，只不过没有肉体上的这种虚弱来的强烈。
在床上躺了两天，粘粘的。
思维混乱，留下一个个跳跃的片段，可惜记忆如沙滩般惊人的糟糕，甚至想
不起十分钟之前我在想些什么。学会忘记，人才会快乐。可惜想忘记的，却偏偏
无法忘记，看来人的确是一部莫名其妙的机器。
两天来，除了我刻在沙滩上又被浪涛卷走的思维凌乱的轨迹，就只有邻居家
的那只名字叫做安妮的西施犬在不停的骚扰我。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它比我吃
的还好，还要这样歇斯底里的一声声嚎叫？难道它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感到不满意
吗？我要是象它那样一不高兴就吠叫不止，早就被送进疯人院了。不知足的家伙
！
在一个又一个的梦里，我以各种方式把那只让我心烦意乱的西施犬杀害。看
着它死前无辜且绝望的目光，我无丝毫怜悯之情，它根本不清楚，我要杀害不只
是一条狗而已。可怜的家伙！
在早上六点半起床，我通常都只会有两种感觉：毁灭自己或者毁灭世界。
隔壁的西施犬没有准时起来做早操，只听到那一对恩爱的中年夫妇破天荒的
比狗吵的还凶。
匆匆忙忙的赶到公车站点，照例看到焦灼悠闲漠然的表情在寒冷的清晨绽放
，我因三天没见，感到一种阔别重逢的喜悦－－－－或者叫欣慰更恰当一些。在
抵达上班地点之前的每一分钟都很重要，但公车总是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履，姗姗
来迟。车还没停稳，所有的人便蜂拥而上挤在车门旁。我喜欢这种忘我的拥挤，
享受这种不约而同的激情喷发，是我在一天中有限的乐趣之一。不过，前天的虚
脱还在我身体里留下了一缕淡淡的影子，慎重考虑之下，我便没加入到车门前那
热情洋溢的拥挤之中，这让我觉得多少有点失落－－－－这本是乘车的最大乐趣
。在我身旁无奈俏立的几位女士，蔑视且愤慨的谴责中国男人没有绅士风度。曾
经有几次我想向她们说明，绅士这种东西是舶来品，不适合国情，但话到舌边，
转了一转还是直接把它给打发到原来的地方去了。
铅灰的云层中有一道不易被人察觉的缝隙，太阳在经过时光芒暴涨，于瞬间
刺破这个清晨灰蒙蒙的胸膛。我的眼睛窒息良久，连带呼吸都不顺畅，我所习惯
的这个灰蒙蒙的清晨，被阳光杀害了。从前我的废话总是很多。
自从坐过了两次行驶平稳到有些抽象的沃尔沃之后，我就对国产客车这种摇
摇晃晃的行走姿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抛除崇洋媚外的老套不谈，我愿意把它更
抽象的理解为是中国特色的一种表象。胡思乱想没持续多久,胯骨间的几次摩擦，
把我的注意力从大脑皮层转移到腰右侧一个中年女人异样隆起的臀部上。
她大概有一百七十斤吧？
因肥胖，她的曲线臃肿，但因此，脸上也没有皱纹。发型很精巧，却怎么看
怎么别扭。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我在绮丽的梦中所见过的标本之一。可突然间
思维不被受控，我竟然非常想要抚摩她那在我感觉上是如此异样的臀部，应该说
这种感觉十分的强烈。为这种匪夷所思的越轨的冲动，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并且
很不礼貌的吵醒了几位已昏昏睡去的乘客。当然，我不会这么去做的，因为我知
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想到这，我感觉这个清晨有一种异样的悲伤。
摇摇晃晃中，我闷闷不乐。为逃避什么，在清晨里我想起了黄昏－－－－我
生命中最值得怀念的两个黄昏。
第一个黄昏来临之前，我把日子坐成空白。黄昏时，我一身漆黑，来到江边
静静的坐了两个小时，最后一秒，心忽然随那春天的江水一样清澈。起风了，我
买了一只风筝，放飞最后一抹斜阳。
第二个黄昏来临之前，我把日子煎成等待。黄昏时，我一身喜悦，一个浅浅
的微笑，把我仅存的暗色消融。街角的阁楼上，懒懒的挂着斜阳，随斜阳走了一
路，你轻轻的挂在我的肩膀上。
这一天，我放在黄昏的心象浸在云河，感觉一切在愉悦的飘、惬意的流。这
一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在真正的黄昏到来之前。
网络是虚幻的吗？现实是真实的吗？
午后的天空逐渐明朗，久违的蔚蓝将阴云取代。似乎是两种心情。
午后，晕眩再次袭来。请了三个小时的假，我分外思念家中那让我厌倦已久
的床。走到楼下时，那对恩爱的中年夫妇捧着一个约五十公分的盒子，神情肃穆
的钻进一辆奥迪，奥迪沉重的起锚，缓缓远去。
那只名叫安妮的西施犬死了，不是我杀害了它。它吃了变质的狗食，在送医
院抢救的途中死去。多可爱的安妮！虽然它拒绝吃任何牌子的火腿肠。相比之下
，小区门前的那两个乞丐虽不介意吃任何食物，可是他们一点都不可爱。
进了楼门口，我望着楼梯又感到悲伤－－－－这曲折攀缘向上的生命回廊!
走出楼门口，不见黄昏，风颤巍巍的带过一朵雪花。那曲线是一个我不明了
，也不想明了的迂形。
胡思乱想的人，即使不是愚蠢的，也是孤独的。即使不是孤独的，也是危险
的。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情愿在真空中，让平衡或平等在不受外力干扰的情
况下，匀速前进。可我告诉自己：这不可能！那我为什么还要胡思乱想呢？
带一种漠然的表情行走，冷冷的打量周围的一切。走的久了，厌倦如同潮水
般一浪浪将曾愉悦的色彩湮没，分不清是对自己失望，还是对别的什么东西失望
。而当我以拖拉机一样的沉重碾过人群时，有些未名的风，总会不失时机的在原
野制造荒凉。这样的荒凉，让我对脚下传来的一声声尖叫无动于衷。也许真的应
该停止了！至少不能让厌倦转为麻木。
雪中，没有黄昏。我又想起那两个黄昏，我不知道它们还能温暖我多久。
医生说：“你不能再喝酒了！”
可酒总能让我触摸到因思念摩擦而漾起的温暖。
柳闲云 ２０００ ２ ２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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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游四海长为客
杨柳曲中寄平生
仗剑狂歌策猫去
酒醉归乘网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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