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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新世纪瑜伽——之二
发信人: davex()
整理人: ulrikeyan(2004-08-26 21:01:25), 站内信件
2

  广施看到南中央公园的马车正在等待游客。他快步走向五十九街的地铁入口处,想搭乘IND线到昆斯去。他没有事先给姨父劳伦斯打电话,因为他想亲自告诉姨父自己的论文已经通过了,叫他惊喜一下。在穿过哥伦布圆环时,他看到一些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一排红蓝相间、前面开口的彩色帆布帐篷。走近时,广施在一面大旗前停下,那上面写着“印度节”。难道这又是此城之所以著名的另一种形式的文化交流?
  这十几个帐篷与中央公园背后的巍峨矗立的大厦比起来,可是一个不寻常的对照。选择了这地点的人真是找到了一个不能再好的地方——地铁入口处。人们熙来攘往,从一个帐篷到另一个帐篷,观看各种陈列。
  广施时间有点紧,但还是能挤出几分钟来。他看的大体上是图片展览,却被其中很特别的一幅深深吸引住了——“变更中的躯体”?好象从未见过。那是一系列栩栩如生、真人大小的人体模型,描绘出了一个人一生各个不同的阶段。头一个是婴儿,接着是个幼儿,第三个是个儿童……嗯,变更中的躯体,一个有趣的概念。
  广施退后几步打量着那二十几个塑像,每个标志着一个人生命中三、四年光景的变更。他找出那个年纪和他最相近的,刚好就是正中的一个——一个青春正盛、健壮潇洒的年轻人。广施注意到他拿着些书,无疑是个学生。可是下一个塑像脸上却明显地带着忧愁。也许他已经结婚了吧,广施不禁笑了起来,从那双皱的眉头可看出生活中的责任也一定更大了。再下一个塑像已有了衰老的征兆:曾是挺直的身躯现已有点凹陷,他左手上举,好象要阻止老年的来临似的。害怕吗?怕什么呢?广施嘀咕着。接下来的塑像揭示了答案:人变得越来越老、头发变白、又渐渐成为秃头,身体佝偻,走路蹒跚,还拄着拐杖。最后,是一具无生命的骷髅。广施感到震颤。
  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正对着一个光头、身着橘黄袍、前额有两条直线印泥的年轻人。
  广施认出他就是在校园里经常见到的哈瑞奎师那奉献者。听说他们还讲授瑜伽或类似的讲座。广施因为忙乱未参加过他们的活动。
  “怎么样?”年轻人问道。“这展览有趣吗?”
  “很打动人。你们肯定花了很多时间准备吧。你们将人一生的变化描绘得非常细腻,我是研究生物化学的,正从细胞间变化的角度在观察你们的人体变化展览。”
  “唔,你既是科学家的话,那你大概知道躯体内所有细胞每七年便更换一次这一事实了?”
  “脑细胞除外”。广施纠正道。
  这年轻的美国奉献者对此一笑。“好,但至少你已承认,在人生的六七十年里,他的躯体不断改变,细胞组织不断地替换。所以人死时的躯体当然不再是诞生时的那具了。然而却没有人能说那是一个不同的人。尽管他的躯体改变了一次又一次。”
  “我同意这点”。广施承认道。
  “他确是同一个人。只是一生中他的躯体在不断地变化。一本叫做《博伽梵歌原义》的古书里有一个恰当的例子很好地解释了这点:
  ‘正如人脱去旧衣,换上新袍。灵魂放弃衰老无用的旧物质躯体,接受新的。’
  “换句话说,我们换衣服并不会变换我们的躯体。明白这个意思吗?”广施点点头。“同样的道理,尽管一生中我们的躯体在不断变化,但我们躯体的真正自我是根本不会受这些变化影响的,这就是这个‘变更中的躯体’展览的意义。”广施的科学思维训练使他怀疑这些。现代科学理性世界中,怎会有象躯体里边有一个灵魂这样的迷信观点呢?而且这年轻人的穿着使他想起佛教中的和尚。他们对科学揭示出的真正的自然没有丝毫的兴趣。印度节?瞧,印度又怎样了?还不是因为他们这些宗教思想,广施想着。
  “那么灵魂是什么呢?”广施问道。“躯体里有一个具有思维功能的大脑。当躯体变化时,思想和印象就贮藏在大脑里,并由此而形成一个持续的链环。相信灵魂是没有理由的”。
  他们的对话开始吸引了一些也在看展览的好奇观众。广施不想再谈,他不想使自己在公开辩论场合成为一景。那年轻的奉献者笑着,好象发现广施的观点有点滑稽似的。广施则不然。但在他没有来得及转身离开前,那年轻人更高的嗓门令他吃了一惊,就好象故意要让周围每个人都听到似的。
  “躯体和灵魂之间有着重要的科学区别。你是科学家,应该知道这点的。”广施感到即尴尬又骄傲科学。那位奉献者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向展出的肖像。
  “躯体诞生出来,然后长大,然后逗留一段时间,产生副产品,接着便开始衰老,到最后消失了。因此,躯体是一具非永恒的物质的东西。然而,躯体的拥有者——灵魂——却是永恒的。”
  “有没有人见过灵魂呢?”而众人中一位年长的商人问道。
  “有没有人见到过自己的心意,又有没有人见到过自己的智慧呢?”奉献者快速地应答道。他那钢框眼镜后面的眼睛闪闪飞扬,象要激发听众讨论一样。广施可不想让科学被一些胡说八道的迷信胜过。
  “你有什么关于灵魂的证据?”广施脱口而出。
  “灵魂的证据就是知觉”,年轻人冷静地说,对自己激起的挑战感到满意。广施本不希望介入,但既然已投入辩论,就必须为自己辩护,并保护唯物科学的地位。他细心听着,以便在那年轻人的推理中找出错处或自相矛盾之处。
  “知觉是灵魂的特征。尽管物质的眼睛看不到它,因为灵魂不是物质的。但灵魂的存在可以通过它的特征——知觉而得以认识。今天云层密布。尽管我们看不见太阳,却没有人会怀疑太阳仍存在于云层之上,为什么?”听众没有作声。
  “为什么?”奉献者再追问道。
  “因为有阳光。”听众越来越多,有人随口而出。
  “谁说的?”
  一个大学一年级模样的学生有点羞怯地走了出来。奉献者的注意力转向他。“说得对,一如阳光显示出太阳的存在,躯体中的知觉也揭示着灵魂的存在,你懂了吗?”
  在那位奎师那奉献者唬住年轻学生以前,广施打岔说:“这个解释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我们没必要去假设灵魂的存在。躯体是活的,因此它就有知觉。”
  “躯体是死的,不是活的!”观众对这位奉献者在激烈起来的辩论中挑战似的回答暗暗窃笑。
  “看到那辆汽车没有,它能自动驾驶吗?只有人发动引擎,它才会开动。不然,它就只是一部无生命的机器,一个死物。我们的身躯也象是机器——可以说是灵魂的车辆。由于灵魂存在于躯体之内;因此躯体便会活动,看上去就象似活的一样。但当死亡,灵魂离开躯体之际,躯体便失去了全部知觉,也就停止了活动,就象关上了引擎的机器一样。就这么简单。”
  “且慢,”广施插嘴道。“根据科学,生命是一系列相应化学反应的持续,这些化学反应逐步产生更复杂的构成躯体的基本材料,象脱氧核糖核酸DNA,核糖核酸RNA,然后是氨基酸,再然后是细胞,最后是人类。生命就是由众多物质元素组成的,就象周围这些建筑物一样。”
  “但是建筑物是由人建造的。那么谁建造了我们的躯体呢?”奉献者回答说。
  “要知道科学家已成功地合成了遗传因子氨基酸以及其它构成生命的基本材料。”
  “可是建筑物是没有活力的,真正具有生命力的是其中的人。你是位科学家,或许会回答我这样一个问题:你能在实验室里制造出一只鸡蛋来吗?你可以分析出鸡蛋每一部分的成份;硬壳、软的蛋白,中间是蛋黄等等。我想你对分析这些是不成问题的,化学上大概很简单。我的问题是:用你分析出来的化学物质,你能把它们组合起来,造成一只鸡蛋吗?”
  这时。观众鸦雀无声,使得这怪癖的问题在广施身边奇怪地回响着。他竭力要找出答案,但却想不出,看似好简单……一只鸡蛋?他沉思着,但还是想不出来。
  “嗯,也许现在我们还办不到,”他吞吞吐吐地说。“但将来我们是能办到的。”
  “将来!”年轻的奉献者嘲笑道。“亲爱的科学家,你不知道这样一句名言:‘将来无论怎样光明,也不要相信’吗?没有带钱去商店买东西,而许诺将来付,有谁会相信你?”
  人群爆发出的笑声如雷鸣般撞击着广施的耳朵。他强忍着,听着奉献者总结说:“所以,只要你在实验室里造不出鸡蛋,母鸡就是比你更高明的科学家!”话音刚落,听众几乎人人都大笑起来,广施脸红了。观众开始散了,也许再也碰不到自己,但这都不要紧。使他烦恼的是这事情的本质。一个堂堂的生化学博士怎会败在一个年龄和所受教育都低于自已的人的手上呢?广施常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很少象今天这样不济事的。也从未经历过象今天这样的窘境,而这些全都因为一个鸡蛋的事!他感到羞辱。但,为什么呢?他惊愕地看着那位奉献者,这时那位奉献者在微笑着直视着他,广施看得出奉献者的眼神中并无恶意,也无傲慢嘲笑的痕迹。
  “我叫阿南塔,”年轻人亲切地伸出手来。“希望你没生气。”说心里话广施的确感到有点不自在,但却客气地答道:“没事儿,没事儿。”
  “这就好,这就好,希望没令你难堪。很明显,您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只要稍加研究,就一定能明白我们这套哲学的科学根据的。”
  “哲学?什么哲学?”广施哼着鼻子,尽管恭唯减轻了他受创的表情。
  “你是日本人吗?”那年轻人问。广施记不得五年来有多少人这样问过他;猜错了他的国籍。开始时他感到愤怒,但现在无所谓了。
  “不,我是中国人。”
  “中国?是吗?太好了!”美国人遇到从中国来的人时总是激动,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中国是一个充满神奇色彩、鲜为人知的世界,能遇到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总令他们感到惊奇不已。然而,阿南塔的热情却有点不同。“我的灵性导师访问过中国很多次,他常常和我们谈起她。他说他深信中国人的前程一定会是非常伟大和光明的。”
  广施感到吃惊。这套哲学,不管是什么,又和中国有什么关系呢?真有意思。他想这“伟大前程”到底指的是什么呢?是指政治上的?社会上的?或是某些经济方面的?而这些究竟和鸡蛋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便得去探个究竟,可突然发现差不多半个钟头已经过去了。
  “我真的该走了,不然晚饭可吃不上了。”他说着连忙辞别.已经六点了,可他还要花几乎一小时才能到昆斯区最里头的劳伦斯姨父家。他当然不愿意为了争论鸡蛋哲学而错过秀莲姨妈做的一手好菜了。
  “等等!拿着这个。”还没来得及拒绝。那年轻的奉献者已把一本小书塞进了广施的手里。
  广施并不想买什么书,尤其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哲学书。他感到唐突。哼,什么“中国的伟大前程!”真是的!阿南塔打确了他的疑虑:“留下做个纪念吧!只要答应我一定读它。这是专为科学家写的。我们能再见面吗?”“我很忙。谢谢你的礼物。我会尽量看的。”“对了,明天我的灵性导师会在这儿呆上一天。明天是星期六,你大概不用工作吧!”广施真佩服这年轻人的固执劲。
  “看看吧。我说不定。”广施实在无心回来再受愚弄。鸡蛋,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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