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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zmsz(2004-11-04 14:38:4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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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序竞争下的“农民工”
——对福建闽北交通干线农村客运市场的调查
福建省闽北山区的建阳市境内，前往邵武市方向的农村乘客，经常因乘什么车而烦恼。他们的烦恼并不是因为这里的客运市场疲软，而是激烈的、无序的竞争，让他们往往面对着几辆同时到达的不同车队的车辆，不知所措。
记者调查了每天驾车往返该路段的驾驶员。他们说由于这里是交通要道。建瓯市、政和县、浦城县、松溪县、周宁县、邵武市等县市的车辆，要想往南平市或邵武市，这里是必经之道。每天约有近百辆的大小客运车辆通过此地。市场的繁荣，但缺乏管理力度，经常由于正常的拉客引发了治安事件。这种状况还得从记者的一次采访路过此地发生的事情说起。
竞争还是“路霸”？
8月17日，记者乘坐闽HY---7165中巴车，早晨6点从建瓯市出发到邵武市采访。约8点30分途经建阳市的麻沙镇。这时车上的售票员见路边有两个乘客在等车，就停下车上前拉客。由于乘客和售票员价钱没讲好，售票员见后面开来了一辆当地的车，就放弃拉客的念头，想回到车上。没想到后面的中巴车急驰而来，在记者乘坐的车右侧紧急刹停。车上冲下一个小年轻，二话没说，就朝记者车上售票员的头部和背部猛击几拳。双方由此发生了互打。记者车上的乘客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们纷纷劝自己车上的售票员不用计较了，还是走了了事。在大家的劝阻下，售票员就又回到自己的车上。这时，那小年轻又冲上前，对坐在车上的售票员拳打脚踢。售票员无奈之下，只好叫司机将车拦在前头，电话报警。
很快，当地的110立即赶到现场。初步了解情况后，110的干警要求几位乘客到公安分局做证人。可是，大家都不大愿意出面。记者当即提出自己从头到尾目睹着事情的经过，愿意到公安分局做证。
为记者做笔录的是建阳市公安局麻沙分局副局长张建华。在做笔录的过程中，记者才了解到这样的事情在当地并不少见。张建华说这主要是汽车客运市场的无序竞争带来的不良后果。公安部门也曾协同交通部门整顿过交通客运市场，但没有明显见效。主要表现在外地过往的车辆，当地的车主不允许他们载客。如果说没有适当的抑制农村客运市场的车辆发展，导致无序的竞争尚属调解之列，那么当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上升到社会治安的问题了。难怪有的乘客说这简直是“路霸”！
无序竞争隐患多
当记者离开麻沙公安分局前往邵武市时，车上的一位姓林的乘客向记者反映说，这个路段之所以这样，与这一路段的经营者有较大的社会背景有关。他说自己是经营竹木生意的，所以经常在这个路段往返。有一天这位林老板想乘车，同时遇到当地与外地的车辆，由于林老板原来就看不惯这样的“路霸”行为，就乘上了另一辆外地车。没想到当地的车主很快就通知其他的车辆，今后除了在车站买了票外，在路边一律不让他乘车。他说如果没有很深的社会背景的话，经营者敢这样吗？
经营者后面是否有什么背景，我们且不去论证。但在深入调查中，记者发现，建阳市交通干线农村客运市场问题较多，涉及面较广，值得我们去深入了解，引以为鉴。
在众多无序竞争中，应属人货混装现象最为突出。在建阳市的一些乡镇，记者见到三三两两的小四轮车。这些车表面上看是在等待装运货物，但只要有乘客就不管那许多的安全问题了。这时人和货都上。尤其是遇到赶墟的时候，满满当当的。（见图 ）那些乘客也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但是乘坐这样的车价格便宜。农民们往往只看眼前的一时便宜。没想到严重的后果。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些农用车上都写着“自觉遵守交通安全”“宁停三分，不争一秒”的驾乘人员必定要遵守的交通法规。记者从当地的电视台播出的违章报道上看到，一辆小四轮的农用车辆，前面的座位上坐满了人还情有可言，后面的车厢里也满满的都是人和货。电视台的记者采访了正在收钱的人，问前后一共坐了多少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这样的市场秩序，无证经营的私家车，也乘机上路。这也是记者在调查中看到的另一种交通安全隐患。这样的车辆没有经过交通和公安部门的把关，是否符合上路的要求？由于没有必要的相关手续，一旦出了事故，人生和财产的损失就得不到保险和理赔。
另一种情况是，由于盲目的发展，市区的“面的”供过于求。为寻找出路，市区的“面的”也向临近的乡镇跑起短途运输。这样，由于“面的”的载客量少，价格又低于正常的客运价格，在交通市场上处于灵活的“游击队”，随时都可以“出动”，而正常的班车要按时出站。相比之下，“游击队”的优势就明显高于“正规军”。9月21日上午月10点，记者在建阳市的西门遇到车号为HT——8266的“面的”，售票员问记者去哪里？回答去吕口镇。对方说上车，只要3元钱，且马上出发。不远处的车站到吕口的要4元钱。难怪那些“正规军”叫苦不迭，他们要败在游击队的手中了。可他们是向国家交纳了规定的费用，谁来保护他们的利益？
最大受害是农民
客运车辆在交通主干道上通过的多是农村。这样混乱的交通秩序，最大的受害是谁？是农民！无论从经营者或是乘客的角度，受害更多的还是农民。
车辆多了对外出的农民来说，本应该说是方便了出行。但是他们又害怕由于市场的不当竞争，引火烧身，给自己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就像记者在建阳市做了笔录后再出发到邵武已经将近12点了。这一路上乘客是一堆的抱怨。
从经营者这方面来分析。沿途乡镇的一些农民，在经济大潮的影响下，将自己几年前的一些经济收入投入到客运行业。他们希望一方面能为家乡的交通事业做自己的贡献；另一方面也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
在建阳汽车北站的周边，停靠着不少的非法营运车辆在公开拉客。北站的经营者，也向记者反映了市场秩序紊乱的问题。北站是专门运输建阳到北线乡镇的乘客。据北站经营者介绍北线的一个乡镇就有10辆小型四轮农用货车参与客运市场的竞争。她算了一下账，一辆车一趟拉走5人，10辆车要拉50人，来回两趟就是100人。仅这项就给合法企业每个月带来了一到两万元的经济损失。
记者在建阳市吕口镇车队采访，听到的更让人吃惊。他们车队于2003年12月24日成立。由五个农民合伙共投入130多万元，员工21人，是该镇的一个大型企业。拥有7部车辆。每月向国家交纳税费3675元。车队一面向市场，就遭受到这些农民想不到的市场秩序的冲击。他们起初还是相信政府的有关职能部门。一见到那些非法营运的车辆，立即向交通部门举报。可是举报的结果并不理想，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们自发地组织与这些非法营运做“斗争”。他们认准了无证营运的车辆，以及那些人货混装的车辆，用摄像设备一路跟踪取证。这些本应该政府职能部做的事，现在却成了农民企业的自我保护行为。
更没想到的是，他们还组织起“维护秩序的队伍”，在该镇的车站附近维护交通秩序。他们主观愿望是好的，是为了让企业能够正常的运转，保证企业的正当利益不受外来的非法营运等因素的影响。但是他们没想到自己的行为是非法行为，不受法律的保障。于是自然和对方产生了纠纷。就这样其中的一位名叫张小超的年轻人“在建阳市吕口车站因载客问题与闽HY8235号中巴售票员周林泉产生争执，张小超朝周林泉脸部打了一巴掌……决定对张小超劳动教养一年。”面对着这样一份《劳动教养决定书》，我们应该想到什么？建阳公安局局长江志勇说，张小朝已经因两次用暴力手段被公安机关拘留过。所以第三次才作出劳教决定。让人费解的是，这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决定书，竟然没有公章。10月20日，南平市公安局法制科的同志面对记者出示的复印见，解释说他们出具这样的文书是一式六份，给当事人的这份可能是漏盖公章了。不知当事人在看守所里听了这样的解释会作何感想？
农民工在新时期的转变过程中，遇到问题应该怎样依法来实现自我保护？我们的政府职能部门又该怎样面对他们的困惑和因此产生的不当行为？
一个市场别样情
9月21日下午，建阳市公安局局长江志勇告诉记者，他2002年才从外地调到建阳市，新到任不久，就遇到对交通市场的混乱，公安部门配合人大、政协交通等部门对市场进行整治。只要一出现引发成治安案件，就立即打击。张小超的案件就是局长亲自到位处理的。这样一个案件局长亲自到位处理，应该是有很大的震慑力了，可为何这以后记者见到的却是比这更严重的拳打脚踢？许多乘客说局长对一个案件这样的处置说明执法机关的重视。那为何目前市场的状况还不尽人意，很值得市民的深思。看来公安部门的处理只在事件得本末上，要治根还得交通主管部门。
建阳市交通局局长得知记者采访的内容后，要记者采访办公室主任滕吉光。记者向滕主任介绍了记者在建阳路段的遭遇，并提出采访中遇到的有关该市干线农村客运市场的混乱现象，交通部门是如何面对这种状况的系列问题后。滕主任介绍了该市道路交通最大的困难是农村学生的上学交通问题和目前该市的道路硬化程度不够，农村的村村通道路还没做到；许多车辆挂外地的车牌，交通执法人员在执法中取证难等问题。针对干线拉客引发纠纷，滕主任说应当加强乡镇站点的建设，乘客进站点，就可以解决这样的纠纷了。这能解决问题吗？吕口的纠纷就是发生在车站周围，沿途这样长的干线外出的农民都到车站乘车显然是不大现实的。记者又进一步问道，农民工进城改行遇到新问题怎么办？谁来帮助这些新的驾乘人员提高应对市场的应变能力？滕主任回答驾驶员的管理是交警部门的事，让记者去采访公安局。江志勇局长明确告诉记者，交警的任务是路面的交通安全与车辆的安全状态，对驾驶员的教育也只重在交通法规的教育。涉及交通运输市场管理的问题，交警无权过问。
看来农民工进城或转行遇到的问题，在这里是没有相关的部门来进行必要的引导。没想到与建阳市相邻50多公里的建瓯市，记者见到了比较规范的交通秩序。记者的疑问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建瓯市汽车站张麟华副经理告诉记者，他们将驾驶员的思想教育和职业教育结合起来，每年都要进行一定数量的学习。今年已经学习了四次了。记者见到他们的学习材料，专门对职业道德作了详细的讲解，并结合驾驶员的实际工作，进行深入浅出的分析，让驾驶员明白他们所从事的职业所必须具备的责任、技能、纪律等等。为何他们要花这样的力气和时间？张麟华说，许多的驾驶员是从农村出来的，他们的素质与交通运输市场的瞬息变化有一定的差距，如不帮他们在思想上提高认识，将不利于市场的有序竞争。
建瓯市交通局童明春副局长分析说，在非法营运的处罚中，最难的是取证工作。他们为了狠狠打击非法营运，为交通执法部门配备了全套的取证设备。一旦接到群众的举报，对非法营运的车辆才取乘客和驾驶员分离的取证办法。这样过去有过乘客想包庇驾驶员的行为，在详细的追问下，很快就被识破了。对非法营运的责任人，要“罚他们一层皮”。这样在建瓯市的交通客运市场就比过去好多了。难怪路过的建阳市驾驶员都羡慕地说，还是建瓯的好。
童春明还介绍说，交通执法人员上路执法，更要一碗水端平。不要对路过的车辆严查，而放松了对当地车辆的检查。这样，往来的车辆就像在自己的家乡路段行驶一样，大家都在一个市场竞争水平线上。这才是市场公平竞争的法则。
值得高兴的是，闽北山区的客运市场秩序，引起了南平市交通主管部门的重视。10月19日，南平市交通局运管处副处长李建德告诉记者，南平市的其他地区干线的农村客运市场，也存在着与建阳市大同小异的问题。他说这不是南平市的问题，而是全国农村客运市场存在的普遍问题。尤其是黑车的问题是今年国家交通部要突出解决的问题。新的交通法规对黑车现象的处罚尤为严重。对未取得经营许可证的处以3万到10万元的罚款。用交通部领导的话，这叫着“乱世用重典” 。
针对干线客运市场竞争激烈引发的问题，南平市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从表面上看，在干线上行驶的车辆，都是武夷客运公司或南平汽车运输有限公司等，但实际上多是个体的“游兵散勇”。车辆都是个体的。这样他们的一天收入就是个人的经济效益。于是，由于班次的不同、载客量的多少、车辆运行的路段，就成了每辆车的竞争焦点。他们也曾经要求大公司要加大对个体车辆的投入，至少要占有百份之五十一的股份，这样才能在竞争中说得了话，起主导的作用。可是，没想到那些个体户都能通过各种手段拿到了假的证明书，说明自己的车辆中有大公司的股份。在具体的实践中，南平市交通局摸索出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先将个人的车辆小集体化，这样就避免了行车的班次、载客量的多少等矛盾引发的个体之间的竞争。然后再将这些小集体捆绑成“大团体”，这样每天的车辆收入归“大团体”，再行分配，就基本上解决了上述的矛盾和消除了不该有的纠纷。目前南平到建瓯的路段已经开始实施了，准备适当的时候在全市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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