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sq222777(冷若冰双)
整理人: caozhengyou(2004-10-01 07:40:1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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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装裱的照片
她一直不爱他。当初和他谈恋爱不过是想毕业后不被分回原籍。那个小镇的贫穷让她想想都觉害怕。嫁给他也不过是图他那一份家业。男人心里也清楚。但他不介意，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接受他的。爱一个人就要付出，何况，至少他现在已经从名义上完全拥有了她。
然后就生了小孩，很可爱的一个男孩。几分像他，也有几分像她。公公婆婆也高兴，把家族的生意全都交给儿子、儿媳打理。老人们只管哄着孙子安享天伦去了。
从此便是女人的天下。男人是依顺着她的，所有的决策都由着她，只在她出现明显错误的时候轻声地提醒她几句。男人对生意没什么兴趣，他的爱好是摄影。每个星期，他都会抽两到三天的时间出去采风，乡间田野、城市楼阁、风土人情，他都想用镜头去捕获那最美的瞬间。
大权在握之后，女人便觉得空虚。每每回想自己的来时路，竟生出几分悲凉之感。既然现在什么都有了，何不挽回逝去的青春。往来酒吧三两次，凭那犹存的风韵以及尊荣的身份，很容易便吸引了一位俊朗英武的小情人。
女人将时间把握得很好，每逢男人出去采风，她便去与情人幽会。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小情人对女人一度关怀备至，依着她，顺着她，连缠绵之后清理战场都是他。女人感觉很幸福，庆幸自己在激情枯竭之前找到了真爱。
由于沉湎于男欢女爱，公司运营每况愈下。逐渐，走向濒临倒闭的边缘。眼见着再也从女人手里挖不到钱，小情人用极恶毒的语言骂了她，然后拂袖而去。她对着镜子照时才发现，他骂得没错，她的确已花残柳败。
回到家里，男人正把日常生活用品往皮箱里塞。女人以为他觉察了什么，问他到哪里去，男人说别担心，可能这次出去采风的时间会比较长一点，家里就全靠你了。把男人送出门，女人觉得有一点点失落，不多久也就释然了。
女人是从儿子那里得知男人住院的消息的，那是在三个月以后。儿子说，爸爸不让我告诉你，怕妈妈担心。女人笑出了声，这有什么可保密的。提了果篮去看男人。一看，便吓了一跳。男人已经在做化疗，昔日满头乌黑的头发已经稀稀落落、潦倒不堪。医生说，他的时间不长了。女人听着，竟没有感觉。她知道，自己不爱他。
自从女人去看过男人之后，男人拒绝再进行治疗，因为他得知了公司正处于危急的时刻，需要很多钱，而自己的病，不过是往水里砸钱罢了。任凭医生和父母如何劝，他只是坚持。
不进行治疗，男人很快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临终的时候，男人把女人叫到床边，对她说，如果公司支撑不下去了，书房的壁柜里有他这些年来拍摄的最经典的照片，都已经装裱好，底片也销毁了。到时候可以拿出来维持家用。
女人甚至觉得可笑，那几张破照片能够值几个钱？然后，男人就闭上了眼睛。
男人的辞世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男人在摄影界摸爬滚打几年已经声名远扬，有收藏者纷纷登门求购，而且出价不菲，这让女人觉得惊讶。兴冲冲打开壁柜，里面整齐地摆着一排相框。统统搬出来让求购者挑选。突然就发现壁柜里有一张普通的五吋照片。为什么这张没有放大、装裱？女人拾了起来。
那是一张乡村别墅彩照。别墅采用的是欧式风格，尖尖的屋顶，形式多样的装饰柱、错落有致的塔楼，在城市里都难得一见。照片像素很高，连窗前搂抱着的两个人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求购者挑好了画，准备付钱给女人，女人一瞬间狂暴如狮，不卖了不卖了，都给我滚。求购者莫名其妙。
关上门，女人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直往下掉，她多么痛恨自己那天为什么会选择那栋别墅幽会……
2004年9月30日 星期四 晴转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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