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elody_tsui(雁儿落)
整理人: chgirl2001(2004-08-10 15:13:4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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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无常难得久
好容易等到阿潇脸上的水停止了流泻。这时天已亮了,阿潇看看那张放在沙地上被水打得湿糊的纸条,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告诉瓶子,她现在就在海岛上。于是她托一只飞过的海鸥替她捎了口信。
“希望你也平安无事。”阿潇望着飞远的海鸥,心里默念着。
阿潇找到她的那几个伙伴,大家围在一起,说起这几天来的经历,短叹长嗟。浪花朵朵,平静地拍打着海滩。
忽然,海面上水声大作,大家一起循声望去。“那是鱼儿!”有一个伙伴叫起来。“咦,那上面伏着的是谁啊?”
阿潇望去,见是一只蟹,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不是她吗?原来鱼儿和她是早就相识的。”
鱼儿游近岸边,让那只怕水蟹上了岸。“啊,原来是她,那个乐队的领唱呀,现在逃到这儿来了。”
“唉,花瓶一个而已。”众伙伴们小声地议论着。
阿潇一声不吭。她眼看着阿月慢慢地走远,这才快步走到鱼儿跟前,问道:“怎么只有她一个?”
鱼儿道:“我那天去海滩,去看她的表演。哪知散场之后就有很多人来了,大举捕捉那些观众和演员们。我想找她,让她快逃,可找不着,只好自己逃回来了。晚上就听了你讲的故事。你讲完以后,我当晚就冒着风雨,又出海去找她了。到了海滩后,费了好一番劲才找到啊。”
“哼,”阿潇森然道,“你居然为了她一个,却将海滩上的兄弟姐妹们的性命置之不顾?”
鱼儿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阿潇又冷冷地笑道:“好,好!你做得好极了!为了她一个,我们的兄弟姐妹们就被人活生生地抓走或杀死,这样的事情,亏你也做得出?哼,你那天回来,为什么将这件事瞒着我?”说道这里,她已是满腔怒火。
鱼儿一时答不上话来。阿潇又恨恨道:“你要是救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也是感激不尽了。可你却没那么做。如果你肯救他们的话,别说全部活着回来,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剩下几个。”
鱼儿大气也不敢出。“哼,人们要抓他们,那也罢了。你却见死不救,这算什么?”阿潇越说越气,“好,间接害死他们的,就是你了!我真的识错了你……你快走吧,走啊!别再让我再见到你!”这几句话,她叫得很大声,大家一起望去她那边。他们分明看到了阿潇眼中滚动着的泪珠。那泪珠又扑簌簌地掉下,落到碧蓝的海水中。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几个伙伴围住阿潇,不住地问她。她只是使劲地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他们又去问鱼儿,鱼儿更是沉默。
过了很久,阿潇终于止住了眼泪。伙伴们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缓缓地摇头:“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地告诉你们吧。”
伙伴们只道她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又收到瓶子的消息,又是伤心又是激动,刚刚又不知为什么而生那么大的气,心情一定复杂得很。其时谁的心中不感到悲痛,可又有谁知道,阿潇心中的悲痛实在胜于他们千倍百倍呢?
阿潇忽然想到了阿月。从前在海滩时的种种痛苦往事,还有鱼儿刚刚对她说的话,一一在脑海中闪现。她顿时愤怒异常,四处找阿月,想将这只怕水蟹好好教训一顿,好叫她尝尝自己毒针的厉害。可这怕水蟹不知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阿潇怎么找也找不着。
“哼,今天有鱼儿给你做靠山,算是你走运。下回让我看见你,休想有好日子过。”
此时此刻,鱼儿正停在那块阿潇平日站在上面看风景的大礁石旁。“原来,她跟我所说的那个,就是阿月。真想不到,她和阿月之间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他自言自语道。
“可是,我救阿月,那只是想救我所喜欢的朋友,这难道就是错么?也许她心里不喜欢阿月,才对我说那些话的吧?”
“不,她除了不喜欢阿月,还有就是你的见死不救。那些难道就不是你的兄弟姐妹吗?枉他们一向信任你,到了紧急关头,你却弃之不顾?你还有资格做他们的兄弟么?”鱼儿扭头望去,见说话的是小鲸鱼,眼中还带有几分鄙夷。
“阿潇对你刚刚有几分好感的时候,你却做出一件这样的事来,能叫她不伤心、不失望吗?”小鲸鱼冷冷道。
“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管!”鱼儿气冲冲地说。
“哼,做了对不起兄弟朋友的事,今儿叫你毁在一只一无是处的怕水蟹手上,也是活该。”小鲸鱼说罢,径自游走了。
阿潇向来不喜欢见到她喜欢的生物和她不喜欢的生物腻在一起。况且这海岛是她和朋友们的欢乐天堂,其他生物可不是说来就来的。但现在海滩上生灵涂炭,到海岛上避难的生物一天比一天多。她不理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了,总之能救一跳性命就算一条性命。
“现在这种形势,不是了断个人恩怨的时候。”她想。
到后来,整个乐队也来了海岛——当然是那些幸存者们。只是,他们之中,不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十)长空白云伴歌声
乐队依旧每天都训练,阿潇有时站在那块大礁石上会听到某种生物发出的怪叫,叫得她好不难受。她和几个伙伴形影不离,继续着他们的快乐。只是这种快乐后面,隐藏着某种不可言喻的东西。
每天伴随着海岛的是蓝天白云,还有那柔和的海风,当然也少不了叫人怀念的星空。海岛上的生物就在这样和平的环境下,看上去很和平地过了半年。
只是,谁也不会知道,和平的日子会延续到何时。
在某个风平浪静的日子,一艘快艇悄无声息地舶在了那块大礁石旁。海岛上的生物议论纷纷起来,他们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有阿潇和她的几位伙伴,始终对此事一字不提,继续着他们几个之间的快乐。常有其他生物劝他们几个要小心谨慎,可他们都不以为然,表现得从容镇定。
他们真的不知道将有一场灾难降临到海岛上吗?他们真的不害怕被人抓走杀死吗?没有谁真的能了解。也许,他们也很害怕,丝毫不亚于其他生物。但在他们看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和生平知己一起痛快地度过余下的时光,也就不枉此生了。生命,总会有它走到尽头的一天,既来之,则安之。
在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里,仇恨,也许并不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化解,但它已不再是重要的了。
短短的几天里,海面上就已经弥漫着一股腥味,时而还夹杂着人们快乐的笑声和欢呼声。接下来的日子里,人们开了快艇出海捕鱼,依旧带着欢声笑语。但没过几天,就有消息说快艇沉了,艇上无人生还。听说快艇是被一条小鲸鱼撞沉的。
此后,只要有船只驶到海岛附近,都是凶多吉少的。没有人敢去海岛了。
海岛上不再有某种生物的怪叫声。而海面上的那股腥味,也早已沉淀在海底了。
海岛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海岛上的生物经历了风雨的洗礼,彼此间的感情又加深了一层。
夜凉如水,繁星满天。一只浑身深蓝色的蝎子,还有她的朋友们,一起站在那块平坦的大礁石上,唱起歌来。星星听到了歌声,停止了眨眼。他们说,好久没听过这么奇妙的歌声了。歌声中不时穿插着几声长啸,清脆而悠远。
忽然,水面上扑扑地响了几下。他们低头一看,那是鱼儿。
“我是来向各位道别的。”鱼儿很平静地说。
那深蓝的蝎子分明读到了他语气中的沉痛。“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外面的世界风浪好大,危险得很,而这里还有我们。过去的一切,让它随风而去吧。你还可以和我们这一班伙伴重新来过。”她很努力地劝说鱼儿,其他朋友也一起帮腔。
“不……不成的。我已经不能再留在这儿了。我做了很多错事,我……我对不起大家……”鱼儿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塞住了似的,“阿潇,我会记住你们的,你们都对我很好,我却无以为报……我实在没有资格再留在这儿了……”
“不!你是我们的好兄弟!永远都是!”有伙伴大声叫道。
“谢谢……谢谢各位……你们的歌声,我一辈子都会记住的……我们永远都是……都是……”说了两个“都是”,却再也无法说下去了。鱼儿将尾巴一摆,游远了。有伙伴还在向他大声喊,希望他回心转意。阿潇却摇摇头:“他要走,没有谁能阻止。不属于我们自己的,原本不必去强求。”
小鲸鱼躲在一旁。他们和鱼儿的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游到他们跟前,对他们说:“你们都看见了吗?鱼儿落泪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
众伙伴们说,他们听到了鱼儿隐隐的抽搐声,眼泪却没看见。阿潇淡淡地道:“他在水里,所以我们不会看见他落泪。但是,我们却可以感觉到。”几声清脆而悠远的口哨声远远地传了开去。他们,分明看到了在星空下,遥远的水天相接处,有一条黑色的修长的影子高高跃出了水面,随后又沉到了水下。
他们望着水天相接处,好久,好久……
阿潇仰望星空,心中默念道:“他就这样走了。那他呢?他会来这里么?”
众伙伴们都回去休息了,只剩她一个站在礁石上。她站得久了,便坐了下来。就这样,她呆呆地望着蓝得发黑的海面,直到第二天天明。
一只海鸥掠过水面,嘴里衔着一张纸条,落在阿潇面前。她一看,是先前的那只海鸥,替她给瓶子捎口信的那一只。于是很高兴地取下那张纸条,打开了看。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伙伴们好久都没看见她这么开心过了。
“那张纸条上写了些什么?”伙伴们好奇地问她。
她笑而不答。伙伴们被她笑得莫名奇妙。只要她不说,不把纸条给别人看,这世上就永远不会有谁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海风,轻轻地吹。海浪轻击着岸滩和礁石,奏出欢快的节拍。清越的口哨声远远地传到遥远的海面上,传到飘着白云的蓝天上……
“我们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了。”
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到遥远的星空上,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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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三井……是个永不放弃的人……
我已经无法再阻挡那个6号……
既走不动……也无法摆脱他……什么也做不到了……
我除了能射三分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现在的我……只能看到篮圈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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