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iulangdebaobao(面包树回来了)
整理人: hohoto(2004-09-30 14:38:4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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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日:纳木措——羊八井——拉萨
整整一夜,狂风拍打帐篷,从缝隙里穿进来侵袭我寒冷的身体。我蜷得越紧,风越要猛烈地触碰我。我避无可避。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帐篷外有了人走动的声音,我们也起床了。天色还是黑的,星星依然在天空闪耀光芒,不过东边的天际逐渐亮起来了。我一个人到湖边去等日出。虽然没有刷牙和洗脸,一时之间也还没有舒缓睡眠后的情绪,但是清新凛冽的空气让我清醒地迎接纳木措的日出。我站在岸边的玛尼堆旁,在寒冷的风中瑟瑟发抖,拿着相机的手一直都在抖着。我在寒冷中孤独着,但是寒冷和孤独都让我很愉快。
如今已经不能十分清晰地记得那天日出的景象,只是零零碎碎的一些片段。日照的雪山浸染霞光,山顶金黄色的云彩如轻纱铺设,东边渐渐金光四射的天空,被日出光芒照亮的湖面,清澈的湖水,荡漾的涟漪如我轻轻颤抖的心,这些景象都零落地留存在我的记忆里。
如果要用一个词描述纳木措日出的刹那,我会用金碧辉煌。在我的相册里,天空的云气势磅礴地翻涌着,雪山和湖则很沉寂,太阳还未升起,但是透出的光芒将云染得金黄,继而投射到整个空间。此刻的天地是个神圣的宫殿,我们的神从东方升起,这世上所有的人都需要顶礼膜拜。
天亮了,背水的女子轻快地到湖边取水,早餐的炉火将熊熊燃起,为外乡人驱走饥饿和寒冷。有几个女孩嬉笑着到湖边洗漱,她们说话有浓重的北京腔,举止也是北京女孩的豪爽与放肆。我一个人,嚼着香口胶,沿着湖边散步,欣赏雪山与湖水的亲密接触。雪山用自己的倒影爱怜地轻抚湖面,它们就这么惺惺相惜地相守了许多的岁月,还将继续这样亲密地相守更多的岁月,这是它们注定的天荒地老,这是它们不可改变的夙命。
几只水鸟在湖面扑腾,时而清脆吟唱。它们是倍受宠爱的精灵,它们是长着翅膀的希望,它们在这神圣的地方繁衍生息,携同着天地灵气,一代一代流传下去。
湖水清澈见底,我用手掬了一捧湖水来喝,湖水有点咸,有点香甜。我对着湖面长长地伸着懒腰,深深地呼吸,我仿佛听到湖的回应,我听到它的心跳,我感受到它强盛的生命力。
我沿着湖边走,看着远处的两个人影也沿着湖边走。我和他们大概隔了几百米的距离。我想着,等我在往前走走,走到他们的位置就往回返。我一边看着湖上的水波,一边心不在焉地走,时时看看前面的两个背影。奇怪的是,在我某一个盼顾的瞬间,再看那两个人影已经消失了。在我的视线里面已经找不到他们了。他们仿佛在这片平整的土地上突然地没有了踪迹,湖面依然平静。我是个胆小的人,但是当时我没有恐惧,即使今天想起来也没有恐惧,我笃信,可以在圣湖边存在的,如果是湖中的精灵,必定也是最善良的一种。我一直无法印证那两个身影是否真的存在过,又如何消失,但是,我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如果我真的曾见过他们的背影,那也必定是我的幸运。
我往回返了,返回住所的附近,与同伴们汇合。我们在纳木措湖边一张歪扭的桌子旁喝咖啡,旁边一只黄色的大狗伸着懒腰,与我们合影。进藏已经许多天了,高原反应与我们已经基本绝缘,我和阿苏在湖边赛跑,已经如常人一般了。湖中投下了我的倒影,我伸展手臂在湖边照相。我们在湖边还砌了个玛尼堆,将所有的不快都留在过去,将快乐期盼给未来。
我们全体成员包括两个师傅,在三脚架前绽开灿烂的笑容,将我们的友情永久地留在那个时刻,留在每个人的心中。
离开纳木措,我们在羊八井的温泉里又嬉戏了几个小时,温泉的水暖暖的,洗去了连日的疲惫。天阴了,又下雪了。天气催促着我们快点结束这次西行阿里的行程,返回拉萨。
晚上回到了拉萨,我们请师傅到布达拉宫旁的雪神宫去吃藏餐。师傅帮我们点了很多的特色菜,生牛肉,生牛肉酱,人参果炒饭,我们还喝了酒。离愁别绪在酒后一再涌上心头,我一直都想哭。晚餐后,师傅带我们到广场边的舞厅去,请我们喝酒。我们喝了很多的青岛啤酒,索郎师傅拉着我们跳舞。有一段时间,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到后面的空座位上去,远远地看着我的朋友们唱歌喝酒,我知道盛宴之后必定是分离,我知道再美好的旅途都会结束,我知道自己一定忍不住会哭。我不愿意在人前流泪,我选择躲了他们,远远地看着他们,将每个开心快乐的时刻在心中沉淀,然后尽情释放我的留恋,释放我的泪水。
拉萨那晚飘起小雨,就如我不舍离别的心,充满忧郁。
(200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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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 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 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 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 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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