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yuezhiling-300(暖。)
整理人: pi__zi(2004-08-02 13:40:4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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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之后，鱼儿独个儿拖着疲惫的身躯，叮铃咣啷地抱着一大堆作业、课本及练习，还有她的飞行扫帚，从图书馆中走了出来──这天晚上刚刚结束了飞行训练，而她的教师们给他们布置了一大堆作业，她现在好不容易完成了作业，但已经是午夜零点十五分了。
已经进入仲夏的夜晚，总是很迷人的。鱼儿抬起困倦的眼睛，感受着对面吹来的凉风，感到稍为清醒了些。她默默地站在原地，看了那柔媚而神奇的“第三”湖──那“第三”湖是和这所第三魔法学校一起被掩盖在这个巨大的池子中的，而湖水的颜色和池水的颜色还甚为不同：池水是蓝绿色的，而那湖水却是半点不掺蓝的纯净的翡翠色──和它周围的花木一会儿，转身向宿舍走了回去。但是……
她头上的伤疤又是那种刀割剑刺般的疼痛，逼迫得她不得不停住了脚。她惊恐地猜测着永濑天冥又做了什么事的时候，三个穿着非常厚的黑色长袍、戴着兜帽的身影出现在了她身边。
“走吧，林小姐。”其中一个戴着兜帽的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家伙放下了它的兜帽──那是一张凶狠而狡黠的脸，而它的耳朵是又尖又长，直向脑后延伸过去。
“你是个灭灵？”鱼儿的心一下子如同掉进了冰窟，“这么说你们都是……永濑天冥在哪儿？”
“还真是挺聪明的。”那放下了兜帽的灭灵冷笑着道，“怪不得主子让我们这样大费周章地来抓你呢──走吧，林小姐。顺便说一句，你没有资格提主子的名字。”
不等鱼儿再说一个字，那三个灭灵就架起了鱼儿，它们巨大的灰白色翅膀将它们的黑色长袍翻起，它们的手狠狠地抓住鱼儿的胳膊，向正北方向飞去。
它们的速度快极了，鱼儿感到就是卢纤纤带着她移形换位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快的速度──简直比战斗机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十倍。鱼儿感到头晕目眩，只得闭上了眼睛。
他们在飞离第三魔法学校所在的那个池之后，鱼儿的衣服和头发很快就被风吹干了，因此感到冷也只是一时的事情。但是它们飞得越远，鱼儿就越觉得更冷。到了她觉得寒冷已经冻住了她全身的血液的时候，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看，便吃了一惊：这里是冰天雪地的风景，偶尔有几座小房子，但也像是被冻得失去了生命。这里倒像是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之类的地方，鱼儿暗暗地想道。
等到它们又飞了一会，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鱼儿感到自己真像只被冷冻了一百年的鱼，可偏偏还能动。她全身都不能抑制地强烈地发着抖，牙齿不能克制地激烈地上下打着架──她穿着的，可是第三魔法学校夏天的制服，那条制服裙子只到她的膝盖；她那双白色的大象袜虽然是长而暖和的，但毕竟也只到膝盖以下呀。她的嘴唇早已冻得白得像新粉刷好的墙壁，全身的鸡皮疙瘩也不知起了几千万个。但这时，一个冷酷而优雅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欢迎您，林风妤小姐。穿着夏天的衣服到北极来的生物，恐怕只有您一位了。”
鱼儿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果不其然，那是永濑天冥，巨大的灰白色翅膀在它身后骄傲地矗立着，昭显着它强大的力量。那三个灭灵已站到了永濑天冥身旁。而在永濑天冥的身后十多米的地方，坐着一个身穿雪白的毛大衣的女子。虽然穿得很厚重，但仍可看出她身段的婀娜风流。她一头轻软光润的青丝披泻在肩上，更衬得她美若天仙。而那平静优雅的神情，高贵娴静的姿态，更是令人惊叹不已。那是卢纤纤，鱼儿相信自己绝不会认错。
“卢校长，您怎么也被抓到这儿来了？”鱼儿丝毫不掩惊奇地向卢纤纤喊道。
卢纤纤向鱼儿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站起了身来：“我是在这儿，可不是被抓过来的。”
“这么说，难道您是自己过来的吗？”鱼儿的全身都像是冻成了这里到处都有的冰，脑子的转动速度也比平时慢了许多，向卢纤纤回喊着，声音中带着不能抑制的颤抖──那是被冻的。
“没错，我是自己过来的。”卢纤纤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甚至是超然的。她就那样看着鱼儿，一字一顿地道，“我是站在永濑天冥这一边的。”
“对不起，您说什么？”鱼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缓地站直了本来因酷寒而微微蜷缩着的身子，眼睛望着卢纤纤。
“我的意思是，我是站在永濑天冥这一边的。”卢纤纤重复了一遍，已走到了鱼儿跟前五米之内的地方。
鱼儿是第二次对卢纤纤说的话这样惊讶了。第一次是在璎犸的那所学校中，鱼儿听说卢纤纤已替自己办了退学手续的时候。
“您不是开玩笑？”鱼儿已经全然忘记了冷这回事，一心地盯着卢纤纤看。
“我什么时候在这种问题上跟你开过玩笑呢？”卢纤纤仍然是一脸温柔优雅到极点的平静，望着鱼儿道。
鱼儿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卢纤纤将近一分钟，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您是永濑天冥的太太啰？”
“不，不是的，鱼儿。”卢纤纤毫不犹豫地道，但是鱼儿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一种难言的痛苦，和鱼儿在那间咖啡店中听到卢纤纤对她说她很有名的时候的那种除了崇拜之外的感情是一样的，“我只不过是……它的情妇。”
“情妇？”鱼儿重复了一遍，不可置信地望着永濑天冥，又连续打了好几个寒噤。她实在想不出来这个邪恶而毒辣的生物有什么地方值得卢纤纤这样的魔女当它的情妇，“是您自己愿意的？”
卢纤纤抿了抿嘴，点点头。
鱼儿看看卢纤纤，又看看永濑天冥，这样愣了半天，突然微笑了起来：“其实，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解释很多事情了，对不对？”
“哦？”卢纤纤妩媚地一笑，“比如说？”
“比如说，我记得有些女生说您不在乎男人，那是因为您对永濑天冥的情有独钟吧？”鱼儿歪了歪头，一边回忆一边说着，“──虽然我根本看不出这个拥有恶劣的日本血统的可怕的、残暴的生物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您爱的；而且，我也明白了我在飞行比赛中受了伤，您却拖住了我的队员，不让他们上来救我；还有这个有着一对愚蠢的翅膀的家伙能够进入第三魔法学校的原因；另外，黎黎丢的那本《中古九大禁咒之术》和那本莫名其妙的日本杂志上刊登出来的内容，也应该跟你们的一些计划有关吧？”
“我真羡慕林凯礼养了这么个聪明的好女儿啊。”永濑天冥拖长了音调，打量着鱼儿，缓缓地道，“你猜得一点儿不错。那本《中古九大禁咒之术》中记载着一个对于我们灭灵来说是致命的咒语，所以我不得不用法术把世界上所有的这本书全部召唤到我这儿来，然后毁掉。至于那本杂志嘛……”它眼望卢纤纤，微微一笑，“纤纤，还是你来说吧。”
卢纤纤咬紧了下唇，眯起的水眸中有难过和反抗的端倪，但她终究还是把它们都压服下去了。她的脸色很快变得和平时一样安静，对着鱼儿道：“我想，依你的聪明，该猜出来了吧──我现在这样可悲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它的心里没有我。它惟一爱过的，就是你的母亲，陈逸冉。”
鱼儿机械地用快要被冻得断裂的右手搓着快要已经失去知觉的左臂──虽然这时她已根本难以感觉到寒冷，难以置信地望着卢纤纤，又望望永濑天冥。她简直不能相信，这样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发生在自己身边最信任的魔女身上：“但是……但是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不爱它，就像它不爱我一样。你的母亲甚至恨它入骨。”卢纤纤很快地说了下去，似乎慢得一点就会让她不能说下去一样，“你的父母是彼此深爱着的，而这，造成了它──我的主子──的强烈的报复之念。它首先想到的就是败坏你的声誉。它把你母亲的一张相片──你母亲和你一样大的时候，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及你的资料放在了那本杂志的主编的家中，用离魂咒迫使他刊登了这些。也许在魔界你还不能感受到这一招所产生的效果，但是在璎犸们那里，你只要一露面，我保证那些璎犸立刻就会扑上来将你撕个粉碎的──它让那本杂志的主编把你当作是一个一个日本七三一部队的军人的后代的演艺界的新人来写的──”
“你说什么？七三一部队？”鱼儿全身的血都要停止流动似的，她终于又感受到了周围强烈的、死神般冷酷的、毫不容情的寒气，“那是……那是侵华璎犸日军的细菌部队呀！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过了，它想败坏你的名誉。”卢纤纤一脸的不像属于活物的冷静，冷澈的双眼望着鱼儿惊愕而愤怒的脸颊，“至于跟你有没有关系，它可不在乎。道德和魔界的法律在它看来一钱不名。它在乎的，只是让你被仇恨日本人的中国璎犸和一部分的魔鬼、巫师将你唾弃，让你在中国这片红色的土地上永无立足之地。”
鱼儿的怒火渐渐地、一点一滴地转化为刻骨铭心的仇恨──她终于明白了“刻骨之仇”这四个字的意思。她已经把“永濑天冥”这个名字刻在了她心中的耻辱柱上，一面刻，一面发下重誓──一定会让它为它所做的一切都付出代价。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她稍微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绪，盯着卢纤纤道，“你无疑有很多机会这么做，而且我也绝不会有任何疑心的。”
“啊，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还是由我来作答比较好。”永濑天冥懒洋洋地道，“说实在的，我也很不理解。但事实就是，纤纤她并不忍心杀你。她也许是把你当作了……一个妹妹，甚至一个女儿来看待的。”
鱼儿苍白着脸轮番看过卢纤纤和永濑天冥，心里并不想去思考这番话的实际意义，只是问道：“你们还有什么奸谋，一起说吧。”
卢纤纤却不说话，只是轻抚着自己的长发，并且把那万缕青丝用一根雪白的发带束起来。
“啊，洋娃娃生气了。”永濑天冥看了卢纤纤一眼，撇撇嘴笑道，“不过没关系──等杀了你再安慰她也来得及──至于你想知道的事嘛，我来告诉你吧。你们学校的管理员，叫欧阳龄的，曾经为了你想进入一间屋子而要惩罚你，对吧？”
“没错，他还说那是卢校长交待过谁都不能进去的，并且把这一条列为校规。”鱼儿眼望远处的漂浮着冰块的澄净的洋面，想了起来，“那里面是否藏着些什么秘密呢？是你的什么秘密武器吗？”
“不是的，林小姐。”永濑天冥继续用它那令鱼儿愤怒和憎恨的拖长音道，“事实上，当我在被你打败──就是你刚出生时的那一次──之后，我受了非常重的伤。非常重，几乎性命不保。卢校长将我安顿在那间屋子里，亲自照料我的伤势──我真的要非常感激她，否则我不可能恢复到今天的魔力。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鱼儿心中恨极，小声问道：“做到什么？”
“你是怎么让我受了那样重的伤的？”永濑天冥懒懒地拖着长音，黑色的冷酷的双眼直盯着鱼儿，“事实上，从我决定开始屠杀以来，就没有遭到过那样的惨败──你让我整整养了两年的伤呢。那是怎么回事呢？”
“关于这件事，我跟你一样的无知。”鱼儿将舌头磨得比平时更锋利，低声道，“我只知道，邪不压正这句话。”
永濑天冥放肆地大笑起来，它身边的那三个灭灵也是一样地肆无忌惮地笑着。就连卢纤纤也浅浅地笑了一下。
“鱼儿，你知道你在和谁讨论邪恶和正义的话题吗？”卢纤纤那双如水晶般明澈的眼睛望着鱼儿，平静地道，似乎是在告诉鱼儿某个不容置疑的真理，“你在和永濑天冥讨论这个话题。而它，是在你出世前早就横行魔界，魔力比你高强恐怕不止十倍的一种强大的魔法生物──灭灵──的默认首领。你认为你跟它讨论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正像您所说的，那丝毫没有意义。因此我也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鱼儿淡淡地道，目光轮流在卢纤纤和永濑天冥身上转过，“那么你们认为什么是有意义的呢？屠杀璎犸？还是毁灭整个世界？”
“这些事的意义是一样的。”永濑天冥打趣般地道，“看着那些无知的璎犸倒在我的魔力之下是件非常愉快的事──非常愉快──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应该允许璎犸存活，尤其是中国的璎犸。”
“中国的璎犸怎么啦？”鱼儿开始将自己的声音变得和永濑天冥的一样冷酷，“他们可不愚蠢，也不软弱。”
“哦，他们不愚蠢、不软弱吗？”永濑天冥冷笑一声道，“大概你也不知道吧。当年我们日本的璎犸军队踏入你们中国的土地时，我们灭灵其实也跟着去了。也就是说，在你们所知道的那被日本军屠杀的人数之外，还有许多巫师和魔鬼死在了我们灭灵的手下──只不过璎犸由于没有魔法，也不善于观察，找不到他们的尸体罢了。就这件事，你能说中国的璎犸不愚蠢吗？他们任由日本的璎犸和我们灭灵欺凌到头上依然不能还手，而且还对当年所发生的事并不全都知道──这难道能说是聪明和强大吗？”
鱼儿咬紧了嘴唇，满心感到的只有彻骨的寒冷和深入血脉的仇恨。她感觉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她想寒气也许已经进入她的心肺了：“那是由于日本的所有生物都是卑鄙无耻和残忍下贱的而已──还很懦弱。你没看见日本政府的做法吗？他们坚决不承认他们侵犯中国的罪行，某些高官还去参拜了你们邪恶可怕的靖国神社，但又不承认他的本来动机──如果说这就是你们的‘武士道’精神，那么我总算明白你们日本的璎犸人口数为什么那么少了──都用塑料做的刀‘剖腹自杀’了嘛。”
永濑天冥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望了鱼儿一会儿，脸色微诧地向着卢纤纤道：“你说过她不爱多说话，而且说起话来也并不锋芒毕露？──但是我看见的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魔鬼，她真的当得起‘魔鬼’这个身份。”
“这也证明了，她的确是林凯礼的女儿。”卢纤纤淡淡地道，转身走回她刚才坐着的那块冰上去了。
“好吧，林小姐。”永濑天冥摆了摆手，示意那三个灭灵后退，冷漠地盯着鱼儿道，“我也再没有什么话问你了──纤纤告诉我说你的魔力跟同年龄段的任何魔鬼与巫师都不一样，所以我想，趁着你现在还年轻，早早地把你除掉比较理智。”
“哼，以大欺小，你觉得你好要脸吗？”鱼儿庆幸自己将魔杖放在了制服的口袋里；她摸到了魔杖的柄，嘴里依然尖刻地嘲讽着永濑天冥。
“我已经让纤纤给你争取公平的机会了。”永濑天冥悠闲地道，“否则她怎么会肯让郑月莹教给你快速念咒的方法呢？虽然我有时会感觉到，她对你的某些关怀，并非出于伪装……我想她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了呢……这也是她不肯下手杀你的原因之一，尽管我也认为莽撞地杀掉你会使你们的组织部起疑心的──另外，也许你没想到吧。你极其讨厌的祁雨夕和她的父亲祁君杉都是在全心全意帮助你的人。”
“他们？”鱼儿大奇，“可是祁雨夕那么刻薄──”
“看来你在你们中国的璎犸那里待的时间太长了，也就沾染了他们恶劣的思维习惯。”永濑天冥讥讽地笑着，毫不在乎地瞄了一眼鱼儿在口袋里握住魔杖柄的手，“难道你不记得，祁雨夕曾经提醒过你不要得罪郑月莹吗？虽然方式不是很受欢迎，但是她说的话也许还是很有道理的吧？至于祁君杉嘛，他和她的女儿曾经那样的讥刺过你和你的朋友，是因为他们不想让纤纤看出他们父女想帮助你的意图，但是纤纤很早以前就知道他们是想帮助你的，所以没有被蒙骗过去。”
“但他们为什么要帮助我呢？”鱼儿仔细地想了一会儿，又问道。
“祁君杉算得上是个正直的人──哼，多么愚蠢的正直啊。他跟你的父亲曾是同班级的同学。虽然你的父亲对待他傲慢无礼，但是祁君杉仍是想帮助你──因为你的父亲算得上是个英雄──但也正因为这种傲慢无礼，他也决定要让他的女儿给你些刺激。就是这些。”永濑天冥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要杀生的欲望已经在它的心里强烈地抬起头来了。它将身后的翅膀扇了几下，眯着眼睛望着鱼儿，“现在你可以安心领死了吗？”
鱼儿知道此番定然无幸，但是她能怎么办呢？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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