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eihanzi(黑马白浪)
整理人: zmsz(2004-07-15 16:23:01),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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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阿SA的时候,腿有点微微发抖。
阿SA的轮椅停靠在人民广场的台阶上。
阿SA穿着黑色夹克,黑色口袋裤,黑色的战地靴。
阿SA带着宽边的黑墨镜,剃着板寸。
阿SA胖了~
任何的小城市里都会有人民广场、中山公园、上海路、北京路,可是上海或北京一定没有高安路。
阿SA的轮椅旁挂着一堆小挂件,大红的中国结,憨态可掬的福娃,那些柔和的流苏在风中摇摆,为硬冷的阿SA凭添了些温柔的线条。
我还是迎着阿SA走过去,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我使劲眯着眼睛,感觉阳光刺得人想要流泪。
阿SA缓缓地摘下墨镜,缓缓地微笑,缓缓地向我伸出手。
——Linda,你回来了。
阿SA 的手骨节突出,手掌干硬粗糙,握手的时候仍然很有力度,那是一个拳手的手。
阿SA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准确的说,我们都是高安小县城里的混混,当年曾经打遍高安无敌手。临近地区的兄弟听到阿SA和Linda的名字,都要让三分的。我们参与或挑起的械斗数不胜数,我们出了名的能打,出了名的狠。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现在时髦的黑社会团伙,那个年代好象没有这个说法。我们是一群不良少年,让父母操碎了心。
阿SA今年25岁,小我三岁。
阿SA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嘴角是两道深深的法令线,他的脸带着杀气。
阿SA瘫痪了,下肢完全失去了知觉,这是黑市拳留给他的永久纪念。
阳光开始变得柔和,我在阿SA身边的台阶上坐下。
我把阿SA的轮椅换了个角度,这样阳光就可以晒晒他的腿。
阿SA的腿上没盖毯子,他还是那么爱帅。
我尽量避免让自己的手碰到阿SA的腿,甚至避免用我的目光抚摸他的腿。
阿SA的腿没有知觉,但我的心有知觉。
整个下午,我都眺望着远方灰白的屋顶抽烟,阿SA是个寡言的人,现在尤其是。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跟阿SA告别,看着他摇着轮椅慢慢走远,我没有帮他推轮椅,这样也许他会自在些。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样形容我和阿SA的感情,不知道那些阳春白雪的人怎样形容,如果要我说,我就会说阿SA是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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