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iaoxiaxing(笑侠)
整理人: chgirl2001(2004-07-17 14:09:5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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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破月来花弄影,风笑春去水留香。
二十年前消失的两大高手,赫赫有名的花月仙和水清心,在一个梅花开放的月夜里相遇,并非叙旧,而是要以性命相搏。
这种场面在江湖上难得一见。她们的名气与美貌曾让多少人为之向往,她们的武功与传奇曾让多少人津津乐道,只是无缘一见。
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幸运呢?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看这种场面,喝点酒吹吹牛皮都比这有意思多了。说实话,心里还挺矛盾。之所以矛盾,是这事帮还是不帮。
帮有帮的理由:梅叟和婉儿一直对我很好,在她们身上,我总能感觉到亲人般的温暖,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你这样。换句话说,如果她们有事,我就算豁出命也不在乎。
也有不该帮的理由:江湖中的规矩我懂,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别充大头蒜。
如果今晚她们过不了这一关,我能眼睁睁看着吗?
不能。
去他爹的江湖规矩,顾不得那么多了。婉儿是无辜的,谁要跟她过不去,我第一个不答应。
水清心慢慢的将婉儿扶到树旁,摸了摸她的头,又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多遍。
“孩子,别乱动。”
婉儿似乎也知道要发生什么,说:“娘,你小心啊。”
水清心转过身,她的步子迈的很稳,也很坚定。
女人的冷静,有时远远超过男人的想像。对手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人,强敌之前,最重要的是冷静。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奇怪的是谁也不看谁。
沉默像一条紧紧缠在脖子上的绳索,让人窒息却又挣扎不得。
有风吹来,并不大。
几朵白色的梅花随风飘落。它们先是慢悠悠地转着圈,似在寻找着什么目标,继而迫不及待地融入白茫茫的雪地里。
花落了,很快就会枯萎,不管它曾经多么美丽。生命不也正像这花一样,有枯萎的那一天,只是有些人早些,有些人晚些。
水清心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拈住一朵飘过身旁的花。她的动作并不快,可这朵花却来不及落下。
我发现她的手变得银白,没有谁的手可以这样白。
这双手不仅能拈花,就算握在刀锋上也不会损伤半分。人的手都是肉长的,她不过是带了副手套而已。
玉蚕锁。
天蚕丝编织而成的手套,光洁如白玉,柔软如发丝,水火不侵,刀枪难入。
凌虚子的四个弟子,各有一件至宝,又因每人所练功夫而有所不同。
水清心凝视了半晌,长长地叹口气,松开了手指。花在风中一闪,攸地不见了。
花落人动,水清心仿佛和花一同飞起来。我几乎看不清她是怎么动的,身姿优美轻巧之极。
天下第一的轻功真不浪得虚名,我跟人家比起来,简直什么东西都不是了。
花月仙也在动,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她手中拿了件奇怪的东西:一个银色钢圈上,缀着几只红色的铃铛,四周布满了长长的尖刺,在月色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这应该是她的武器——血玲珑
两个人身形一错而过,花月仙没有出招。
本来我以为她会先动手,现在才明白,如果我是水清心,也一定会抢先出手。
先下手为强。
除了取胜,水清心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她是母亲,她有牵挂,她要把握一切可以把握的机会。
两个人的身影又飘了几个来回,花月仙还是没出招。
水清心身形飘落,淡淡地说:“怎么不动手?”
花月仙的话让人有些意外,“我只让你三招。”
铃声骤然响起,如雨落在芭蕉叶上般急促。刹那间花月仙已经攻出了至少十几招。
出手便不留情,似是想一下子将对方置于死地。
两个人虽然师同一门,武功路数却大不相同。
花月仙招式刚猛凶狠,挑刺扫砍,势如惊雷,用我的话来形容,就是泼妇打法。
水清心却恰恰相反,她每一次出手,就像阳光照耀下的春水,波澜不惊。对方明明来势汹汹,被她一推一托就泥牛入海,声息顿无,颇有些四两拔千斤的味道。
她偶尔也会攻出几掌,我看不出这只手挥出后要打向什么地方,但一定在对方最难受的位置。
如果这只手打向我,该怎么躲,真是想不出来。
妙手无痕的意思就是当你死在这双手下时,身上任何地方都不会留下痕迹。
她们之间太过熟悉,对方每一次出手都了然在胸,转眼间已拆了百招之多。
一攻一守,一进一退。
两个人越打越快,已经分不清个数,衣袂翩然欲飞,人影如蜻蜒点水一样忽左忽右。雪地几乎没有留下脚印,只有溅起的雪花,迷蒙的围着她们飞舞。
铃声愈来愈急,愈来愈刺耳,让我渐渐的觉得心烦意乱,它的确会使人精力难以集中。
这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稍有疏忽,就会让对手乘虚而入。从局势上看,一时半会儿绝分不出胜负。
花月仙出手更急,越来越杂乱无序的铃声说明她的心浮气燥。
水清心没有乱,一招一式中丝毫不露破绽,守中有攻,尽量避开不跟对方硬碰硬。
很聪明的办法,以已之长制敌之短,此消彼长,胜算就会多几分。
我从来都佩服做事用脑子的人,这叫智慧。
可有人实在太过聪明,做出来的事让人不敢恭维,这时的智慧叫阴险无耻卑鄙。
花月仙就属于这种人。
她或许知道这不是一场速战速决的打斗,也或许想更容易的击倒对方。所以在逼开水清心的瞬间,突然折身向后纵出,伸腿踢向婉儿。
她早已经算准了位置。
婉儿一直站在树旁,侧着头听打斗之声,哪会想到有只脚踢了过来。
好像什么都来不及了。
水清心的身形更快,已经挡在婉儿身前,她左手去推婉儿,右手疾点对方腰间。
中计了,至少我可以看出她三处破绽。
破绽能让一个活人变成死人。
高手之间,胜负就是一下。
花月仙的脚已经收回,身子一扭,从水清心的左腋下溜过。
我又听到了风声,铃声,还有利器划破衣服的声音。
“你赢了,放过婉儿吧。”依然平静的话语,却充满凄凉。
“娘,娘。”婉儿的手向前伸着,急切地呼喊。
水清心也伸出了手,她想拉住婉儿,不想让女儿担心,可是身体晃的厉害,手已经不听使唤了。
她们之间只有短短的几步,却永远也走不到一起了。
近在咫尺,远如天涯。
血染红了衣衫,染红了地上的雪,也染红了我的眼睛。我的眉毛又开始在跳,跳的无法控制。
花月仙哈哈大笑,人又飞了起来,闪亮的尖刺和她的笑容一样狰狞。
我大吼一声奔了出去,手中的竹叶和身体一起射出。
花月仙居然躲开了。
本来我以为她一定躲不开,这片竹叶一定会钉在她的手上,因为我事先没告诉她,也因为我没失过手。
这次不同。
要不是另外一样东西,我或许真会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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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几缕香魂祭红颜。英雄泪,从此为谁弹。
雨,妙手谱得三月曲。归去来,曾惹春草绿。
江,极目水天万里长。渔歌起,风正一帆扬。
南,不见旧时双飞雁。秋烛下,清光照影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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