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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ulangdebaobao(迷路的包包) 整理人: hohoto(2004-09-30 14:42:06), 站内信件 |
| 9月27日：门士——扎达
早上起床第一件大事还是厕所的问题，真有些尴尬。说起在西藏的如厕经历，可以单独开辟一个专题来讨论，也为我们一路增添了不少笑料。 门士的早上我们总不能再光天化日地去屋后如厕了，早餐时，我们问老板娘，除了兵站的厕所还有没有公共厕所，老板娘看了我们一眼，指指方向，说那边还有一个。我们三个女生就照着她指的方向去找，果然有一间，扫描一下，还算干净，就是没门。厕所小得只有两个坑，一个在里面，勉强可以挡得住，一个就正对门，一点遮拦都没有。我们就排队分次去，打算轮流用里面的一个坑。一个外国女人从另一间客栈出来，也找到这个厕所，看到我们傻乎乎在等，就示意我们应该一个人站在门口当门，就两个坑都能用了。我们又笑作一团，在高原上，我们就剩下最简单的思维，脑子一点弯都不会转，让外国友人耻笑了。 出发后沿着喜玛拉雅山脉，我们向扎达进发。远远看见土林的时候已经日当正午，阳光强烈地照在大地上，土林威严地耸立着，一大片，几乎看不到边，壮观得恍如海市蜃楼。土林所在的地方原来是一个美丽的湛蓝的大湖，然后随着地壳运动和岁月的磨洗，变成现在的模样，沉默而骄傲。面对大自然这样的杰作，人类惟有自叹渺小，狂妄的人哪，总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细想一下人类的历史也不过数千年而已，相对于时间的浩瀚长河来说，何足挂齿！ 越接近土林就越感其不可思议。沿着远古湖水冲击而成的土林行进，彷如进入城堡世界。土林的形状各异，每个角度都是一个新的风景，言语难述其美丽之万中其一。有时感觉到土林是有灵的，他们就象一群沉默的巨人，冷眼地看着我们。沉默的土林让我想起美国总统山，我没有亲身去过那里，但是电视里总是看过的。如果将土林里的土柱雕刻成人的模样，一定会更为生动。此时的阳光泛滥，蓝天、远处的山脉和身边的土林被阳光揉成一片的白，照出来的照片也依然让人觉得晃眼。同队的摄影专家们对这样慷慨的阳光不甚满意，因为太强烈的光线让物体没有层次感，但我们还是乱哄哄地瞎照了半天。在土林的谷底，一条淙淙的小溪流过，河边长满各种植物，热闹得就象春天，有黄色一丛丛的小花，有茂盛的红色象箭一样的草，有一团团花团锦簇的蒲公英，还有着鲜艳果实的荆棘矮树丛，索浪师傅说长着果实的树发音为“木耳”，果实为橙黄色，如珍珠般大小，十分艳丽。我们对着这些植物照了不少相，每每有朋友看到这种“木耳”的照片，第一个问题就是它能不能吃，看来美丽的东西同时总能勾引起人的食欲，尤其是广东人。惭愧的是，对这些大自然的恩物，同行者都没有勇气尝试，实在不能给诸位好奇的朋友提供满意的答案。 进出扎达都要穿过土林，穿越土林的道路可以称为坎坷。车要慢慢下坡，转弯，再下坡，再转弯，从谷顶到谷底，发生多次惊险场面，巴桑师傅恨恨地说：阿里净是这种鬼地方，到了扎达你们就换司机吧，我不走了。我们知道他只是随口的抱怨，一笑置之。 穿过土林，就来到象泉河谷边。著名的象泉河谷蜿蜒着数条河道，在河谷上游建起了一个水电站，蓄水发电，供扎达县城使用。水电刚刚落成几天，正在试用阶段，我们有幸赶了趟新鲜。水电站旁有新旧两座象泉河大桥，新的一座是水泥筑的，旧桥是用原木捆绑搭成的，已多年不用，岌岌可危，只是留在这里作历史的见证了。蓄起的象泉河水象一湾碧玉，沉静地躺在河谷里，河谷被盛得满满的。河水从闸门泻下，产生的动力为扎达县城的现代化发展带来了希望。 扎达又叫做土林市或扎不让，县城是难得的繁华。一条主干道两旁有使用玻璃幕墙的豪华建筑，热闹的商店，喧哗的歌舞厅，也可以在饭馆吃到120元高价的鸡，甚至还有可以打长途电话的邮电所，长途的价格只要每分钟0.7元！而且扎达县城还在大兴土木，新建了水泥马路，规划中舒适的招待所（我们住的房间居然有一台背投大彩电，神吧），都昭示着扎达未来的兴旺。靠着神奇的土林，它的旅游潜力无限。这样久不见的繁荣让我们不禁地雀跃起来。 晚饭后，我们去转托林寺和找寻传说中的108佛塔。象泉河谷的日落在我的记忆中泛着橙黄的温暖气息。夕阳的光线投射在交错的河道上，在水面反射出柔和的光芒。108佛塔就是托林寺外队列一样的合共108座的土林堆，他们象等待审阅的士兵一样，憨憨地立在象泉河谷边。从这里还可以看到城边一丛小白杨，透着浓郁的秋意，开始金黄，在阳光下闪着金子一样的光芒，这丛小白杨让我不禁想起了稻城，回想起傍河的黄昏。土林和托林寺被包围在黄昏中，天空散布着紫红的晚霞，托林寺外整齐地码放着一堆直径十余公分、大小均匀的鹅卵石，石上精致地刻着六字箴言，为黄昏增添宁静祥和的意味。人站在这样的黄昏里，不言不语，静静地看着夕阳在山边释放最后的光芒，将云彩和天空染亮，一种说不清到底是哀伤还是快乐的情绪蔓延在整个心房，感激的泪溢出眼眶，就在模糊的泪眼里，看到夜已经降临了。 在回旅店的路上，我和阿苏绕道城边去看那丛小白杨，穿过一排民居，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凑过来，她很可爱，扬着小脸，向我们微笑。我们和她互相不能听懂对方的话，只好指手划脚了一番，还是白费，无法沟通。那丛小白杨就长在她家院墙的外面，就在我们试图接近小白杨的时候，突然一左一右两只凶猛的狗狂叫着扑上来，我尖叫一声，拉着阿苏往后退，幸好狗是被绳子栓住的，只是把绳子拉直了，对着我们吠。看到狗不能扑过来，我们才松了一口气。小女孩冲着狗骂了几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想大意也就是责怪它们没有礼貌吧，但是两只尽责的狗没有理睬小主人的责怪，继续吠，小女孩就进院子找大人去了。我和阿苏被惊吓之后感到自己的狼狈，不觉相对而笑了。 入夜的县城更热闹了，游客和居民在街上逛，各式的店铺亮着或明或暗的灯，我们到商店里面找花生。刚刚踏进一间商店的门口，突然所有的灯都灭了，停电了。我看看表，刚好九点，问问附近的人，没有人知道还会不会再来电，他们已经熟练地点上蜡烛，毕竟有电也不过几天的事，也许他们更习惯没有电的夜晚。没有了电，我们也没有了继续逛街的情绪，就打坐回旅店休息了。 睡前，我站在房间的窗前向外观望，天空的星星真亮，月亮还没有升上来，我想着，月光下的象泉河谷一定有着童话般的美丽吧，被月色照得透明的河水闪着点点银光，会不会有快乐的精灵飞舞其间呢，可惜我不能亲历这梦幻的月光河谷，美丽的景象只能在我的梦中闪耀了。 9月28日：扎达—古格王国遗址—狮泉河 扎达的早上，同伴们相约着一同去象泉河边看日出。天已经蒙蒙亮，托林寺旁，已经有虔诚的藏民在绕寺颂经了，也有早起的学生趁着晨光大声朗诵读书。我们走到河谷边去等日出。象泉河谷的日出不及其日落绚烂，天空只是淡淡地红晕着，阳光慢慢照亮对岸的土林，继而是河谷和整个天地，又开始了新的一天。晨光中，我最喜爱的是生长在河谷边的一丛小黄花，它娇嫩地被阳光轻拂，一副睡眼惺忪的可爱模样。 看过象泉河日出后，去吃早餐，主要是稀饭和包子，一伙人象强盗一样吃掉了两家饭店的稀饭和包子才作罢。呵呵，可不要责怪或者笑话我们，实在是很久未能享受这么畅快的早餐了。 上午的计划是参观古格王国遗址。去古格的路也要绕过几座山，一个文化局的职员带我们去，据说这是很必要的，否则就要持有文化局的介绍信。在买门票的时候我们颇费了一番唇舌，门票要120块一位，为了节省开支，我们动用索郎师傅的力量，向看门人乞求，只买五张票。阿飚和我在看门人那里磨了半天，可怜巴巴地说，随行的三个女生不够钱，希望可以通融一下，看们人酷们酷地瞅了我几眼，就答应了。在这里，看门人兼任遗址的解说人，会说藏语、汉语和英语，只不过他的汉语和英语听起来和藏话相差无几，我们还是听不大懂的。一同参观的是一班北欧红十字组织的员工，想是员工福利出来旅游的吧，年纪都不轻的了。只有一个高挑的年轻姑娘，长得俊俏，招惹得阿苏一路上跟着她，还偷偷地照下了她的倩影。120块的门票主要是参观四座大殿的，里面保存着年代久远的壁画和佛像，可惜保存得不好，很多在文化大革命时遭受了破坏，留下给我们的只有唏嘘和感叹了。看门人用颇蹩脚的英文向我们介绍大殿的历史背景，而我就宁愿看已经泛黄的小册子和殿中大字报书写的介绍，可以更为明白。其中绿度母殿的大门引起了我们的赞叹。这个木门雕刻着非常精致的图案，油上了鲜艳的颜色，阳光刚好正正地照着它，门上的图案愈发鲜活起来，见证了古格兴衰成败的历史，它已经习惯荣辱不惊。 看过了四个大殿，就开始沿千年的古格楼梯向上攀，要去参观王宫旧址。楼梯依山而建，而整座山则密密麻麻地建了许多民居，现在这些民居还依稀保持着当初的结构，仿佛觉得还有生活的气息，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当时繁荣热闹的景象。只是当时生活着的人都已经作古很久了。古格经历了繁荣和衰退，走在一座曾经有这么多历史的城堡里，我总是幻想其族类不灭，或许有时会在某个角落低吟，又或许每夜，城堡里古人的魂灵依旧出动，过其千年不变的生活。我是个极其害怕鬼怪的人，但是在古格，却突然觉得鬼怪于这里是再自然不过的，蓝天下，古格不只是一座废弃的城，它更象一种挺拔的精神，屹立不倒。站在古格王朝的山顶，放眼四下，真觉得自己很渺小，也有自高一纵，尽情飞翔的欲望。 古格城的附近还有一景点——千尸洞，是古格的士兵憾敌捐躯的地方，据说那里十分阴森，气味难闻。我们讨论后，决定还是不去为妙，就开始向扎达返程了。回头看古格，占据着一座山，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天地间，已经孤独地站了很久，还要很久地孤独站下去，就忍不住想落泪，但是咬咬嘴唇，还是忍住了。就这样地告别了。 回到扎达是下午两点，在昨天进餐的饭馆里已经订好了饭，草草地进餐，就要赶路了。离开扎达特意到县政府去参观了一下，其实是去厕所，顺便参观。在政府进门两边的墙壁上写着几行大字，可惜实在不记得具体内容，只记得好象有：上班有什么没有做，下班有什么不能做，之类的，还蛮正义。希望政府里面的干部，我们的国家公务员真以此为监督和勉励。 离开扎达就开始向狮泉河——阿里的首府狂奔。说狂奔一点都不为过，因为时间很紧张，而路途遥远又坎坷，这段路程走得我们连滚带爬，精疲力竭。在土林里转，就跟捉边藏一样，没有道路可言。开始出土林的路高高低低，先走错了路，后来车子的油又不行，熄火了好几次，气得师傅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出了土林，就开始翻山，一座座的山，好象没个尽头，翻得人好绝望。山上的路又很多，纵纵横横的，师傅经常走捷径，从山坡上冲下去，弄得我坐在后排，也要拼命地去踩前面的座位，好象要帮忙师傅踩汽车闸门一样。 按照地图表示，我们先要开到国道上，然后沿国道再到狮泉河。上国道的标志是到了那不如，嘿嘿，我们就一条心地盼望快到那不如，期望有个小镇出现在视野里面，让我们有个盼头。记得有一段路是在山谷中行驶，车子颠簸，但是两边山上开着一些美丽的花，小张就对着路过的花用摄像机狂拍，当时我在想，路这么烂，车这么颠，拍出来的影像恐怕会抖得很呢，但是看到小张拍得高兴，就没有开口，也随他乱高兴了一轮。 接近太阳落山了，才见到几间房屋，冷冷清清地立在路边，没有任何标志，等车离开有好久了，我们才回想起来，也许那几间小屋就是那不如的所在了。太阳下山后，我们一直没有见到象样的镇或村庄，只有修路工人的帐篷，他们正在修国道，师傅说这些修路工多数是些回回，很吃得苦的。新的国道看起来很漂亮，水泥路面，只是有一段没一段的，会突然从中间断开，我们也不敢走，只摸黑在烂路上慢慢摇。夜是完全地降临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看见狮泉河的灯光，我们期盼着。我很饿，象老鼠一样到处找东西吃，还和新月在路边废弃的土墙后上了一次厕所。坐在车上，心惶惶的，虽然回应着同伴们的玩笑，但是知道大家都越来越不安了，不知道还要在这黑暗中走多久。有时遇到对面有车，当然这种机会是少之又少的，小张就开玩笑说，阿里首府的书记担心我们，派车来接我们了。 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得所有人都很灰心了，已经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仿佛我们是一直这么走过来的，也会一直走下去，永远都到不了狮泉河，但是好象也不重要了。天空的星星很明亮，我和阿苏开始唱歌。 将近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师傅说快到了，翻过前面的山就到了，连手机也会有信号。我们精神起来，肚子也更饿起来。翻过了山，看到远远的有点点的亮，不是天空的星星，是人间的灯火了。果然手机有信号，我们都激动地打开手机，和我们原来的世界分别已经很久了，打开手机就收到家人朋友的信息，和原来的世界也算有了一些联系。 看着灯光不远，但是走起来还很费劲，路还是很烂的路，也没有路灯，索郎师傅的车陷进了泥水里，开不出来，我们的车就拖他们出来，又费了一些时间。大家都觉得身心疲惫，两个师傅就更不用说了。 也终于有到达的时候了。接近进城的路上，开始不断有大货车进出，有的拉着生活物资，有的拉着建筑材料，很繁忙。狮泉河不愧为首府，晚上十二点的街道依然很热闹，饭店开着，发廊和澡堂也开着，灯红酒绿的模样。从黑暗的路上一下子到了这么灯光充沛的城市，感觉还不太真实。时间也比较晚了，首要的事就要找住的地方。阿飚翻了随身带的旅游指南，但上面说到的几个便宜的旅舍都住满了，我们只好住到宾馆里去，50块一个人，司机也不能免费。没办法也只好腐败一下了。 接下来的大事自然是吃饭，每个人的肚子早就都在打鼓了。在宾馆不远的地方有一条街，都是小饭馆，我们就找了一家吃火锅。这顿饭大家吃得很高兴，因为内容实在太丰富了，有牦牛肉，有鱼，有豆腐，有菇，有青菜，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我们还喝了一点啤酒。一直吃到凌晨三点，吃了三百多大元，简直腐败透了，不过大家都腐败地兴高采烈。 吃得饱饱的，带着一点醉意入睡，很久没这么享受了，明天早上要去美美地洗个热水澡，送衣服去干洗，要好好地休整一天，真是舒服惨了，我这样模糊地想着，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9月28日：狮泉河 在描述狮泉河休整那天的时候，我的整个记忆里都是清澈的河水，耀眼的阳光，热闹的市集和街道，街头的水果和零食，空气里飘荡着的愉快气息，把这些记忆都串联和拼凑起来，就是我喜欢的狮泉河了。我知道我这一生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踏足在这个城市，从此我对这个阿里重镇的记忆，就这样懒洋洋地停留在那一天，永远地挥发着它迷人的气息。 ---- 
在将至的这个长夏 我会一直孤独地排练 舞动柔软的水袖 不停旋转 人说 看这个妄想症的女子 象不象一只飞舞的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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