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iulangdebaobao(迷路的包包)
整理人: hohoto(2004-09-30 14:42:0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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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4日:聂拉木——萨嘎——老仲巴
聂拉木的凌晨飘着毛毛细雨,起床时天还黑着,空气冷冷的,七点出发,街上昏黄的路灯照着我们搬行李的身影,大家都默默地,没有说话,然后在检查站接受边防检查。这一路很多的边防检查,我们都习惯了,从包里掏出边防证和身份证,交给师傅,让他们去办,必要地时候我们一个个地站到窗口去,被仔细端详。而窗口里面多是年轻的小兵哥,稚气的脸上并没有笑容,也通常不说话或是简练地说话,然后打发我们走。
天亮了,雨停了,我们的心情开始轻松起来,就在车上研究要经过的风景,地图上零星地点缀了几个小措,由于路上对于地点的标识少到几近零,这些小措也可以作为里程碑使用,于是它们就成了被期盼的对象。车走在坑坑洼洼的草原上,说是草原,其实沙漠化的非常严重,许多地方都被一堆堆的小沙丘包围了,其他的一些草地也只长着顽强的骆驼刺,也许很快会被沙丘掩没。我们看到这种景象,都默然,人类对自然的破坏,恶果恐怕也只能由人类自己来承担了。而我们自己也都没有勇气和能力去帮助改变这一切,只有默然了。天空的云低低地压着,只有在高原才可以欣赏到这么低矮的云朵,它们一条一条地拉开,压在远方的天空,路的尽头,指示着地平线的方向。这样的风景持续了很久,难免有些枯燥,直到大地的尽头出现了一小片湛蓝的湖,公珠措呀!在接近公珠措的地方,有一小个小沙丘,衬着背景的公珠措,竟显得十分美丽。沙丘上是浪一样的波纹,后来拍出来的照片真象是在茫茫大漠中的取景,衬着背后的公珠措以及天空低矮的云带,风景静静的,很好看,却让人感慨。
经过佩枯错的时候天很阴,阿苏期盼太阳从云层中射下光柱,我们就兴奋地讨论着出现天堂之光的可能性。可惜在阴暗的天色下,佩枯措也灰蒙蒙的,象老人浑浊的眼睛,孤独地仰望苍穹。停车回望佩枯措,光秃秃的,山口的经幡无声地迎风招摇,两个藏人牵着两匹瑟缩的马,人和马都显得疲惫,现在想起来,是颇为凄凉的场景。
下午三点多就到了萨嘎渡口,顺利过江。萨嘎过渡的方式十分特别,不需要燃料做动力,只靠着水流的力量,推动着船前进,船载着四辆车和数十个人就轻轻松松地到对岸了。天气依然阴沉沉的,当我们停车在加油站排队等待加油的时候,干脆下了一小场冰雹。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都很倦,虽然天气不好,但是我们都下车舒展舒展筋骨。在这个时候,我们碰到了一位好朋友,小北京。我们和小北京的缘分不断,大家见面都很兴奋,大声嚷嚷着打招呼,互相问候。小北京还是一贯的唇红齿白形象,在拉萨凑了另外的三个人要去转神山。他告诉我们,自我们走后,拉萨的租车业红火的不得了,每天的价格都在上涨,因为接近国庆,几乎连可以出租的车都没有了。
我们和小北京聊天,新月和小张去找厕所,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露天的,结果要打着伞如厕。等加油的车很多,我们等了许久,站在加油站的小山坡上四望,不远处有几顶牧民的帐篷,女人和孩子在帐篷外玩耍和梳洗。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从帐篷里面走出来,解开腰带,挂在固定帐篷的绳子上,脱掉一件外衣,然后向旁边的空地走去,一边走,一边宽衣解带,我们正在纳闷,只见她走到一条小沟上面,把袍子一挥张开,就地蹲了下去,哦,原来是出恭。我们就笑新月,何必到处去找厕所呢,入乡随俗,也可以用雨衣做袍子,随便一下就好了,还省了打伞的功夫。
在加油站等候的时间就在谈笑中慢慢过去了,师傅把随车带的油桶都加满了油,以备日后路途使用。在这里要顺便批评一下萨嘎油站,我们走扎达的时候用的就是这里的油,估计里面掺了水,所以车子熄了好几次的火,在爬坡的时候还加不上油,车子倒着溜了回来,幸亏没发生事故。我们在拉萨再碰到小北京的时候,和他探讨油的问题,他说他们加的没有问题,也许因为我们的车先加,已经把表面的都消化掉了,他们用的都是好好的油。那当然,转神山的人自然要得到更多的庇佑的。
加油之后是下午的五点钟了,由于天色还早,我们决定要赶到仲巴住。萨嘎到仲巴的路比较好走,而且沿途风景美的不得了,接近黄昏的天色了,天地笼罩着朦胧温馨的淡黄,我们走进了一片河谷,沿着雅鲁藏布前行。河谷的两边是山,左边的山边有白茫茫的雾气慢慢地升起,从山的背面升起来,凝集成云,整个过程有如电影的慢动作,我们可以清晰地欣赏到云的形成。右边天空的云层很厚,夕阳的光从云层中隐隐透射到山上,形成明暗交替的光影。河谷蜿蜒延伸,大片金黄肥美的草甸骄傲地沐浴在黄昏的光线中,牦牛和肥羊点缀其中,悠闲地享用着晚餐。
有云的日落景色美丽动人,太阳的光辉在云层的遮掩下时隐时现,柔和而温暖,赋予了大地油画般的色彩与神圣的灵气。路的前方,天边的云低低地温柔地排列,与大地若即若离,亲昵而暧昧。
因为赶路,不能停车坐爱河谷晚晖,只能两只眼睛贪婪地盯着窗外,希望把这般美景永远地留在记忆中。
晚上八点半到达老仲巴,发现这里根本不能算县城,只有路边的几间屋子,住着寥寥可数的几户人家。因为过度放牧,草原的沙化情况非常严重,沙祸赶人,新的仲巴县城只能搬到较远的地方去了。我们在师傅的一个熟人家里吃晚饭,房间里用的是太阳能灯,十分昏暗,主人从梁上挂着的羊腿上切下一大块肉,还切了一大堆的萝卜,放在高压锅里一起炖,等了一个多小时,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了,大家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已经有人忍不住先吞了一个杯面。当我们把羊肉萝卜和汤盛到饭盆里,呼噜噜大吃的时候,觉得这盆饭简直是人间的极品了。这家藏人养着一只肥大的猫,很慵懒地在房间里踱步,不时凑近我们,在我们的脏裤子上蹭。它好象特别喜欢巴桑师傅,总是企图亲昵地偎到师傅身旁去,可惜师傅不解风情,每次都不耐烦地挥手赶它走开。失宠的猫咪只好讪讪地躲到柜子里面去睡觉。
仲巴住的地方灰尘仆仆,手在桌子和床褥上轻轻一抹,已经是一手的灰尘了。地板是凹凸不平的土地,也没有水洗脸,只好用热水马虎地梳洗了一下。厕所在一排房子转角的位置,用的是沉重的木门,关门的时候要用石头顶住,厕所坑的后面是一扇小窗,如厕的时候有风从窗子吹进来,早上的时候还可以通过窗子看天边的彩霞。隔壁的人家院门紧关,和我们住宿的地方一墙之隔,土墙十分低矮,我们趴在墙边偷窥,招惹院子里面的狗好一阵痛吠,一只黑狗吠起来的声音长且洪亮,让人毛骨悚然,颇有野狼的风范。
虽然仲巴住宿条件不好,但一天的赶路实在令人疲惫,我们钻进睡袋,也很快入睡了,还睡得挺香。
9月25日:老仲巴——帕羊——圣湖边的无名旅店
这一天是要进入阿里地区了,目的地是圣湖玛旁雍措。路十分难走,一路颠簸,经过一片即将被沙吞噬的草原,有些地方已经看不见草甸了,只有顽强的骆驼刺守护着最后的青绿。我们在路上不断地遇见游牧家庭,他们的家就是几顶帐篷,他们的主要资产就是数以百千计的牛羊。藏民们英伟地骑在骏马上,身后跟着威风的藏獒,放牧着他们的牛羊,并无知地破坏着赖以生存的草原。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破坏草原的祸首呢?我们以过客自居,走进草原,践踏草原,我们乘坐的汽车在草原上潇洒地绝尘而过,扬起阵阵沙尘。人类破坏养育他们的大地,大地还人类以沙尘,世间万事皆有因果。对此,我黯然,无能为力,只有伪善的叹息。
八点钟,在太阳落山前我们到了圣湖。远远的便是满眼的蓝,湖上的天空罩了一大片厚厚的云,夕阳的光从云中透射,光束金灿灿地照在湖面,是大家仰慕已久的天堂之光!夕阳下的圣湖波光粼粼,含情脉脉,秋意撩人。穿过圣湖边热闹的小村庄,车走得很匆忙,对小村庄的记忆很浅,只是记得夕阳下,所有的事物都被笼罩着柔和的黄色烟霞,有种不真实的美丽。在这里发生了一点小事故,索浪师傅和巴桑师傅没有商量好,巴桑师傅以为我们就住在湖边的小村子里面,而索浪师傅其实是要带我们到湖另一边的无名旅店去住。结果索浪师傅一溜烟就往无名旅店赶了,而我们则傻傻地在村子边沿守侯。等了半天,后面没有车来,现代的通讯手段比如手机在此如同废物,根本是没有信号的,两辆车就此失去了联系。我们四处巴望,看不到同伴的影子,巴桑师傅的眼睛锐利,看到很远处一倒后镜的反光,一个小白点,他说,他们就在前面了,我们追。我们不能相信,那个小白点肉眼几乎难测,根本分辨不出是从车上反射的,而且很远,就算是车的倒后镜,也无法确认是同伴的车。巴桑师傅执意要去追赶前方的小白点,我们在车上七嘴八舌地质疑师傅的判断。师傅一边赶,一边分析,路上的车轮痕迹就是他们的,两边轮胎的花纹是不同的。夕阳就在路的正前方,明晃晃地照着我们的眼睛,只觉着车的前面就是通往天堂的方向,一片光明,却看不清地上的路。师傅从车窗探出头去,艰难地辨认着前行的方向和轮胎的痕迹,场面象极了跨父追日。车的左边是圣湖和圣湖边的小溪,溪边的水草长得滋润,阳光照在溪流和金黄的草甸上,被照物的表面揉和了一层鹅黄的光芒,光芒向四周反射,我们就被包围在这样虚幻的光线之中了。云层在整个空间中唱着配角,缓缓飘动,变换着绚烂的色彩。
圣湖的日落景色圣洁而美丽。
可惜我们一路只能追赶,不能停车慢慢等待日落,同时还要质疑师傅的判断力,担心同伴们还在后面,这样的分心,让我们与圣湖的日落有种擦肩而过的遗憾,而这个遗憾,一直让我们耿耿于怀。
日落了,我们在渐渐的黑暗中开始抱怨,抱怨前面的同伴太不尊重团队精神,批判到气愤处,甚至扬言要和他们拆伙。当然这些都是气话。终于在一个小山的坡顶赶上他们,师傅敏锐的眼力让我们佩服地五体投地,全靠着他这双鹰目,我们才不致失散。我们批评了同伴和索浪师傅,弄得大家都有些不开心了。天已经全黑了,空气开始阴冷,我们住进了简陋的无名旅店。
没有灯,没有水,没有饭馆,几乎也没有什么人。围着房子绕了半个圈,终于找到一间小屋透出微弱的光,一群皮肤黝黑的藏胞坐在里面喝酥油茶。讨到了锅,座在炉子上煮快食面,面的气息飘了满满的一屋子,但是我在这气息中快要呕吐,从早餐到午餐,然后是晚餐,都只有快食面,实在是过敏了。阿伟冲了些糌粑来充饥,干干的,也引不起食欲,我终于彻底放弃了晚餐的欲望。
夜空,美丽的星星,出了门就是满天空闪烁的星光,冷冷地与我对望。月慢慢地升起,照亮远处山边的云,星光就慢慢地暗下去。现在回看当晚的日记,当时我回想起新都桥的星空了,日记中这样描述:我的心中盛着满满的新都桥的星空,只觉得每颗星都在闪烁光芒,可爱异常。
入夜越发地冷了,我和新月出来找厕所,四周黑漆漆的,也很安静,静得我俩只能鬼鬼祟祟地小声商量在哪里解决问题。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高的土堆,背后的位置很理想,我们刚刚躲到土堆后面,就听到男生的声音朝我们的方向传了过来。他们不会也是出来找厕所的吧,声音如此大,也太明目张胆了,但是万一他们也认为我们藏身之处是个理想的地方,要过来解决问题的话,就太尴尬了。我和新月窃窃笑着,又很担心,互相抓着对方的手,不敢笑出声。幸亏男生们的声音只是经过了我们,然后就向另外的方向走去了,我们这才舒一口大气,安心地解决问题。厕所的问题办妥,我们就近散步,听到男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想必他们去温泉洗涮自己了,我们也想去玩,就站定,叫他们的名字,可惜他们没有听见,叫了半天都没有应答。散步的路上碰到一位五十出头的老汉,和他聊起天来,老汉是从拉萨来转山的,住在旅店的通铺,明天就要出发。站着聊了一会儿,觉得很冷,我们担心感冒,就回房休息了。
9月26日:圣湖——神山——门士
圣湖的日出该是什么样的情景呢,将醒未醒的时候,我一直在朦胧地想着。窗外开始透射光线,早起的同伴敲我们的窗沿,叫我们起床。起床后,发现同伴们分散着都出发了,于是我孤独地走向圣湖。
有时孤独是值得用心去享受和品味的,经心沉淀的孤独会让人充满感激、平静与快乐。就象这样的一个早上,我沿着然乌寺的小路,一个人走,月明亮地挂在然乌寺屋角的不远处。驻扎在湖边准备去转山的牧民们从帐篷里走出来,准备早餐,他们的狗也活泼地追逐起来,不时欢快地吠上几声,打破拂晓的静。一个人走着,感觉到空气中蠢蠢欲动的欢快气息,新的一天总是带给人无限新的希望,这种欢快的气息冲击着我的心,我由衷地快乐起来。
走到湖边,太阳将从我面对的方向升起,此时天边山的背面开始透出亮光,湖面也已经被镀上微微的橙黄色了。我身后的天空染成了紫红色,小山上的然乌寺突兀地浸在这无边无际的紫红色彩里,越发显得冷峻。右边雪山的尖顶被朝阳的光辉点缀成一点金色,骄傲地诱惑我的视线,令我不舍移开眼睛。
早上的空气仍然是寒冷的,我穿了羽绒,原本白色的羽绒衣就快变成土黄色了,湖边的风吹得我的耳朵好冷,我戴起羽绒的帽子,在湖边的石块上坐下来,双手抱膝,沉默,要沉浸在写意的孤独中享受圣湖的日出景象。太阳慢慢地升起来,升起来,把整个天空和大地照亮,右边的云气势磅礴地向天空伸展,云的颜色随着日出变换着灰、黄、金,然后是雪样的白,在湖面投下同样色彩的倒影。直面太阳,在她跃出湖面的一瞬,万道光圈冲出天际,阳光耀得眼不能睁开,我不由得微微倾斜了身体,稍稍侧过了头,用手挡在眼睛的前方,但是指缝还是漏过光线,手在阳光中也被照得接近透明。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每个毛孔都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又懒又舒服。整个人好象被阳光拥着,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靠近岸边的湖面拉着一排鲜艳的经幡,倒影在水中,随风轻摇。湖边散着几顶蓝色黄色的帐篷,帐篷里的人在圣湖边上曾有怎样的夜。不时的,有鸟叫着,在湖边的薄冰上踱步,或象风一样轻柔地划过湖面。它们轻巧的双翼尽情地舒展着,是夜后醒睡的舒展吧。狗在阳光下更加欢快地耍乐。一个汲水地少女背着绿色的塑料水桶走到湖边,优雅地弯腰取水,阳光照亮她年轻的侧面,光影在她迷人身躯散开,绽放圣洁的美丽。
我不知道自己在湖边凝坐了多久,阳光铺撒在我的身上,微风轻拂我额前的碎发,早晨就在我的沉迷中缓缓展开,融我到圣湖的景色中去。阳光下,我也许正美丽。我不禁伸展自己的双臂,伸展它们向圣湖和太阳的方向,然后微微仰起头,沐浴着这样的阳光。现在的我,只要回忆到此,就仍然感觉到这样的阳光还铺撒在我的身上,每一次的呼吸都仍然吞吐着圣湖的空气,清新而纯洁。
然后,我就沿着湖边慢慢地走。诗样的情绪袭向我,我用MP3录下了当时的感想:“小鸟在湖面低飞,掠过我的身边。我试图接近可爱的它们,但是它们总是可以轻巧地飞起来,离开我,不肯让我接近。它们叫得多么欢快呀,它们的生命也许脆弱,也许短暂,但是它们的快乐比人类多,它们懂得快乐的简单,而人类太不知足,要求的越多,便失去了简单的快乐。”
在湖边散了一会儿步,突然地想去爬然乌寺的小山,就一个人沿着上山的小路往上走。然乌寺在山脊的一角,有低矮的石墙和数间小巧的房间,被打扫地很整洁。我进门的时候要微微地低头,里面很安静,我连喘气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惊动了寺中的神灵。其中一个殿里两个藏胞模样的人小声地交谈,对我的进门不以为然。我不敢打扰他们,穿过院然乌寺的院落,停在山坡上的大石旁小憩。想到与同伴们约好要去洗温泉,约莫着时间差不多,就往旅店返了。
温泉就在然乌寺的小山下,大概在泉眼的附近,就地盖了一间平房,里面分男女,各间隔成四五间浴室。每间浴室有一个用白色瓷砖镶嵌的浴缸,水管从墙面伸出来,比浴缸稍高,出水处用破布塞起来,把破布拿开,马上就有温暖的水流到浴缸里面了。屋顶铺的全部是玻璃,仰望就是碧蓝的天,阳光从屋顶没遮没掩地照射到墙上,照得整个房子都暖洋洋的。浴缸大概很久没人用了,我和新月都不敢坐下去,虽然坐在里面一边洗澡一边看着蓝天一定是很快意的事情,但是我们都勉强地蹲到水管前,将就着冲洗。说勉强和将就,是因为水管装得比较低,蹲着也只能冲到腰的位置。不过流出来的水实在很温暖,很快就将我们冲洗得很干净,原有的倦意也一洗而光,洗过澡的我们自然是非常的容光焕发。
洗过温泉,大家的肚子此起彼伏地饿叫起来,于是收拾好行李,我们的车就开到湖边的招待所去午餐。午餐是医务室员工给我们炖的羊肉萝卜,还有饭。羊肉炖得不好,有很重的骚味。我们一伙人也不顾了,开怀大吃,所有装有食物的器皿都被吃了个底朝天。记得在等开饭的时候,我们一边听着肚子打鼓,一边侃着在城市里的饭局,阿标说非常想念广州的乳鸽和肯德基的辣鸡翅,还有其他什么什么更美味的东西是如何如何的诱人,如果回到广州,他将怎样怎样地大快朵颐,阿标描述地精彩,害一众同伴不停地分泌口水,差点失控,弄出人吃人的惨剧。
午饭后闲来无事,三三两两地到湖边照相。几个男生怕晒,躲在阴凉的地方吹牛。我不得不佩服他们超群的想象力,说起要开发圣湖旅游资源,不亦乐乎,痴心妄想要盖一片豪华的小别墅,在圣湖的沿岸铺上柔软的细沙,架起鲜艳的太阳伞,一群比基尼女郎妖艳地穿梭沙滩,为游客递送食品。他们的异想天开马上遭到我们义正严词的批判,怎么可以这么亵渎玛旁雍措的神圣呢,简直是太过分了。但是他们不理会我们的抗议,依旧兴致高昂地继续讨论。唉,这些男人,没办法!
离开圣湖的时候,曾停留在山坡回望,正午阳光下的圣湖秀丽端庄,湛蓝的湖水被雪山环抱,湖面倒映着山的俊影。我和巴桑师傅在回望圣湖的山头上亲切合影,我们被高原阳光晒得通红的脸颊洋溢愉快的笑容。从那个山坡上可以眺望鬼湖拉昂措。据说拉昂措无风也起三尺浪,十分诡异,因此得名鬼湖。远远地我们看不到鬼湖的浪,只是一块翠翠的碧绿,静静地躺在阳光下,星星点点的波光,荡漾着无边的诱惑。对着那遥远的碧绿,我只有轻声叹息,无奈不能与它亲近,我们只有擦肩的缘分。
当天的目的地是门士,途经神山脚下。在出发去西藏之前,我看过大量关于西藏的图片,其中一张名为冈底斯宾馆的照片,让我记忆深刻,原因是堂皇地被命名为宾馆的地方,只有一道高高的门墙,透过书着“冈底斯宾馆”的大门牌坊,可见里面只有一排低矮简陋的小平房。在神山脚下,我们稍作停留,我到处去找这处冈底斯宾馆,希望和它留影为念。可是找了半天都看不到高大的冈底斯宾馆牌坊,着实失望。
神山脚下聚集了各式各样的人,有游客,有藏民,大多是因转山而来。在进山的路上,有很多人刚刚启程,在出山的路上,有很多人已经归来。启程和归来的人都在微笑,微笑面对这个世界,微笑面对生活,因微笑而幸福还是因幸福而微笑,不再重要,经历或即将经历转山的洗礼,人生功利如浮云,这种超脱的境界足以让经历过的人受用一生。
吉普车沿着冈底斯山脉在阿里南线狂奔,沿途荒凉,看着电线杆在这片荒凉的土地向地平线方向延伸,土拨鼠在洞里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灰溜溜的野兔被车惊起,迅速地跳起奔跑,一群群的飞鸟在车翼盘旋低吟,感觉数千公里之外的城市生活离我们很遥远,很遥远,时间与空间被无限放大,生活的意义已经十分简单,而繁闹的城市于我,恍如隔世。
门士是一个荒凉落后的小镇。一条土路贯穿镇内,路边有几间简陋的客栈和饭馆。从土路分叉入镇的另一条土路两旁分布了几间茶馆,此外还有三数间小杂货铺。住的旅店没有厕所,房子是用木头搭建的,几乎没有做任何装饰。我们女生房间的正中,从梁上垂下一条白色的哈达,挂得这么无依无靠,在夜半乍醒的时候肯定会吓我们一跳,于是在睡前,我们就叫小张偷偷把它缠到梁上去了,到转天早上才放下来。镇的边缘有间兵站,在借用厕所的时候,我们发现站里有鸡的踪迹,便差遣男生去与大兵商量,想买只来打打牙祭,但是大兵们说,鸡是他们逢节难得的上品,不肯割爱,我们强咽口水,只好作罢。
晚饭罢,在镇上的街道闲逛。镇上可以买到的物资十分有限,我们想买几包花生作为旅途的小点都不能如愿。镇上的民居很破落,人们都显得脏兮兮,无精打采的,只有小孩子天真地对我们表示好奇,围观,嬉笑。地上随处散落着垃圾和人的排泄物,我们就在这样的地上一脚高一脚低小心翼翼地走着,还要不时地提醒同伴小心地雷。整个镇又脏又乱,象一个大的垃圾堆放场。
入夜没有什么消遣,我们都挤到客栈房东的房间里,喝着酥油茶取暖。房东正在放电视,信号很差,收到西藏台,正在播放关于阿里旅游年的活动介绍。每逢有车从门前经过,信号就要大受干扰,电视就只有沙沙的声音和扭曲的图案。房东一家人还没有吃晚饭,在做一种叫猫耳朵的面食,女主人熟练的把面捏成卷卷翘翘的形状,准备与牛肉一起煮来吃。
晴朗的夜空星星奢侈地满布,想起白天看见兵站的厕所,从门口到里面都是一堆堆地雷,其状可怖,在白天我们都只好忍住,晚上就更不敢去了。三个女生碰头商量过后,决定到屋后小解。在漫天星光照耀下毫无遮掩地如厕,是第一次,我们屏住呼吸,尽量只发出最小的声音,怕惊动别人。不远处一只猫突然叫了一声,吓了我们一跳,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星空下,三个做坏事的女生,和一只正义的猫,恩,怪有趣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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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至的这个长夏
我会一直孤独地排练
舞动柔软的水袖
不停旋转
人说 看这个妄想症的女子
象不象一只飞舞的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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