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iaoxiaxing(笑侠)
整理人: chgirl2001(2004-06-24 05:37:0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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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长，我真找到个很不错的伴。
不是女人，是条狗。
这是只被遗弃的狗，看样子有两三个月大。它已经快要饿死了，而且一条腿断了，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冻成了冰。
当时我没认出来这是条狗。
它长的实在不像一只狗。浑身的毛是青灰色的，眼睑边还略带只有狼才有的浅浅棕色，尤其是眼神，凶狠冷酷。
在我伸手抱它的时候，居然被它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背上鲜血直冒。这真有趣，一只快饿死的小狗还这么凶，不过我喜欢。不管它是什么，我都决定抱回家，像照顾老婆一样照顾它。有个伴总比没有要强。
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青毛。
“这是我的弟弟。”从那后我就这样把它介绍给别人。
转眼又到了冬天。青毛长的很快，已经有半米多高，除了腰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很粗壮，足有一百多斤。样子也威武，双耳直立，除了胸口上有一小撮棕色的毛之外，其它地方都是青灰色，光滑油亮，从脊背上摸过去，会发出一连串噼噼叭叭的响声，如果在夜里，还会闪出无数金色的火花。
它的眼神也越来越怪，雪亮雪亮的，除了亮，还有一种更残酷的冷，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只狗。
我猜它可能是狼和狗的近亲。
青毛野性十足，奔跑起来像道闪电，力量也惊人的大。曾咬死了镇上的一头牛，并拖回来，看样子是想让我烤牛肉吃。它当然不会吃到烤牛肉，倒是吃了一顿板子。
我很生气。
它挨打的时候，呜呜地叫着，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叹了口气，住了手，心想它还是个孩子，跟小三子一样。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它：男人要光明磊落。
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说完这句话，它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两只前爪搭在我的肩上，用舌头使劲舔我的脸。
青毛有狗的忠诚，狼的凶猛。每天都跟我形影不离，睡在一起，吃在一起。平时我吃什么它就吃什么，不过它的食量实在比我大的多，而且有些它能吃的，我吃不了。比如骨头，那东西太硬，我啃不动。
这条狗让我的生活丰富了许多。尤为重要的一点它是我的听众，而且从来不反驳我。
有次我睡不着觉，很闷，看到青毛趴在脚下，觉得有必要跟它说点什么。
“兄弟，我想你也懂事了，所以有些事情应该讲给你听听，你爱听就听，不爱听也得听，没办法，这里就我们两个。要是没有反对意见，你就叫两声。”
青毛果然对着我叫了两声，我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高兴的不得了。
“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你就咬了我一口，让我很没面子。当时你还小，我不怪你，因为我小的时候也咬过人。但有件事我不明白，你人又帅气又聪明，你爸和你妈怎么就不要你了呢？”
青毛似乎很不爱听，低低地呜了两声。
我叹了口气，“这也没关系，他们不要你我要。算了，不说这些了，省得你难过，我也难过。那我给你讲讲女人吧。女人呢，就是女的，就是跟你成家生一大堆孩子然后过日子的那个人。当然，要有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那种关系，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它听不明白，这不重要。只要能让我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好。
“我对女人的印象不太好，只有一个除外，她叫小沈。她人很好，就是脾气大了点，不过我喜欢她。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非常快乐。可是有一天她睡着了。你知道睡着是怎么回事吗？就是再也不醒过来那种。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现在你有一块骨头，吃了，这块骨头就再也没有了。明白了吗？就算不明白也给点面子，叫两声配合一下。”
青毛又叫了两声，它的样子挺快乐，仿佛在听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我却长长叹了口气。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让她睡着，可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我就去找一个人打架。这就是江湖，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对了，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这样：有人睡着了，就会有人打架，然后呢，打架的人睡着了，又有人为打架睡着的人打去架，总之就是打来打去的。你说，人活着是不是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呢......”
从那后，只要睡不着觉，我就这样对着青毛说话，反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当然，大多数的时候是在重复。
有条狗真的挺好。
如果它能陪我喝酒就更好了。
人活着是不是该做点有意义的事呢？我常这样想。
什么才算是有意义的事情呢？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教小三子识字。
开始时很顺利，我愿意教，他愿意学，皆大欢喜。可学着学着，小三子嫌太慢，说要学诗。
没会走就想跑，这小子要一口吃个胖子。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就教他背三字经。学了两天，小三子又说太长，要学短一点的。七言绝句短，才四句，可他还嫌长，然后又改成了五言绝句。
我当教书先生听起来像个笑话，本来肚子里就没什么货，一来二去便掏的干干净净，到后来只好乱蒙，反正他也不知道对错。
有学问的叫诗人，没学问的就叫蒙人。
我发现自己很会蒙，也很能蒙，不管什么诗，张嘴就蒙。幸好做诗的老头老太太们都进棺材了，不然一定会气得跳起来乱蹦。
我承认，我这个假先生误人子弟，但把责任都让天下间的真先生来承担，不公平。
有没有更短一点的。小三子很快又提出个尖锐的问题。我真快要被他气死了，再短的还能叫话吗？
先生绝不能让学生难倒。我于是绞尽脑汁，用了一个晚上才想出来，还真有更短的话——成语。
小三子很聪明，只是有时聪明过了头。有时你以为他会吧还不全会，不会吧还明白一点。比如教到胸有成竹这句时，没等我解释，他就自告奋勇地说知道是什么意思：一个人胸中有棵长成了的竹子。
这样的的例子还有很多：
1、扬眉吐气：羊哏屁了，一口气都不喘。
2、三顾茅庐：一个人肚子疼拉稀，连着去了三次茅坑。
3、井底之蛙：井下蹲着个大蛤蟆。
没到半个月，小三子就坚持不住了，苦着脸说：“笑哥，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俺们一起挖鼠洞呢。”
他说的有道理，秋天挖鼠洞的时候我们都快乐异常，乐此不疲。现在却是一个学的累，一个教的也累。
我只好放弃了。
不过很快我就做了件真正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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