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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ubmerge(四太子·钝！) 整理人: aaaachi(2004-05-11 08:57:26), 站内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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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无所畏惧了，因为和你手挽着手 ——我就可以向当代挑战。 我第一次出现在网易板砖狂潮中心舞台的时候。心情相当激动。当时就是背着这样的签名到处标榜自己的“无所畏惧”，四处寻找对手，有种不惜向整个世界叫板也要把板砖进行到底的决心——我要向“当代挑战”。一到周末，这个BBS就是我的！一不小心，许多个周末就这样过去了。砖也拍了许多年。前浪早已经“死”在沙滩上了。而“后浪”仍旧遥遥无期。在许多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被刻意的留了下来。做了不幸的“最后一棒”。那些“前浪”们在这条波涛汹涌的河流中抽足远走，在安全的岸边堡垒旁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我同那些小鱼小虾周旋以为取乐。想来他们是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的——在空谈中无止境的消耗自己才智的人其实是一种高层次的傻瓜！ 从前，是我一个人同无数前辈们的战争。现在，是无数后辈们同我一个人的战争。说到底，在这没有止境的“战斗”中，我终究还是一个人。或许，在我身边也曾耸立着不可一世的强援，但是，在道路中，我们却又都彼此分道扬镳，为着各自不同的人生目标和理想各奔前程。在血雨腥风里，在陈词滥调里，在这片互联网高端的滥滥风情中，我成长成了这样一个BBS怪物。在古龙的某些小说里，古龙极力刻画的一种兵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种兵器并不是因为它是由现代高硬度合成金属经现代加工工艺锻造而成，而是因为它们本身的属性——它们叫“妖刀”。凡是得到这些兵器的人，最后往往丧失人性，成不了侠客，也成不了强盗，最后成为一种以杀戮为乐的魔鬼——妖刀把他们控制了。小楼一夜听春雨，看似激愤，其实说到底还是闺怨。 在大约三年前，我突然开始发现了这一点。那个发现我有点不安——即那些一贯被称为我的论敌的强悍家伙们突然不约而同的销声匿迹了。传统的挑战目标，消失了！然后就是同BBS上的传统“战友”们的逐一翻脸。蜜月期度过后必然的结果，我心理准备太充足了。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打跨。然后就开始了跨越论坛的远程砖战，这就是后来被我们称之为“空战”的砖战方式，两个论坛的人不做正面的接触，指着对方的鼻子一塌糊涂的拍下去。在这些大大小小的砖战中，让人啼笑皆非的产生了只有互联网才会存在的怪诞的“板砖战斗理论”。战斗的方式，方法，手段无一不在混乱中升华成为具有指导意义的理论系统。在这个过程中，我并不是作为一个挑战者的身份出现的。在这些混乱的并且往往是相互交叉的砖战，我面目全非的生存了下来。我没有成为神，成了“妖”。我所有的知识和能力，在这片互联网络上倾力打造的人脉，几乎使我发展成为了以“砖战”为唯一理由存在的人。过去某一段时间里我所以喜悦，那是因为我在这片网络上倾注了关怀，现在我喜悦，乃是因为我冷血的切开了某个理论或者谎言。我的人格，在网络和现实之间分裂了。在网络下，我是一个夹着尾巴做人的谨小慎微的家伙，走起路来还左顾右盼害怕碾着一个可怜的生灵。一到了网络上，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兴风作浪为乐，以打家劫舍为业的网痞。那时候，我不再标榜什么“无所畏惧”，也不再强调什么“挑战”，而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样一句话：走开吧，我不想伤害你！盖因为我自己也明白了自己所掌握的文字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杀伤力。并且这种杀伤力连我自己也为之恐惧——因为我控制不了这种杀伤力，一旦操作起来必然全力以赴，不但对手而且连自己也鲜有周旋的余地，一旦接触，即把自己和对方逼入死境，不是你死我活便没有结束。后来便发生了一场连续时间超过两年才余波渐消的砖战。现在想来，是因为自己太正经了。这次战斗，我明白了，我的身份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一个单纯的“挑战者”了，而成为了一个“被挑战者”。我在某些人心目中，成为了一个标准，一个衡量强弱的符号。我，已经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我了。我们每一个人的身后，都是不可后退的悬崖。悬崖的对面，站满了被我蹂躏之后抛弃的等待着给我收尸的家伙。从前自由回旋的道路消失了。换上的是一条充满苛刻条件的单行道——你只能向前走，你没有回头的权利，甚至没有停留的权利。否则，你即丧失生存的环境和所有意义。一个人如果发展到这个地步，连我自己也说不上是幸或不不幸。 那是一段死寂的岁月。我困在这个BBS里，四周一片死寂。我的所到之处，一片哀鸿！这个被我几乎拆毁了构架的BBS，已然不能再引起我任何的兴趣和欲望。已然不能再引起其他任何人的野心和欲望。可我仍然存在。可我仍然存在，而且是必须存在，而且在这种半强制的存在里，我还要不断的提升自己。这个BBS成了我互联网生涯里的阴影。无论我站在何处，我只能存在于这个阴影中。那段时间里，我是悲伤的。咬着牙，两眼血红。我要把这种过分旺盛的精力引向何处才不会把自己毁灭？说起来可笑。我的经历充满了戏剧性，充满了太多不令人难以置信的情节。那时候我常常痛苦的想到这些可笑的问题：我身边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幻觉？这个，就是后来被人称之为“骇客帝国综合症”的东西。如果不是幻觉，那么究竟这一切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是现在能回答的。似乎也不用现在回答。但是我每天都等待着这种存在的意义被最后揭示出来的时刻。每一天，都等待着现在这个“我”的死亡。但是，有一点我是明白的，不论我将来怎么发展，我个人的经历仍然是非常偶然的，能在这个游戏里无限次复活的人是个别的。我只是那些死亡的一个例外。我的个人经历，不能作为这个互联网现状的全部的概括。 今天，互联网光速化发展，网络的大门向人们全方位的敞开来了。在每一个地方，只需付出低廉的物质代价，便可以获得优异的网络服务。没有人怀疑这种趋势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会继续扩大。在今天享受着网络服务的人，似乎没有办法想象当年的人们只有MUD可玩，只能通过BBS方式作为唯一消遣的岁月。今天，即使随便走到任意一个城市的网络街里，都可以看见数不清的游戏者日以继夜的在网络游戏客户端里以当年的我们想象不到的方式在游戏，在娱乐。光速化带来的唯一结果是苦涩和沉重的。我们没法看到这种发展后面带来的恶果。我们以寸为计算单位的观察力没有办法洞穿这种速度究竟可以为我们引到一个什么样的将来，我们的目光停留在枯燥的数据上，甚至没有办法穿透网吧门外悬挂着的毫米厚的布帘！ 说不清要等到有多少可怕的事实被逐一揭示在我们这批化石级网民眼前，揭示在沉醉于GDP和利润游戏的官员和商人眼前时，我们才会清醒。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在我们发现这些让人触目惊心的事实时，不会已经狂澜难挽！因为仅仅是那些已经披露出来的便已经可以让人触目惊心了——某年某月，北京网吧失火，二十多个花朵一般的生命转瞬凋零在无情的烈焰中；某年某月，某省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娃娃谎称自己已经十九岁，在网络上发布一夜情信息，结果被多人强奸；某年某月，一个国内自称人气最火暴的网络游戏中因为玩家在游戏中发生争执，以致玩家通过技术手段找出对方，确认对方是本地人之后赶到该网吧，将对方杀死；某年某月，同样是在该网络游戏中，一女性玩家为了获得这个游戏里的高级装备，付出了自己的肉体……光辉的互联网神话阴影里，到底掩盖了多少人间悲剧。到底造就了多少人格分裂的网络怪胎？没人说得清楚。但是基本上每一个人内心都是清楚的，那就是情况的发展已经到了不容许我们有任何乐观估计的程度。随便打开一个游戏网站的论坛，就会发现大量灰色言论。不少慷慨陈辞者，实际上根本就是逃课在网吧迷途忘返的小屁孩，说明白了就是一些网络小混混。而这些人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出来的意见，却使主流评论家们哑口无言。实际上并不是这些人提出了什么深刻的问题，而是因为最难回答的问题并不是由最聪明的人提出的，而是由最愚蠢的人提出来的这条定律。而不少网络资深评论家们往往忽视了网络的特征，往往缺乏分辨对方是一个网络混混还是一个网络狂客的经验，一概加以认真和无区别的对待。最后就产生了这些小屁孩带着一种捣乱的快感躲在某个城市的某个网吧的阴暗角落后面得意狂笑，而我们的主流评论家们在超级终端前目瞪口呆的结果。 大河涌流，不免泥沙俱下。狂澜洗尽，不免鱼目藏珠。十年前由少数几个互联网先驱倡导，后来再经无数互联网精英们倾力支撑起的互联网天空，再也不是知识精英们任意驰骋的思想天堂了。如果再没有相对的法规对网络行为加以规范和限制。如果再抱着今天的态度继续无视和放任下去。那么互联网“共享、自由、开放”的原则，将会因为“后继无人”而被彻底抛弃。而所谓“挑战”，也将落为空谈，成为历史的笑料！ 谨以此文献给中国互联网十周年！向中国互联网的伟大战将们致敬！向那些支撑互联网理想的战友致敬！历史将证明，我们是伟大一个群体！ ---- 偶尔便来这里看看吧 >顺便也来这里看看吧 上社个人文集：深蓝的故事！ 
念去去， 千里烟波.... ——明教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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