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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len-628(一帘风月闲) 整理人: hohoto(2004-05-31 17:15:49), 站内信件 |
我的忧伤难以启齿 若水仙花不开， 我的忧伤难以启齿 如果从记忆里剔除1996年——2000年这个时间段，那么写生这个词对我将毫无意义，那么水粉颜料、水粉笔、画纸、画夹这些名词所对应的就是虚空，虚空就是没有友情，没有爱情，也没有生活。 交通工具是最普通的卧铺，旺季，三个人挤两个人的床位。车厢里闷热，充满人的味道。我记得路途的颠簸，记得车站里取行李时的忙乱，记得农村小镇给我这个城市女孩的震撼。但是和我最初邂逅江南小镇的记忆相比，这些都是微不足道可以忽略不计的。 坐上高速大巴，高速路平坦笔直，我梦想几年以后有另一条同样笔直的路会在我的手下延伸出来。如当年我在去上学的路上，左边是亲人，右边是梦想。 一条绿荫覆盖的柏油公路径直闯进我的视线，同时进入我的乏善可陈的生活。那段路在夏天是一个惊喜，左边是一条河，河那边全是花圃，当其时金菊灿烂，河泛碧波。公路两边的行道树已经超龄，棵棵都有怀抱那么粗，枝繁叶茂，伸展开来遮天蔽日，车行其中感觉像条绿色的走廊。下了车，我拎了满手行李欢欣鼓舞的站到了起点上。我喜欢一切新鲜的东西，这让我来不及或者根本想不到酝酿离家的乡愁。我为新的环境而沉迷兴奋。 大家同吃同睡，呼吸彼此的呼吸，看上去美好而且亲密无间。或许真相不是如此，只是我的记忆从相隔遥远的时空里走过来，无法携带更多的东西，于是擅自做主删其枝节，断章取义。当时我不会知道，我会活得如此美妙。 在我已经开始过我当时认为不怎么样以后觉得美妙无比的写生生活时，有个女孩子拖着一根乌黑发亮的辫子站在一棵大树下。我拎着一水瓶热水和同学兴高采烈的谈话，前方突兀的围了一群男生.经过的时候，随便瞟了一眼，人圈的中心是辆拖拉机，瓜子脸上两朵高原红的长辫子姑娘窘迫不安地立在车前。我心里暗暗吃惊那张十分符合黄金分割原理的脸和油光水滑的辫子，只是一惊，之后就踩着那些没见过美女的男生发出的暧昧不明的声音走开了。 那个美丽的大辫子每每远离人群，平时也总是一个人走路自言自语。我发现我们身上有相似的东西，不过我习惯把它隐藏在人声喧哗中，而她则于众目睽睽之下肆无忌惮地把它摊开。我是说孤独。 孤独是阳光照不到的阴冷，是墙角的野草顽固地生存，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记得阳光。我们成天生活在大片透明温暖的阳光里，暖洋洋又懒洋洋，捧着酸奶，含着棒棒糖四处游荡。 迷路是经常的事，是一个百玩不腻的游戏。有一次我和靴子坚信条条大道通罗马，约好不走回头路，顺着一个方向一往无前义无返顾地走。 有许多小巷张着口吞进去一些人又吐出来一些人，里面四通八达，又似乎都是死胡同。麻着胆子也只敢浅尝辄止，不敢深入。 巷道是老县城的皱纹，幽深曲折。如果那天我和靴子不进入这些皱纹，不企图阅读这些沧桑，或许……不，没有或许，我总是喜欢假设，但是假设从来不存在。假设的对立面是生活。我一直在生活，和水和阳光。 几年后有新认识的网友在QQ上问我：说说你吧，你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我总是回答：乏善可陈。 是的，我的生活从头到尾都是乏善可陈。像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波澜不惊。我很抱歉无法给你们讲述一个我自己的惊心动魄的故事，我一直是这样生活着，远离死亡、悲伤、贫困、贪婪和罪恶的欲望。即使我的初衷是想回忆一下，但我积蓄了几年的勇气也只够回忆而无法讲述。我相信穷我一生也不能用正常的状态来讲述关于这个名字这个人的任何事情，我不能。就像我不能放弃用水来形容我的生活用阳光来形容我遇到的男人。 某一篇文字里我试图描述他，我用了这样的词句：第一眼看见他,我就有一种在夏日里用眼睛迎视太阳的感觉.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陷在这种震撼的眩晕中不得自拔。 我编造了一个故事，我和他在里面发生一段不怎么曲折离奇的爱情，然后无疾而终。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忧伤，而我的忧伤是不能宣诸于口的。我的忧伤难以启齿。是水面淡淡的水气，若有还无。 这是一个忧伤的小说，我希望从始至终用玩世不恭的语气来掩饰。然而当我写我的同学搞笑的发音却写到他的死亡，我写男人的纯情初恋却带出婊子的无情。罢了罢了，我没有办法控制手底的文字和心底的忧伤。我无能为力。 靴子对此了然于心，即使时间水一样的流过去，即使生活变成干涸的河床。她都知道。 几年，我们就这样看着日子一个一个过去，累积成到达不了的距离。 隔着时间和空间，那个胖胖的有深陷眼窝的姑娘对我展露亲切的笑容，但是苍白无力。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寒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云中漫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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