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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琴之迷宫 18
发信人: mohnes(b)
整理人: sisi8597(2004-04-14 07:41:47), 站内信件
跟在琮岳家看光盘片播放的时候一样,又是一场强烈地震,说得确切点应该算是在一种不可思议的超自然力运作时,对这个世界所产生的效应。在科学上通常有「磁场」、「电磁波」等解释,总之这些现象便是意谓着:时辰到了。 
我们握着的手电筒光芒不约而同地熄灭,室内的灯光却忽明忽暗地,如同闪电打进了琴房里头,钢琴自动被弹响起来,是支混乱陌生的乐曲……有点像是拉赫曼尼诺夫的俄罗斯风格,又充满了嘈杂刺耳的不和谐音,乱七八糟得迫使我们伸手去摀住耳朵:「快看是谁在弹琴?」「这音乐教人听了头快爆啦!」…… 
钢琴前似有似无地坐了个人影:清颀的身形,容貌难以辩识,大约是个青年男子……「刑沅翚……妈的,有种你就住手!」情急之下,琮岳连脏话一并脱口而出。(听说这也是驱邪的方法之一啦) 
地板晃得连站都站不稳,我一个失足跌跌撞撞地靠到钢琴箱畔,盖子是打开着的。琴箱内部不断地传来奇异的、不像是钢琴演奏的声音,并且有股强大阴寒的气卷成漩涡,我望了进去,黑暗中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琮岳遂在旁提醒着:「俊丞小心,不要太接近钢琴啊!」 
「咦?」我还没反应,陡然间他一个身子扑将上来,随之沉重的钢琴盖便失了支撑,击落在我们脑勺跟肩上。……这是幻觉吗?我爬起身来时,四下都已经静止,依稀见到钢琴盖下压了两个人,半个身躯栽在琴箱中……那不是我跟琮岳吗?当看见我们「自己」的瞬间,我的后颈被重物压着的感觉再次袭来,脚下依旧能够在琴房内自由地来回走动。我想叫喊,嘴张着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琮岳在我身后亦是同样地诧异。 
这种状态持续了没多久,我俩便已置身异域、离开了琴房,所有景色都是没见过的。眼前只有唯一的一条道路,两旁尽是荒堙蔓草,我们于是沿着道路走,地平线上的天空昏暝得不知是白昼还是夜晚,云层呈现一抹诡异的浅紫粉红。 
我们发现又能够开口发出声音来了,并且两个人在一块儿也算有个伴,谁也不会觉得会迷路、会茫然。两手皆是空的,带进琴房内的背包、手电筒等全都不在身上,但是只要双脚稳实地踏在地面,心中便即坦然了。 
「俊丞,这边你曾经来过吗?」琮岳忽地说道:「你回想一下,第一次我们去医院探望诗桦的时候,你是不是有经过类似的地方呢?」 
我思索片刻,并不是很肯定:「好象有,又好象没有耶……跟现在比起来的话,我觉得那时候的情景比较像是在作梦,似虚若实地……不过行经的地方也都是很荒芜、杳无人烟的呢,是没有特别去注意其它的景象,就一直走着走着,然后会来到一座颓圮的孤坟前……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否跟那次是同一条呢……」乡下的景色其实也真的都差不多,起码在我眼中看来是如此──除了野草、树木、田野大同小异,还有什么? 
「嗯……坟墓……刑沅翚的吧!猜猜这条路会通到哪里啰!」琮岳倒是一副来探险的样子:「反正,都已经来到这了,就把一切都弄清楚再说,我有预感等下你马子一定会出现。」「有可能……」但不知怎地自从见了她的遗容最后一面后,我对于重逢的渴望仿佛逐渐在褪去,尽管在梦中对她的感情是如此澎湃,现实里这段记忆却随着光阴流逝,收藏得愈来愈深,深到即使刻意勾起,也只是淡淡地忧愁而已。 
我们所走的小路到了不远处分叉成两条,一条上空布满灰紫色的云层,一条则是稍微明朗的浅蓝色,路边并没有立指示牌,仍然漫无人迹。 
这儿我跟琮岳谁也没来过,也不晓得哪条路究竟会通往何处,因而在原地踌躇了一下,瞧瞧浅蓝色应该是「晴朗」的象征,便朝左前方继续走去。脚步移动的同时,天际依稀响起了一阵风声,幽邈地拂来一句话:「其实,这两条路所通往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你们所做的选择不过是个幻象罢了。」 
「是谁在说话?」我回过头去,既看不见来时的路,就连叉路的痕迹也消失无踪,邻近一条歪斜的河水淙淙地流过,水色时而澄澈、时而混浊。难道这些恍若真实的现象都是幻影吗?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不会吧……?」 
琮岳比较冷静,拉着我仍是往前走,思考着说道:「别回头,是谁说的并不重要,至少这句话我觉得满有道理。从刚才到现在,我们眼睛所看到的一直都在变,你别光是想着那些事啊!」「也对……」我嘴上应着,却着实很难克制心中不去在意,一方面又自我安慰着:「这里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世界,又何必那么惊讶呢?」 
行了约莫三、四公里的脚程,正前方一条汪洋的大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从其流向判断应是先前近乎平行的那条。幸好岸边有摆渡的船只,让我想起国文课本里有一些什么「舟子喃喃曰」等课文片段,感觉还真是古早哪! 
撑船的是位老先生,乍看有点像是鼓山轮渡站那边,专门开小汽船往返旗津的老伯,穿著款式老旧的服装。走上前去请他帮忙,他有如没看到我俩似地,径自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 
本以为一时间没注意到,唤了几声才发觉,他根本看不见我们两人,也听不到我们的声音。我和琮岳对望着,想不出解决的法子:「要怎么办?看来是没别的路可以走了啊,还是要回去?」「可是来都来了,天总无绝人之路吧!」「会不会是一开始我们就走错了方向呢?」…… 
「老王,麻烦你载我到对岸村子去。」一名身形娇小、穿著朴素的少女走了来,浑然无视我俩存在地从中间穿过,那老先生便即起身,缓缓摇动了船,我们自然便尾随着,靠在船的一角。 
上了船我甫被那名少女的容颜震愕住:即使作了村姑的打扮,我依然认得出她是晓妍……她竟不认得我了吗?我差点便要叫出声来。琮岳也注意到了,悄悄顶了顶我的手肘:「欸,你看那女的……我可确定我没有眼花喔!我感觉她应该看得到我们,你说有没有可能?」 
我仔细端详着她,清秀淡雅的面庞中透露着若有所思地忧郁,眸子里少了水一样地灵活……似乎我所认识的晓妍,气质比她还来得纯稚些,因此我不敢贸然相认,况且就算她看得见我,这样子交谈岂不很怪?等下撑船的老先生被吓到,万一不肯搭载,可就当真走投无路了…… 
直到船靠了岸,她始终没抬眼望过我们,更不用说谈话。她不停地走着,连转过好几个拐弯,速度快得如是在飘,我们虽不爱跟踪,却也别无他法。在能确认她的一切之前,我们决定不与她正面接触。 
这一带的房屋都又小又矮,是个山脚下的小村子,有道路和店家,还不算太落后、荒凉。我判断不出这是哪个时代、哪个地区,只晓得不是我们必须准备大学联考的现在、不是我们从小生长念书的高雄市。(假如我是社会组的学生,史地念得够好的话,可能还猜得出来,可惜呢我并不是) 
晓妍走进了一户后面是山坡地的人家,并将门扉轻掩。这户人家的院子相当宽敞,想来家境尚有些优沃,虽说并没有雕梁画栋、郁金玳瑁之类的装饰。我与琮岳走近门边,一个灰石雕刻的牌子,俨然古钟被敲击般地响亮,尖锐地投映在眼帘,上面写着「刑宅」二字。……(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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