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kaiyun.lin(欣)
整理人: glxlxy(2000-12-30 20:17:27), 站内信件
|
(四)我,屁屁
我们进入酒吧的时候乐队正在演出,几个乐手用最懒散的姿态拨弄着乐器,主唱象磕了药一样精神恍惚,哼着一首听不清歌词的曲调。灯光昏暗,人影幢幢,是我最喜欢的气氛。里面有很多熟人,大家互相招呼着,啤酒,香烟,狂呼乱叫,黄色笑话;有诗人,有画家,有乐手,有的则什么也不是。男孩子的金属饰物,女孩子的蓝色睫毛,所有人的头发要不就长过肩膀,要不就寸草不生。这里是城市的最深最深的地下,有许多奇怪的生物以人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生存着,他们快乐,他们悲伤,他们狠毒,他们善良。你理解,欢迎靠近,不理解,请勿打扰。
有很多朋友其实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分手,因为在那之后我几乎有整整一个月和外界断了联系,没有踏出家门一步,而现在我们俩共同出现在这里就显得很奇怪。我有点尴尬,可屁屁就象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拉着我坐到朋友们中间去,还体贴地为我要一了杯白开水------他记得我只喝白开水。看着他若无其事的面孔开始我明白了,我还是在为别人活着的,我还是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可屁屁,他是为自己的而活的,他永远懒得去向别人解释什么。所以他会轻松,而我沉重。
时间过得很快,大家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夜里两点了,于是分别作鸟兽散。屁屁送我回去。夜里很冷,摩托车上更是如此。他在前座逆风而行,我几乎能感到他微微地战抖。我把手从他脸颊边绕过去,轻轻替他拉高外套的拉链。他偏头冲我笑了一下。
我紧紧地抱住他。
风真冷啊。
我想起他在深夜固执地一遍遍电话给我,求我接受他的感情;
我想起他坐在我对面凝视我,画笔飞快地在画板上移动;
我想起我们俩把公共汽车从头坐到尾,再从尾坐到头,只是想手拉手地挨坐在一起;
我想起我们一起吃最简陋的食品,省下钱来买颜料和绘画工具;
我想起他坐在小屋的地下,抱着琴唱那么多写给我的歌;
我想起他在拥挤地街头拥紧我,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
我都想起来了。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这个我怀中的男人,他给了我一生中最热烈灿烂的爱情,而我燃烧后,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屁屁,我们结婚吧。”我在他背后低低地说。
风声那么大,我的心愿转眼就被刮到身后空寂的街道上,不可能被人听见。
“屁屁,我们结婚吧,求你了。”我把脸依偎在他的背上,眼泪结成了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