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oogey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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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x_______x(2004-01-09 22:20:1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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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跟真浩坐在路边的石阶上,他给我点燃一支烟。
“她说你会告诉我一些事情,到底是什么?”
“她上星期刚在我们医院做完人流手术。”
“什么?怎么你不早告诉我!你是帮她做的?”
真浩点了头,“当时我怎么知道。刚才在Pure Bar就吓了我一跳,想不到世界这么小。”
“她有几个月了?”
“大概两个月了,奇怪,你怎么没看出来?”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骂我粗心大意了。在开始同居的那个月里我跟她天天做爱,居然没有发现她整个月都没有来月经,却在一周前突然以月经为由拒绝跟我做爱。
“那,你说,是不是我的?”
“根据你们认识的时间来算,我估计是她前男友的。”
“她为什么就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算了吧,都过去了。你只是很不幸地在她需要男人的时候出现了。”
“不是,我跟她还没完,她的东西还在我家里,她的时装和化妆品什么的,她会回来的。”
“应龙,你现在的样子很傻,知道吗?”他的语气有点怪,还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在妇科里什么都看惯了,男人在外面胡混弄得自己女人跟着得了性病的,十几岁初中还没毕业就做了几次人流的,生了孩子哭着说不要的。这些就是男男女女的所谓爱情结晶。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异性,她们不会了解我们,我们也不会了解她们。”
“你在说什么?”
“应龙,你不知道我一直没有恋爱的原因吗?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一直暗中护着你?在这世界里我只对你一人有感觉啊。”
听到他的话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小子不要拿这些来开玩笑,我现在没这个心情。”
“我是认真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佳佳和那个若玫都可以和你相处吗?她们给了你幸福吗?”
我站起来,“陈真浩,我不想跟你胡扯了,我不歧视同性恋者,我也尊重你的性取向,但是……你他妈的别拿我来开涮!”我越说越大声,到最后他妈的几个字几乎在方圆几公里内都可以听得到。
我一步一步离他远去,只听见他在我背后高声喊着“我爱你”,使我发怵!
我与真浩称兄道弟多年,只觉得他没有谈过恋爱,对关于女人的话题不感兴趣,却竟然没有发现他是个同性恋。原来他一直没有在我们面前表露性取向是因为他一直暗恋着我,或者不应该用“暗恋”这词,这词对他而言有点酸,对我而言有点恶心。
我把若玫的衣服统统从衣柜里拿出来,堆在床上,这样我便可以沉浸在玫瑰香味的海洋中。起码在梦中她是没有离开我的。
若玫若玫,美丽而带刺,我想把她紧紧捉住,却使我双手流血。
我在颓废中干等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很难熬,我开始知道数时间是什么滋味:六十秒是一分种、六十分钟是一小时、二十四小时是一天。我每天对着枯燥的代码加班再加班,深夜回到家洗个澡便把自己埋进若玫的衣堆里。我闻着这种淡玫瑰香方可在疲劳中入睡,然后清晨又在谈玫瑰香中醒来,梳洗一下又扑向公司。
我打着“我爱你,回来吧,不要离开我”的短信给若玫。短信发到若玫的手机里,思念却飞向佳佳,脑海中又浮现出佳佳的影子。为什么我会这样?我知道被人抛弃的滋味肯定很不好受,当亲身体验这滋味开始同情佳佳?对了,应该是这样。或许吧,我有点糊涂了。
物流管理系统的开发已经接近完工,已经进入内部调试阶段。本来周六要加班,但是我收到若玫发来的短信,她说要来我家拿回自己东西,于是向板起脸孔的人事主管请了假,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再见她一面,为了争取一个挽回的机会。
周六早上我醒来时若玫已经在屋子里,她在给那些化妆品打包,另外还有一个男的在帮她收拾东西。
我看见她进了房间,说:“若玫,别走,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改,好吗?”
“干嘛把我的衣服都堆上床,乱糟糟的,还要在上面睡。”她皱着眉心用食指和拇指捏起其中一件连衣裙,好像衣服粘过屎一样。
“我已经习惯了你的玫瑰香味,没有它们我过不了夜晚。”我只能这样解释。
“你这叫恋物变态。”
“我……”
“算了,这些衣服都送给你好了。真是……”她转过身去,走向卫生间,“这里面还有东西。”这句她是对那个男人说的。
我光着膀子走出客厅,点燃一根大卫杜夫,冷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身上穿的是Cerruti西服,左腕戴的是ROLEX手表,脚穿一双LV皮鞋,二十七八左右光景,短平头,面目中有种不可一世的才气。他把若玫的高跟鞋分门别类收进箱子里就显得很不耐烦,“啧,乱得像狗窝一样。”
他这话使我的自尊心跌到谷底,我怒火攻心地喊:“你他妈给我滚,狗窝也不欢迎你!”
“若玫,你怎么跟这种疯狗住在一起,别收拾了,全给你买新的算了,走吧。”他说。
若玫从卫生间走出来,一把将我扯开,说:“吴应龙,你发什么疯。”然后挽着这个大款的手走出门口。
我对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说道:“哎,等等,我这有双旧鞋,你拿去穿吧!”
若玫停了下来,转过身冲了几步,很干净利索地送了我一个耳光。——这是我早已预料到的,我没有闪躲,太痛快了,真的,使我清醒得很,跟她在一起时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我趴在窗上,看见他们上了一辆敞蓬宝马,徐徐驶出住宅小区。
看着这一切我就很明白,我忍不住笑了,笑着流出一滴眼泪。
周六日两天我把她的衣服全洗了,比较高级的拿去洗衣店干洗,然后把她的鞋子、化妆品、保养器材和饰物全分门别类收拾进几个箱子里。唯一没有收起来的就是她拿来的那叠爵士乐CD,虽然那些爵士乐手的名字很长一串,搞不清谁是谁,但我想我已经喜欢上了,到了晚上便放着听,能使我心境平静很多。
晚上睡觉时发现床上居然留有淡淡的玫瑰味,我闻着就觉得呕心,干脆把被子床铺也扔进洗衣机。
我打电话给阿民:“喂,今天到你那睡。”
“怎么了?”
“见面再说。”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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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一叶之扁舟
举匏樽以相属
寄蜉蝣于天地
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
羡长江之无穷
挟飞仙以遨游
抱明月而长终
知不可乎骤得
托遗响于悲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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