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sq222777(一个过客)
整理人: caozhengyou(2003-12-23 08:11:4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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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盔（小说）
（HB HSQ）
嫁给他七年，他仍然是一名普通的职员，她却从业务员做到了总经理助理的宝座，而且据说就快要提拔她当副总经理。
他的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在当年众多的追慕者中显得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视而不见。她有时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自己那么轻率地就把自己的一生"典当"给了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平淡如水。尽管他待她如女儿一般的疼爱，她还是有些厌倦了这种波澜不惊的家庭生活。
在一次晚餐后，她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埋进沙发里一边收看新闻联播，一边啃着苹果。他则系上围裙在一旁屁颠屁颠地收碗，间或也把脑袋探过来瞄一瞄电视画面。
新闻联播结束的时候，他才把残局收拾妥当，和她挤到一起看电视，电视正在插播广告。
"我们离婚吧。"她盯着电视画面，冷不丁地冒出几个字来，面无表情。
他迅即侧过身望着她，面色因为紧张而胀得通红，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他睡得很早，所以也起得很早。等她睡醒了下到客厅的时候，早餐已经有些冷了。
"我去给你热一下吧！"他说着，伸过手来就要端盘子。
"不用了，还不是太冷，可以将就一下的。"她制止了他。
"昨晚我说的事情你答应了吗？"她问他。她知道自己有些明知故问。结婚七年，加上恋爱两年，他从未反驳过她的任何一个决定。当然，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等你吃完了早餐我们再去民政局吧，只是不知道星期六那里有没有人上班。"他第一次没有望着她说话。
吃完了早餐她就给公司的司机打电话，司机说趁着星期六刚刚把车子送到修理厂检修去了。
"我骑摩托车带你去吧。"他不能容忍自己看见她脸上有丝毫的失望，这样会比他自己失望更难以忍受。
下了楼，他从停车棚里推出摩托车，用手套把后座擦了几遍，想起忘了拿头盔，又返身上七楼去拿，下楼时已经气喘息息。
他把头盔帮她戴上，很认真地扣好系带。"真是麻烦。"她咕哝着。"天气有些冷了，戴上这个防风，安全又暖和。"他歉意地笑着说。
这个头盔是她送给他三十三岁的生日礼物，永恒牌，玻璃钢制，洁白色的。他很爱惜，每次用了都要擦得干干净净。
已是隆冬时节，坐在后座上戴着头盔抱着他的她还是感觉到很冷。他开得并不快，但是迎着北风，头发扬了起来，时不时地拂着她头盔的挡风玻璃。
"快了没有？"她在后座上有些不耐烦地问。
"再坚持一下，穿过这条街就到了。"因为气温低下，他的口齿很模糊，甚至有些发抖。
"那你快一点啊。"她有些急不可待。呆会儿办完了手续回去的时候就不坐摩托车了，她一边催促着他一边对自己说。
他稍微扭快了油门。再走两公里，坐在后座上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就不再是自己的老婆了，他的眼睛突然有些潮湿，有些模糊。但他并不怪她，只要她感觉幸福，无论她要怎么样，他都义无反顾。
一公里，半公里，三百米，他这样想着，猛然惊觉前面一米左右的路面有个黑洞，那是个下水道，井盖不知被谁搬走了，他本能地使劲踩刹车，却已经来不及了。摩托车的前轮喀嚓一声陷进洞里，他和她都飞了出去。
她落在路边的花坛隔离带，有头盔和厚厚的羽绒服护体，毫发无损。他则一头撞在公路的水泥地面上，鲜红的血液从裂开的头骨里汩汩地流了出来，冒着热气。
她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奔到他身边，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她用手臂枕起他的脖子，哭着疯狂地叫着他的名字。他终于醒了过来，微睁着双眼望着她，很吃力地抬起胳膊抚摸了一下她的头盔，脸部因为痛苦而痉挛着，"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到……民……"话未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她一把把他搂进怀里，对着渐渐变冷的他，嘶哑地一遍遍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2003年12月22日 星期一 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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