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oogey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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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donald(2003-12-27 16:02:3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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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事变
我们提着煤油灯，一路走过刚才看见的所有杂物和收藏品。
大门那边的空洞光亮渐渐进入眼帘，却看见有两条黑影长长的投在地上，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门外两个剪影越来越接近，不出我所料，这两人都是认得的，一个就是彼治，另一个是上次林中与彼治一起嘲笑我的那个少年。
彼治手里拿着猎枪依在门口，抽起嘴角的八字胡便说：“莫克先生，看来你走错地方了。”
在他身后的少年站得笔直，双手盘在胸前，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态，依然是用那对透澈通明的双眼审视我，仿佛能看穿你身体一样，叫人浑身不舒服。
“没什么事，只是陪庄尼上来玩。”我很平静地说。我从来没有感受到彼治有那么重的杀气，以致庄尼都吓得躲在我身后，紧紧抱着我的小腿。
“玩？这是私人地方，你偷了我的钥匙！”说罢，他看到我手上拿着那张地图，就说：“还有，把手上的东西交过来。”
“爸爸，我不敢了，我不偷东西了。”庄尼躲在我身后，把手里的那把特制钥匙抛了出去，刚好落在少年的脚下。那个少年立刻蹲下把钥匙捡起。
“莫克先生，请容许我介绍一下。”彼治说。
“哦？”
“这位是费拿(Thiner)，镇里出了名的天才神童。”
“你好，我叫莫克。”
“我知道。”彼治身后的少年淡淡一笑。
“他年少便相当聪明，善于解决各种疑难问题。我这些天到镇上办事，其实都是找他帮忙探讨一些东西。”彼治特意把“探讨一些东西”几字说得非常清晰。
“哼哼”，我冷笑，“原来如此，早就料到他不是什么农民的儿子。”
我不知道彼治想搞什么花样，尽量压抑着紧张的情绪。
“但是……”彼治停顿一下，“我们却发现，世界上根本没有你这个人的存在，从来没有！”
“是的，身份登记档案库里没有，各种档案馆里也没有你的资料。即使同名同姓的也和你的情况不合。”叫费拿的少年应和道。
“拿着你的照片到你在伦敦所读的大学，却没有人说见过你。”
“不可能！我就是我，你们要耍什么花样？”我觉得彼治在无理取闹。
“对！不可能！更不可能的是，我跟踪你到后山，可每次跟到一半你就会在林中好像空气一样凭空消失。”彼治唰地举起猎枪指向我，“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彼治先生，请你放松点，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往后退了一步。
彼治继续说：“还有，这应该不是你的东西吧？快拿过来看看！”
我展开地图，他皱起眉看一下，说：“啊——没错，就是它，怎么我总是找不到呢……把它交过来！”
圣物一定很有来头，虽不知道其作用是什么，但落到彼治这种人手上肯定天下大乱，我坚守立场，收起地图，镇定地说到：“但我觉得它未必属于你吧。”
“混蛋，我劝你乖乖的听话，猎枪里的两颗银子弹就是为你而准备的！”（注：西方人认为鬼灵一类的非人之物不会被普通武器所伤，只有用纯银制的武器才能对付）
“彼治！你疯了，你这卑鄙小人。”
“私闯民宅，偷东西，谁是卑鄙小人？”彼治目露凶光，有点像初遇时他第一次用猎枪指着我的情形。
庄尼不清楚发生何事，吓得不敢吭声，只是一个劲地躲在我腿后，而少年还是盘着双手，抿嘴不吐一字，冷冷地看着我和彼治对骂。
“你要找圣物是吧？你留着我的原因就是要我替你找到圣物！”
“事至如今，也不瞒你了，以我母亲的油画推断，你的确是找到圣物的关键。”
“你母亲？据我所知你只不过是一个养子。你有一个天才小神童协助，还要通过我才能找到圣物？”
“好了，莫克先生，不要绕开话题，快把你找到的地图给我。”
“圣物不属于任何人，找到后我便要将它归还！你要圣物干什么？”
“该死的上帝，后山的诅咒，一切一切，你知道吗，莫克先生，我有很多问题等着它来解决。”
“那么，我们来个谈判。”
咔嚓——彼治掰动了猎枪的撞子，“不要浪费我时间了，就让子弹跟你谈个够吧！”
看情况自己完全处于劣势，但不能使用把他儿子作为人质求安的卑劣手段，想不出好办法来，心中一念：把地图烧掉，谁也别想得到圣物。
我把煤油灯摔在地上，顿时玻璃碎片四溅，地上的火苗便顺着煤油到处串，烧着了旁边的一些废弃布料和木箱。
我退后一步，把地图展开，放在火堆上，要挟道：“你要是不放下枪，我就烧了地图，谁也别想得到！”
见我此举，少年把头微侧，我以为他要开口说话了，没想到只是淡淡一笑，口中并无言语。在我身边的布料已经烧成一堆火，冒出的黑烟中有一股焦糊味，而那些装杂物的木箱也烧得辟辟啪啪，好不热闹。彼治举着枪对我瞄准，再三要求我交出地图，而我却继续与他僵持，眼见火势越来越大，他开始急了，砰—— 他发了一枪。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好像被人推了一下，应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儿撞倒庄尼，右肩处顿时血流如注。我感到肩里的骨头被子弹击碎，剧痛令我无法使力，手一松，地图就没入我身前的火堆。
“混蛋！”彼治又发了一枪。
整个身体瞬间变成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下，感到呼吸困难，胸口有一阵火热的剧痛，我躺在地上，用左手按压着胸口的血喷泉。因为我向后倒，右腿把庄尼压在地上，痛得他呱呱大哭。
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被莫克叔叔收养前的事。没错，就是此情此景，我完全想起来了：我就是这个小庄尼，小庄尼就是我的幼年！从小到大陪伴在我右臂腋下的疤痕就是这个时候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割损造成的！
怎么成年的我会回到20年前？怪不得他们说我不存在。
说时迟，那时快，彼治看见我倒下后立即冲上前，双手想往火里伸，发现火势太大，便伸脚想踩熄火堆救出地图；同一时间，那少年也立刻冲到我身旁，但他完全不管我死活，只顾把我的右腿推到一边，从地上抱起呱呱大哭的庄尼，走到门口。小庄尼的右臂腋下流了不少血。
“我……”我想对彼治说原来我就是你的儿子庄尼，我叫“庄尼•彼治”而不是“庄尼•莫克”。可惜一切为时已晚，我的肺被打穿一个孔，肺部剧烈萎缩，肺腔内被血浸着，完全不能呼吸，除了剧痛，和溺水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彼治不能把火扑灭，像条疯狗似的吠着：“可恶！可恶！”
少年不急不忙地对彼治说：“彼治先生，我先走了，你慢慢找吧。”说罢抱着庄尼走出门口，居然一下把门反锁，把彼治和我留在里面。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能睁开眼睛看东西，也嗅不到身边杂物燃烧产生的焦糊味，只听见彼治疯狂地吠着：“混蛋！叛徒！”然后听到他用各种东西撞门的声音……
在天旋地转中，所有的东西都被卷入旋涡，被送进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我被两端的引力拉成面条状，依稀听到周围被华丽的歌声所包围：
某天
我收到关于死亡的感悟
在阳光照耀下的每个黑影
一对一地
追逐着属于它的个体
怪异的形状
仿佛在奸笑：
“你，逃不掉了”
架空的满足感
掉进欲望的无底深渊
黑暗、无助与痛苦
混合而成的力量
足以把一个强壮的灵魂摧毁
手枪——
子弹——
洞——
血——
——惨叫！
多么有序而流畅
暴力——
好一种死亡的艺术
死亡
非常公平
每人一次
或平静
或凄美
或痛苦
幸存者的哭声
和成
天堂上唱诗班的圣歌
幸存者的泪水
汇成
地狱里酷刑般的河流
跪着
咬紧牙关
抓起两手尘土
不足抚慰曾经震撼的心灵
闭上眼睛祈祷
用尽所有力量去颤抖
挥不去沉于心海的血腥
嘈杂后的沉寂
夜……
朝露已经过滤
因果已成历史
仅余无奈的延续
微风一吹
空得那
烟雨在飘……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吗？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to be continu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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