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ucy_migrant(水凝·玄衣)
整理人: chgirl2001(2003-11-27 12:51:5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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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落了。一片叶子从窗外飘进来,落在叶海的面前。
叶海已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从这样的梦里醒来。鲜红的梦境,疼痛的绝望。一年来,叶海一遍一遍地想让自己相信水凝最后的那句话是真的。只是,水凝的眼神,那绝望像刀子一样刮着他给自己的安慰。
“叶坛主,总坛有信来。”洛云的声音战战兢兢地。自从前些日子叶海来到南海分坛开始,每次走进这个屋子,洛云都会觉得心里发凉。
看到叶海冷着脸点了点头,他赶紧退了出去。
叶海知道宗主又在催他了。
信上只有四个字:
“轻绿摇红。”
叶海突然想起万虹在走客房之前曾说过的那句话:
“淡淡青衣摇红袖,幽幽水暗掩天明。”
‘轻绿摇红’是一个人。叶海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但他至少确定这是个胆子很大的人。能够一口气抢了天宗十三笔买卖的人,不仅仅是胆大,而且是绝无仅有了。
每一次都是这句话,叶海突然很想去会一会这个人。
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头又闪过水凝的影子。
另一个房间里,江天正在看洛云刚刚送来的卷宗。
“算上万副总管这一桩,已经是第十三次了。”洛云在一旁道。
江天抬头看了看窗外,说道:“这‘轻绿摇红’到底何方神圣?以万虹的功力被追踪而没有发觉实在不是易事呀。”
“总管,请恕属下多嘴,依属下看,这个‘轻绿摇红’倒不像是有恶意。”
“哦——?”
“此人虽抢了咱们的买卖却也并没有故意去影响咱们的信誉,由此可见这人并不想与咱们为敌,此其一;再者,此人跟踪万副总管,却并没有进来找事儿,可见不像是仇家。”
“话是不错,但是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呢?三个月内南海分坛所有的生意都劫去了,至今我们却连此人是男是女还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
洛云听出江天话外之意,心中不禁一抖:“不会吧,叶坛主既然来了,就说明总坛那边并没有要怪罪总管的意思,不然只要直接招总管回总坛便了,何必还要总管‘全力协助叶坛主查明真相’呢?”
“你说的也是。你先下去安排一下万虹的家人吧。”
“唉,看来,蜀中唐越的事情,非要我亲自出手不可了。”看着洛云走出门去,江天掩上卷宗,自言自语道。
“请江总管进来。”
江天走进去叶海正抚摸着他的叶子,脸上仍旧一派冰冷。
“唐越可是唐门第一暗器高手?”
“是的。唐门第十七代子弟共一百零八人,其中嫡系三十九人。二十二人修习用毒,十七人修习暗器。用毒者以唐非为最佳,暗器者则唐越无人可及。”
“不错。”叶海仍然看着他的叶子,面无表情。江天不知道他是在说唐越这个对手不错还是说自己查得不错,所以不敢吭声。
“自我来之后,‘轻绿摇红’出现了几次?”
江天一愣,不知叶海为什么这样问。他略想了想,说道:“坛主来此不足一个月,此人共现身八次。”
“也就是说在我来之前,这人只劫大宗买卖,而我来之后,便是宗宗皆劫。”
“看来是这样的。”
“好,你辛苦了,下去吧。下面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叶海的嘴角扯了一下,像是个微笑。
江天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坛主的意思是——”
“你还要让我再说一遍么?”叶海终于将目光从叶子移到了江天的脸上,江天心里一个寒颤凉到了脚底。
“属下不敢。”江天慌忙应道,心中实在不敢确定叶海的话中之意。但他还是揖手为礼,退了出去。
叶海一身劲装,伏在树枝上。这条路是唐越去赴约的必经之地。
他赴的是叶海的约。赌约。
蜀中唐门的疗毒圣药“玉茯苓”将给天宗带进一万两黄金。而在唐门之中,圣药一向不能与毒同属一人。唐非使毒,药在唐越手中。
叶海向来也喜欢赌的。虽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叶子是暗器,赌上一赌倒也不妨。
唐越来了。一身白衣。不愧是唐门是出色的弟子,随随便便走过来就是派宗主气度。
“想不到阁下如此守时。”唐越漫不经心地说。叶海心中一惊,但并没有动。
“你是唐越?”
一个青色的人从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上跳下来。看身形像是个女子,一袭青衣,面蒙青纱,只在两只袖口绣亲眼两道血样的红。落地的时候,她似有意似无意地往叶海这边瞟了瞟。
叶海僵住了,这声音,分明是“碧绮”!
唐越停住:“你不是约我的人。”
碧绮道:“我来,他就不会来了。”
唐越道:“你不是他。”
碧绮道:“你输了就去见他,你赢了,我帮你去见他。你没有损失。”
唐越道:“你是他的仇家?”
碧绮道:“也可以这样说。”
唐越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碧绮道:“你有把握胜他么?”
唐越没有再说话。
叶海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猜的没错,‘轻绿摇红’果然是为他而来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轻绿摇红’竟然是‘碧绮’!
记忆如潮涌现。叶海陷入他的心疼中无法自拔,他的心中又燃起了一丝令他自己都害怕的希望。他知道自己已无法承受失望。
他还知道唐越绝不是碧绮的对手。
碧绮只是抬了抬手,唐越发出和七七四十九件暗器就不见了。
唐越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甚至连对方的手是怎么动的都不知道。自出道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觉得手心有了汗。他知道自己输了。用暗器的人手心若是有了汗,就如同使剑的人失了剑、用掌的人没了手一样。
“你不是我对手。”碧绮淡淡地说,“你的暗器用得很好。只是就算是你的父亲来,也一样会输的。”碧绮说着,红袖轻扬,几片落叶应手飞出,待到唐越身前时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有什么牵着似的定在半空,每一年叶子都指向唐越的要害。
唐越已然呆了。暗器竟然能够这样使出来!
叶海却知道,的确没人能胜过碧绮的。花之精灵,万物皆可为其所用。人力,又怎能斗得过自然呢?
唐越走了,怕是这一辈子他也不会忘记这个情景。
叶海与碧绮相对。
“我是来找你的。”
“我知道了。”
“凝儿将她所有的记忆给了你,我没有你的气息,只好这样让你出现。希望没给你带来麻烦。”
“凝儿?她——”叶海的声音颤抖。
“我来,就是要带你去见她。”
“她还活着?她果然没有骗我?她还活着?”叶海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表情,却不知是惊喜还是害怕。
碧绮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蓝茵谷。
叶海看到“水凝”时才明白碧绮为什么会说不知道。
谁也没办法知道“水凝”是不是还活着。叶海看到的,只有一团……一团像水一样却又是凝固的,然而又不是冰的东西。但是叶海能感觉得到,那是水凝。
碧绮道:“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凝儿为了破解‘同心蛊’,不惜用了‘血降’。要不是你中了心蛊之后又对她一心一意,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把她的元神锁住。”
“你的意思是,这里只是她的元神?”叶海喃喃地说。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是的,肉身在我们这里。“碧绮解开了头上的青纱,叶海抬头便看见水凝月牙儿一样的眼睛。
“凝儿——”叶海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
“我们不是凝儿,我们只是在保存她的肉身。血降放掉了凝儿身上凡人的血,才解掉了我们身上的封印,我们才能离开蓝茵谷去找你。她的肉身里只保留了一丝对你的想念,尽管十分微弱,也足够我们想办法让你出现了。”
“你们?”
“哦,除了凝儿,我们在人界是没有办法以个体的形式存在的。”
“那凝儿——”
“凝儿和我们不同,她以凡人的方式生长。此刻她的肉身里是没有血液的,就算我们有办法将她的元神打进去,她也没有办法活过来。”
“我来了,能做什么呢?”
“给她你的血。”
“我的血?”
“你的血。如果成功了,她会活过来。如果失败了,你会死。”
“她能活过来?”
“成功的话。你——愿意一试吗?”
“天下最传奇的神话?是不是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
“以前也许是,现在却不是了。”
“为什么?”
“因为自从小李探花仙去后,这种武器虽已成绝响,但小李探花重义让妻却让众多世人不解;他的一生虽然精彩,却还是有了缺点。”
“那谁才能算得上是最传奇的神话?”
“叶海。”
“叶海?”
“一叶既出,绝无活命。”
“那岂不是并没有超过‘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本来是的,后来却突然不一样了。”
“哦?怎么讲?”
“因为传说叶海为了救自己的妻子而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连天地都为之感动。于是成就了他们一对神仙眷侣,这才是真正的神话。”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神话的么?”
“是的,只要你用心去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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