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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ucy_migrant(水凝·玄衣) 整理人: chgirl2001(2003-11-27 12:51:17), 站内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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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圆月。 月光撒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水凝抬起头来，眸子晶亮如星子：“叶子，你想不想去看看我的家？” 叶海怔住：“你的家？你的家不就是在那个山寨里么？” 水凝摇头：“在我十岁时族长收养了我。”叶海看到她的神色在突然之间变得黯淡。月色似也带上了愁绪。每当水凝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叶海就会觉得她变得陌生而遥远，好像她置身于自己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他的心就会一阵一阵地疼。水凝接着说道：“除了对那地方有些印象之外，我已经什么都记得了。” 叶海诧异地道：“不记得了？” 水凝没有再说话。她拉起叶海的手，带他顺着河岸转过山寨的后面，沿着一条不易发现的小路上了山。叶海记不得他们转了几个弯之后，眼前才突然显出一片空地。 叶海呆住了。他不知道能用什么来形容这个地方。他们明明是往山上走的，但这个地方却像是在谷底。两边的山看上去还是很高，岩壁上有歪着向上的树。最奇的事，地面的草地上开着的，是一层淡蓝色的小花，似乎还散发着氤氲的雾气，使整个空地都是一片朦胧的蓝。 水凝拉着叶海转了个身，叶海只觉得光线变了一下，不知怎么就进了一个石洞里面。石洞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水凝这才放开叶海的手说道：“整个寨子里只有我能来到这里。”她看向叶海，眼神里带着叶海从没见过的东西。叶海突然觉得心中一紧，接着就疼了起来。 “族长连同十几个族人同我一起上山，却只有我一个能到这里。”水凝说，“无数人想要找到这个地方。这里就是‘蓝茵谷’。” “蓝茵谷？”叶海傻掉了。 是练武的人就都知道‘蓝茵谷’。传说谷中遍地奇花，每一个花瓣都可以让人平添三十年的功力，若能在谷中生活上十天半月大致便可无敌于天下了。因其花色碧蓝、雾气朦朦而命名。七十年前的叱咤江湖的蓝月大师曾误入此谷，只三个月间便从一个清风观的小道僮变成了一个剿灭太行群盗的大侠，震慑黑道数十年，直至飘隐山林不知所踪。而这之前每隔十几或几十年，就会有一位与‘蓝茵谷’有关的绝世高手横空出世。 每个练武之人都希望这个人是自己，每个人都想找到这个地方。每年都有很多武林中人来到苗疆却一无所获。蓝月之后，便再没有过有关‘蓝茵谷’的人或事。江湖上多的是奇闻，渐渐地，人们也就淡忘了。叶海则一直觉得所谓蓝茵谷，只不过是世人哗众取宠杜撰来的。 “叶子，你在想什么？”水凝又在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心又疼起来。但他还是笑了，笑得很温柔：“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能进来呢？” 水凝低下头靠在叶海胸前，“你是不一样的呀，”她嗫嚅着，“人家都是你的人了嘛。” 叶海轻抚着水凝的发，有淡淡的香气。他说：“凝儿，你有故事讲给我听对不对？” 事实上叶海也从来没问过水凝的身世。水凝的淡眉刀一直是江湖上的一个谜。江湖儿女重性情，他并不在乎她的身世。然而现在他突然觉得，水凝的身世似乎对他很重要。 水凝很久没有说话。 沉默中叶海竟觉得隐隐地有些害怕，就像是原野上的动物能够感到敌人来临时的那种害怕，就像是知道自己要失去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的那种害怕。 “凝儿？” 水凝抬起头来，叶海在她的眼里看见了泪光。 “叶子，能遇到你真的是我最幸运的事，这一辈子也无憾了。”水凝的手指轻轻滑过叶海的眉毛，“叶子，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么？” 叶海的心抽得更紧了，“你说，凝儿，你说。” “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一个月，陪我，好么？” 叶海把水凝的手抓过来握紧，像是怕水凝会突然消失一样，“好，好的，凝儿，别哭。” 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很快。水凝始终没有提起有关那天她的泪水。只是在开心中，叶海竟感觉到了水凝心中的某种绝望。 蓝茵谷中无日月，只是岩壁上不知名的树开了花又飘了絮，水凝的笑容便开始不再明亮，叶海的心里也莫名地越来越沉重。 终于有一天，在叶海喝完了汤之后水凝说：“叶子，我们要走了。” 叶海看着水凝，一直看着，然后说：“去哪里？” “去寨子里。”水凝又拉起叶海的手，“去见族长。他会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叶海没有动：“他已经讲给你听过了是吗？” 水凝点点头。脸上又是幽远而忧伤的神情。叶海想起在来苗疆的路上，他曾不止一次在水凝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只是他一直认为是爱妻近乡情怯，现在才发觉自己太过粗心了。 如果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他不是执意忽略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他一定会带水凝走的。 可是事实上并没有如果。叶海任她拉着自己走出了石洞。他们回到了山寨。 寨子里的气氛怪怪的，大多数的竹楼上都挂着一些奇怪的符。叶海突然发现黄昏的天空竟有些微的淡蓝。从天到地，显得十分妖异。 水凝被两个同族的女子带走了。只剩叶海和族长隔桌而坐。叶海那个时候并不晓得，这一分开竟成永诀。 “你对凝儿说过些什么？”叶海的目光冷得像刀。 族长的脸却平静如水。他看着窗外越来越蓝的天空说：“算起来明晚月亮就会圆了，”他转向叶海，“你见过蓝色的月亮吗？” 不需要叶海回答，他自顾自地接着说下无去： “十年了。我一直是把凝儿当作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凝儿乖巧，懂事，也让我放心。我也从不干涉她自己的世界。你并不明白在我们的世界里了解和交流是不需要说话的。养蛊的人最先要学的就是看人的心。尤其是凝儿，我们的交流根本不受距离的限制。包括她遇到你，我感知了她心中的幸福和平和，”他叹了口气：“我早该知道这是不对劲的。只是如果不是当你看到‘心蛊’时她吐了‘蓝晶’，我也绝没想到凝儿竟是个异类。” “你究竟对凝儿说过些什么？”叶海冷冷地说。他不想太过无礼，毕竟族长于水凝有养育之恩。 “我只问她是否还记得族里的传说。”族长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有点冷。 叶海无端地打了个冷战。他突然觉得正有一种寒冷从心灵深处慢慢爬上来。“水凝在哪儿？我要见她。” 族长再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这让他在已然变蓝的背景下看起来有点诡异：“你既是江湖中人就该知道什么是蛊苗。我们族内之事，本不该让外人知道，只是念你与凝儿情深才破例，哪知你却不肯领情。也罢，来人，带他去圣坛。” 蛊苗，在江湖中无异于妖异的代名词。没有人弄得清楚从何而来，也没有人敢去弄清楚。江湖上每个人都知道惹上蛊苗的人无论是如何的盖世高手都会离奇死去。这个部族就像是来自九天之外的邪魔一样另人畏惧，却又像在冬天蛰伏的猛兽一样与世无争。 因为有水凝，叶海忘记了这些本不该忘记的事情。水凝的单纯和善良让叶海根本无法把她与邪异联系起来。然而此时此刻，身处蛊苗的圣坛叶海才知道，这个群族果然来自自己所处的世界之外。 圣坛是一个山洞。洞壁上精美的壁画让叶海几乎以为自己正身处敦煌。山洞长长地向里延伸着，画也延伸着，连同画上的故事。叶海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勉强能够明白画上的涵义，看到山洞的尽头，他完全震惊了。他根本不敢相信画上表达的东西，这绝不是真的！ 水凝竟不是人！ ---- 金庸茶舍 武侠小说 普通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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