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elpe(不乖)
整理人: chgirl2001(2003-12-12 14:28:5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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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翩然非出世,此来原应劫。
初见他,是在四方客栈。很偏僻的小镇上很落寞的客栈,在西方天际血一样红的晚霞中,默默立在白马镇西。使用多年的楼梯,轻轻踩上去,就会发出一阵吱吱咯咯的声音。而正在楼下吃面的沈立方,就这么朝着楼梯,不经意的望去时,见到了他。白衣芒鞋,散发披肩,很不羁的打扮,却出人意料地配合着沉静的面容,散发出儒雅的气息。像是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白衣年轻人略略止住了脚步,侧头看来。好一张俊俏的脸庞!少许风尘不仅无损他的美丽,更为他添加了一种忧郁的魅力。虽然同为男性,自命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沈立方却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见对方看过来,害怕引起什么误会的沈立方立即深深埋下头,装作继续吃面的样子,只是他的头埋得太低,以至于连鼻尖都碰到了腻腻的面条,他忙不迭擦拭鼻子,却听见楼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顿时他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而当他忍不住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笑声的主人却早已消失在楼梯口。些许说不出的失落就这样暗暗散落在沈立方的心头。
吃完面,走出客栈,还没来得及解开马匹,就见街上乱了起来。原来是一位卖烧饼的老伯不知怎么得罪了一个公子哥,摊子被踢翻,人也被那个公子的随从打倒在地。眼见那老人在几个壮汉拳打脚踢下就快没命,旁人却没有一个上前制止的,沈立方不禁怒上心头。“住手!”他一声大喝,冲上前去冲那几个随从就是几拳,当场撂翻一人。那公子见他来势汹汹,也有些害怕,向后退了一步,聪明的随从当即站到了主人跟前,做出保护的样子。“你,你是什么人?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我管你是什么人,这样欺负一个老伯,你还有点良知没有?我今天不想多事,识相的你就快滚,不然别怪我的拳头没长眼睛!”沈立方扶起老伯,瞪着那公子哥。那人本来还想说几句,一个随从眼尖,看见沈立方衣角绣的飞鹰,急忙在主子耳边说了几句。“好,算你厉害。走!”知道自己惹不起飞鹰山庄的人,那公子也不敢再说什么,脸色由红转灰,一挥手,带着手下匆匆离去。那老伯自然是千恩万谢,沈立方听得心烦,掏出一锭银子送给老伯让他自己去看大夫,急忙抽身。却觉得有谁在看自己,抬头竟又迎上那白衣少年的目光,只见他站在窗口,正看着街上的情况。见沈立方在看自己,他的唇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冲他点了点头,算是赞扬。沈立方的脸又不合时宜地红了起来,急忙埋头去努力和拴马的绳结奋斗了好半天,再笨笨地骑上马儿——偷眼看那少年时,他已然关上了窗户……
正走神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沈!”“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到的?我还以为你会迟些到呢。”沈立方惊喜的发现叫他的原来是他的大师兄于奉柯。他这次就是奉师命去接应大师兄的,据说大师兄带了一个受了伤的人来,但师傅这几天忙着准备接待一位贵客,忙得脱不开身,便只叫了沈立方负责接人。
“别废话了,跟我来!”沈立方跟着大师兄来到了聚友客栈。驻马镇上只有两家客栈,但两家区别可就大了。城西的聚友客栈修得大气,豪华,而客栈对街便是有名的天香酒楼,招牌美酒‘红袖天香’可不是一般人喝得起的。而城东的四方客栈小而陈旧,地方也冷清得紧,不过素菜却是一绝,据说那是因为客栈厨子便是前些年因失火荒废的宁安寺里香积厨的僧人还了俗。除了贫穷的过客,放着好好的聚友客栈不去而偏住在四方客栈的便多是些在这镇上找不到地方挂单的出家人和一些怪人了。
推开房门,在里面休养的是一个满身上了伤药的汉子,原本应该很剽悍的人却消瘦得不象样子。“师弟,这位就是翔龙山庄的张元强张兄,‘象、狮、虎、豹’里的‘狂狮’。”“张兄,这位是在下的小师弟,沈立方。”见张元强没有什么精神,沈立方只抱了抱拳,就看着于奉柯,等待他的说明。
“小沈,我和你二师兄奉命去帮助翔龙山庄除去一个人,在路上遇到张兄,便决定兵分两路,我带张兄回我们那里疗伤,你二师兄成乔松带着兄弟们去追杀那人。师傅怎么叫你来?”
“据说有一位贵客要来山庄,师傅忙着准备招待呢。”沈立方说。
“贵客?是谁啊?”因为自己没有受重视,于奉柯有些失望,但也忍不住好奇。
“似乎是展扬展大侠的千金‘飘雪剑’展欣颜。她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说起美人,沈立方不禁又想起那个住在四方客栈的白衣人,如果美人不单指女性,那样的风姿,应该也能称为美人吧……
“小沈!小沈!”肩上的一拍使他清醒过来“在想什么?一付呆呆的样子!咦,怎么脸红了?你小子不是在打那个展大小姐的主意吧?”
“没,没,我哪敢……”沈立方急忙辩解。
“还不承认?其实说真的,就你小子这人模狗样,还算得上一表人材二表鬼材,说不定还真能摘下那朵美人花。”于奉柯打趣道。
“人模狗样?”沈立方为之气结,那叫什么词啊!
一夜无话。次日上路。沈立方骑马,张元强坐在于奉柯赶的大车上。在路上,沈立方第三次见到了那个白衣人。
那是在去往飞鹰山庄的路上,张元强总觉得有人一直跟踪他们,于奉柯也有这种感觉,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得连沈立方都紧张起来。然后在走到一片枫林时沈立方就看到了骑着白马远远走在后面的他。原来是身后真的有人啊,大家都松了口气。
他依然是一袭白衣,散发披肩,不紧不缓地走着,答答的马蹄声在清晨听起来特别清脆。还未到深秋,枫叶大都还保持青绿,已经开始变红的叶子便三三两两点缀在一片碧绿中,仿佛是火焰开出的花。然而这花上却还凝着秋晨的露珠,在马蹄声中簌簌地就落了下来,沾湿了白色的衣衫,也激动了红色的心。沈立方一时冲动,就这么远远对着不知名的少年笑着打了个招呼“真巧,你也走这条路啊?”看见沈立方,少年拍着马赶了上来。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人?长得可真俊。”于奉柯低声问。“他是谁?”
“我不知道,我就见过他几面。还没和他说过话。”沈立方有些紧张,待会儿人家到了面前该说些什么呢?他开始后悔那么冲动去打招呼了。
“不是吧?小沈,你这样就和别人搭讪?如果他不理你你岂不是丢脸丢大了?”于奉柯眼都瞪大了。
沈立方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少年就冲到了眼前。他来势好快,一阵风似的。沈立方还没来得及避让,就觉得胸口似被什么重物恨恨撞了一下,顿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再看那少年,他已然毁了大车,张元强也倒在地上,看来是活不了了。奇怪的是大师兄像是根本没有出手。“小子,念你在镇上真心助人,今日饶你一死,这一掌的伤如果调养得当,你只是一年之内不能动武而已。回去告诉萧非全那老头,既然敢派人和翔龙山庄的家伙来惹我,就该有觉悟准备后事!”白衣少年说完,策马而去。“大师兄!”沈立方来到于奉柯身边,才发现他瞪着双眼,早已气绝。眉心有一点殷红,仿佛是个美人痣。
沈立方一阵茫然,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一阵风吹过,胸口的疼痛依然,而于奉柯额头那个红点,静静地发出嘲笑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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