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oaixnah(断)
整理人: ybjing(2003-11-25 11:58:3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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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是不是这一条路，小邱讲去珠海。
一辆车上，乘客一共只有十几人，大多数都在打瞌睡。高速公路上的灯光把这些陌生的面孔映出不同的阴影随时在变幻，我和我的同路——小邱并肩坐在座位上，没说话，只是不停的抽烟，一明一灭的烟头映着两张年轻的脸。
烟是小邱的妈妈上车前给的，被我和小邱在三天的路上消耗了三盒半，现在只剩下几根了。又点上一支，小邱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又盯着我看，我也用同样的目光回看他。两个人谁也没讲话，因为我最想知道的事问了他他也答不准——还有多久到那个地方？
开车的是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广东小伙子，嘴角叼支烟，头发是长而且乱，染上了黄色，他有点焦急地换挡，踩油门，扭过头往车窗外吐痰，高声说着广东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卖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还有另外一个人，看起来也是他们车上的。
夜十一点，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外毫无声音。间或有超车，卖票的把头伸出去连打手式，又回过头来骂了一句什么，车还是在继续飞弛。
我觉得他们把车开的太快了——这念头是我在两个小时前在广东火车站前上了这一辆车后的第一个念头，他们应该开慢一点才是。我正在想着自已的念头，小邱却碰了我一下，我注意到车速慢了下来，似乎是要停，同时一个卖票的已走到我俩面前。
“查票！”他看了我们一眼，忽然说出了这两上字，却是国语。
小邱的目光一直在看着他，然后从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摸出车票，吸一口烟，递给了他，一言不发但目光一直看着他。我又忙着看小邱，一边忙着看那个卖票的，觉得小邱的目光有点奇怪。
卖票的问道：“到哪儿去的？”
“珠海拱北。”小邱简短地回答，但声音颇低。
“两人？”
“嗯！”
“每人再补十元！”
听到了那个卖票的话，车人的十多个人的目光忽地都转过来了，走廊边的一个中年人——他有一部手提电话，——那东西让我感觉他很有身份，说道：“每个人都补十元？”
车停了，四个年轻人包括司机都在嚷：“快点快点！”
我感到血往上涌，心跳加剧，这种感觉是我以往每次和别人打架动手前必有的，小邱又看了我一眼，抢先按了我一下，另一只手中就有了二十元钱，然后递了上去。
那边吵起来了，可我无心去看一眼，我奇怪小邱的作为，他一个月前到了珠海一次，然后回家，把我带了出来。
“你——”我正要问，小邱却低声道：“别说话！”
我闭了嘴，脑子里翻腾着他的所作所为。
“换车！”四个年轻人收了钱，打开车门，让乘客下到另个一辆车去，又忙着回到自已的车上。
新换的车上人不多，每个人都有坐位，我回头看车后，刚才那辆车已转头飞弛而去。
小邱道：“不给钱就挨揍！你别想跟他们四个人打，这边都是这个样，又是他们的地盘。”
我环顾新上的车上，还好，司机一个，售票的一个。
可能又过了一个小时吧，忽然车又停了，小邱说道：“快点快点！”一边拖了行李，一边站起身来，我看窗外，是大街，是灯光闪烁的大街，车门开了，我和小邱跳下车去。
一阵夜风立即环绕住我们。
零点。
我站在拱北的迎宾路上，“是异乡了。”我想：“幸好不是一个人，幸好还有个伴儿。”我和小邱拎着包，他带着我绕了一圈，我连声问去哪儿，他答道：“去找一个睡觉的地方。”
这一天是1995年10月16号，北方是冷了，而这边却穿着单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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